逢妖 第33章 第 33 章

段秋白拒绝了随从，与雁声一起来到了那处府邸。

果然不大，看样子，虽然年月久远，但一直有人打扫，倒很干净。

这里少有人来往，府前高树环抱，不像在京城，倒像是哪里的山水隐居之地。

段秋白起先不敢上前，还是雁声握了握他的手，他才下定决心上前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发出声响，像是过往长久岁月终于得见天日的一声叹息。

府邸四四方方，庭院宽敞明亮。虽然没有装饰，但每一处桌椅石景都是极低调高雅的。

段秋白一步步走进，还是觉得自己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

雁声在后面跟着走进来：“逛逛吧，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两人便在这不大的院子里一步步地走。

有些地方显然年久失修，但被人修补上了。

段秋白不禁道：“想必大将军是个很好的人，才会让程大人和武安侯如此用心对待。”

雁声笑道：“真是多年没来了，上次来，这里还没有如此旧。”

“你当年来过？”段秋白走不动，随意坐在一处湖边亭中。

“来过。”雁声坐在他身边，“当时以为你不在了。”

此处碧水环绕，流水潺潺，段秋白坐在此中，心里顿时畅快不少。

坐了一会儿，段秋白道：“我们到时候搬到这里来吧，在这住腻了，再回清水镇。”

雁声一挑眉：“你不愿意留在京城？”

段秋白摇摇头，牵着他的手：“这里终究不自在，再说了，清水镇才是我们的家。”

雁声与段秋白欢喜的眼神相对，不由得想亲他一口。

但外面忽然起了动静，雁声连忙后退，紧接着就听见有女子大喊：“知柏！知柏？”

“是皇后。”段秋白安抚雁声，起身去迎。

三人相见，段秋白刚要行礼，就被皇后拦住：“傻弟弟，你我之间行礼作甚。”

话毕她向雁声笑道：“你与知柏是一样的，不用称我皇后。”

雁声礼貌一笑：“是，段姑娘。”

“我特意乔装屏退了其他人，只带了贴身侍从，今天就带你们在京城里好好玩玩。”皇后高高兴兴带头就走，段秋白与雁声在后面，无奈对视一笑，还是跟了出去。

皇后虽久居深宫，但京城的玩处她一清二楚。

不过出宫时间短，三人刚在茶楼里听了会戏，就有侍从小声请皇后回宫了。

皇后颇为不舍，临别前惜惜与两人道别。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直到段秋白发现雁声似乎有些困了，便决定和雁声回去。

晚上吃饭，段秋白向程大人提出想搬去旧邸的想法，程大人和尚书夫人即使不舍，还是应允了。

在程府住的最后一晚，段秋白都精神不少。

雁声为了哄睡他，便拍着他的背，说起一些往事哄他睡：“大将军名叫段自心，年少有为，二十一二便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而后迎娶魏国公之女魏仪，也就是你的母亲。”

段秋白果然开始犯困，在雁声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地方安稳听着。“你大哥段知榆，同你父亲一样骁勇善战，十**封为抚边大元帅，只是后来为宦官所害，不幸葬身于火海。”

“你二姐段知扬，也就是皇后，和你母亲性子如出一辙，在尚书府躲过一劫，也是幸事。”

段秋白渐渐地困了，不过梦里是小时候他与家人共享天伦的幸福日子，有些画面不时闪现，醒来睁开眼，段秋白却摸得满脸湿润。

侍从请二人去吃饭，二人到了正殿，武安侯也在席上。

想必他和雁声很合得来，和雁声聊了许久，还邀请他去猎场玩玩。

“明儿是中秋，你们可会出来逛逛？”尚书夫人问。

“这是自然，幸运的话，还能与温夫人遇见。”段秋白答道。

尚书夫人高兴得很，程端派了马车送二人入府，只是雁声被孟常平拉走，最后还是段秋白一个人回府里。

地方已经被人打扫干净，花草也移栽过来。段秋白布置完一切，就坐在大堂守着大门。

只是雁声没等来，却等来另一个女子。

“你就是大将军三子，段知柏？”

那女子高调张扬地从门外进来，身后没带侍从，但一身贵气身份不低。

段秋白站起来，先行了个礼：“小生见过姑娘。”

女子却丝毫不见外地坐到段秋白对面，还拣了碟子里的点心吃：“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父母就和你父母定了娃娃亲。”

这句话把正在倒茶的段秋白吓得手一抖，茶水都洒在地上。

“你怎么吓成这样？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这副胆子。”她颇不解地将点心一口吞下，“我爹娘听说你回来了，硬要我来找你去玩。”

段秋白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和你定了娃娃亲？”

他是听说过一些世家弟子会互相缔结娃娃亲，但他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现在自己身上。

女子不耐烦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是，我是赵相之女赵春禾，刚好看你也没有意愿，现在随我去见我爹，把这娃娃亲退了。”

段秋白被她几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退了，娃娃亲？”

赵春禾睨他一眼：“我说你在外流落十几年，怎么胆子变小了，脑子也变笨了。”

段秋白心道这姑娘是个爽辣纯真的，不禁失笑：“赵姑娘可否再解释清楚些？”

赵春禾见段秋白像团棉花似的打上去软绵绵，叹气坐了回去：“你我还未出生时就定过娃娃亲，不过小时候你我互不待见，后来将军府出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我爹听说你回来了，就让我和你一起走走。”

赵春禾叹了口气：“你个不记得事的，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段秋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他甚至轻松地坐在赵春禾对面：“那程大人他们知道这事吗？”

“知道啊，他们没和你说吗？”赵春禾倒不解了。

段秋白笑了笑：“我今天有事，恐怕陪你去不了，不如你帮我带封信回给赵相，就当我回绝了这门亲事。”

赵春禾想了想：“也行，那你要认真写，不然我爹会以为是我写的。”

段秋白被她的话逗乐了，他取了纸墨，一笔一划仔细写着。

赵春禾起先坐在他的对面，边吃糕点边看他写。

看到后面，她干脆趴在桌子上：“你这字倒是十几年如一日，我的字就不好看，我爹娘骂了我好多次。”

段秋白失笑：“你是赵相之女，字怎么能写得不好看。”

赵春禾已经去后面园子里玩了起来，段秋白看着她那天真模样，笑着摇摇头，继续写起信来。

不一会儿，段秋白将写完的信封好，交给赵春禾：“若赵相还有什么问题，你再来找我就行。”

赵春禾拿了信，高高兴兴道别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身着一身猎装的雁声就回来了。

段秋白高兴迎上去，雁声刚和孟常平在猎场潇洒完，现在浑身肌肉还绷着，将段秋白搂住亲了一口后，他问：“刚刚出去的那位女子是？”

段秋白眨了眨眼，故作高深道：“是和我定过娃娃亲的姑娘。”

雁声果然脸色变了，搂着段秋白的手也不由得用力，将人抱得更紧：“娃娃亲？”

段秋白见他真要生气，便立即解释：“她不情，我不愿，这娃娃亲根本不算数，再说了，她活泼单纯得很，我确实很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雁声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下来。他微微低头凑近段秋白，嘴角甚至弯了弯：“就算你愿意也是不作数的，我们先成亲，这事得讲个先来后到。”

段秋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雁声打横抱起。

“光天化日，你要干什么？”段秋白感觉到雁声脚步飞快，不由得抱紧了他的脖子。

“今天骑马射猎未尽兴。”雁声亲了段秋白一口，然后将人压在床上，“非要闹闹你才舒服。”

床帐拉上再打开，段秋白已经累得不想动弹，趴在雁声胸前，任凭他拨动自己的头发。

“那姑娘叫赵春禾，是当今丞相之女，你如果不喜她，也不要在她面前表露。”段秋白道。

雁声说：“我不喜她做什么，既是你的妹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

段秋白笑出声：“你这便宜倒是占得好，丞相之女说当就当了你的妹妹。”

两人正小声开着玩笑，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两人起先一愣，段秋白立即起来拿衣服：“你从这里出去，我到时候从那间屋子出来。”

他一边慌忙穿好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雁声看他那慌张模样，倒觉得好笑，干脆继续躺回床上。

府外原来是程端来了，还带着一些家具装饰。

见段秋白出来，他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忙，没时间好好安置，我就擅自带了这些，也方便你们。”

段秋白行礼谢过，不过又问了一句：“程大人，我……父亲之前，是否将我与赵相之女定过亲事？”

程端显然没料到段秋白会问这事，他想了想：“确实如此，不过年月已久，就算定了亲事，也不作数了。”

段秋白却莫名心慌，若真是作不得数，赵相又为何让赵春禾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