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心独揽 第2章 救命恩人

锦苑来到第一次遇见小浮生的地方，发现原来的人群早已离去，就剩下那小小的一团，看着，倒也……怪可怜的。

那小浮生倒也警惕，感觉到有人向她走来，抬起头张望，似乎是认出锦苑是凤司翎跟在凤司翎身边的人，眼里扬起的敌意渐渐消了下去。

锦苑觉得他还挺乖，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那日没仔细看这小浮生，今日近看，发现他那双眼睛是真好看。她弯下腰，让他的视线尽量与自己齐平。

“有人叫我把你带回去养着，你走不走？”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

小浮生似乎没思考多久，就点点头，出乎锦苑意料的是，他开了口，说了他到凤界以后的第一句话：“她叫什么名字？”

锦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他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救命恩人，看在他眼睛那么好看的份儿上，她逼着自己耐下性子来同他说话。

“她叫凤司翎，凤族公主，可以说是这凤界第三重天里最尊贵的存在之一。”

凤司翎。小浮生在心里默念这个还很陌生的名字，没有出声，但他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或者是曾经听婆婆说起过吧。他想。

说完她站起身，带着小浮生，往洛羽殿的方向而去。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好奇，侧过身问小浮生：“你为什么不怕她？”

结果小浮生思考了一会儿，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怕她？我应该怕她吗？”那理直气壮的劲儿，一看就是个小倔种。

“可是我们凤界的小孩都怕她啊！虽然她长得是很美，但你不觉得她成天冷着张脸，没个笑模样，目光从你只有这么丁点儿高的头顶扫过去，很可怕吗？”

锦苑说着，一边活灵活现地模仿，一边还很“贴心”地笔画。

他似乎认真了，撅了撅嘴，有点不高兴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他看着锦苑，原本灵动的眼神扫过的时候变得淡漠，让锦苑一刹那还以为是第二个凤司翎现世，顿时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时候，锦苑知道不管这个小孩现在过得多落魄，他的骨子流的血是傲的。这或许，也是凤司翎为什么要亲自收养这个小浮生的，没有说出口的第三个原因吧。她想。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句话一出，锦苑笑了，她知道她眼前这小孩是在警告她不要说他救命恩人的不是呢！这小孩，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也算凤司翎没看走眼！

“走了，走了，去找你那天下第一好的救命恩人！”

锦苑拉着小浮生的手，加快步子往洛羽殿走去，侧目看见小浮生又恢复了往日那灵动的眼神，笑了，心想：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心性。

刚走进洛羽殿，二人便被浮在空中，游走四处的蓝色火焰吸引了目光。

起初的蓝色火焰透着幽光，欲燃越烈，直到蓝色褪尽，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赤色，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火焰中的蝶影，随后火焰熄灭，化作蓝色的蝴蝶，最后如影般消失无踪。

等到火焰的余热散去，二人才看清背后操纵火焰之人，正是凤司翎。

“看到没？这是碧焰蝶火，是凤界最厉害的秘术之一，不错吧？”锦苑侧过身，一脸骄傲地对着小浮生说道。

浮生点点头，但视线却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凤司翎。

凤司翎自然意识到两人的进入，这才收了手。今日的她一袭红衣，但依然冷艳动人。

她拿起桌上已经倒好的茶，挑了挑眉，但没有抬眼，语气略显慵懒：“进来吧。”

锦苑连忙拉着浮生入内，走到凤司翎跟前。锦苑微微仰起头，略显得意，却又不失古怪活泼：“人给你带来了，衣服呢也拿到了。”

“嗯。”凤司翎微微颔首，又抬眼打量了眼前的小浮生一下。他已经脱去了黑色斗篷，让凤司翎看得更加清楚了些。

他的头发微卷，身上还是散发着之前感受到的属于魔族的气息，但是又没有魔修的煞气，应该是还没有开始修炼法术。

小浮生似乎很乐意凤司翎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露出浅浅的孩童的笑意。

“先带他去换衣服，之后带他来这儿吃饭。”

凤司翎坐着，和往常一样习以为常地发号施令，在锦苑看来她的表情都不带动一下的，如同一座雕塑，虽是绝美，但未免与世隔绝，略显孤僻。

“是。”锦苑想到自己又有活干了，忍不住唉声叹气地表演了一通，最后还是乖乖地带着小浮生去换衣服了。

过了片刻，锦苑带着换好衣服的小浮生走了出来。确实是个小不点的模样，跟在锦苑身后，头顶也就刚刚超过锦苑的腰部。

不过换了身衣服，也是换了身面貌。凤司翎微微倾斜地站着，斜睨着眼瞧着不远处走来的小浮生。

他换上了一件米色的素衣，相比之前身披黑色斗篷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明朗整洁，但细细琢磨，却又不失贵气。

这也正是凤司翎的用意，这意味着是时候，让他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他也会在凤界重新开始他新的生活。

凤司翎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新奇的玩意儿，毕竟在这凤界敢站在她面前，大大方方让她观赏的小不点，除了眼前这位，也没有第二个了。

“浮生，过来。”凤司翎唤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清冷。

小浮生听见凤司翎唤自己的名字，立马走到凤司翎跟前，抬起头，望着她，眼神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吃吧，这是我们凤界的食物。”凤司翎坐下，向浮生指了指桌上摆盘精致的芙蓉糕，玉露等食物，也示意他坐下。

小浮生点点头，坐下，但他似乎对这些食物都不感兴趣，匆匆扫过几眼，就时不时地望向凤司翎，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我……真的要吃这些吗？”浮生怯怯地望着凤司翎，倒让凤司翎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怎么？你们吃不得这些？那就算了。”凤司翎觉得自己好心收留招待，没想到这小崽子要求还挺高，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浮生似是从她的眼神中窥探到了一丝不满，失望的情绪，抿了抿嘴巴，用筷子夹起一块芙蓉糕。他打量了几眼面前的芙蓉糕，鼓足勇气，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锦苑在一旁好奇地追问。

要知道，这凤界的芙蓉糕相比人间用料和工艺都更为考究，是不可多得的佳肴。她锦苑，作为饕餮食客，自然也是爱不释手。

他控制着自己的反应，还是觉得有些反胃，但他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但是结果就是，不论锦苑在一旁怎么劝，他都不动筷了，只是偷偷地瞄凤司翎几眼，就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们魔界都吃什么？”锦苑见他不动筷，叹了口气，问道。

“肉。”他脱口而出，声音不大，但凤司翎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对肉的渴望。

一个小孩都嗜肉成性，魔界果然不一般。凤司翎微微皱眉，面色有些凝重，陷入沉思。

“那这下怎么办啊？我们这儿根本没有肉啊！”锦苑故意问，但她的小心思早就被凤司翎一眼看穿。

她们这里没有吃肉的习惯，是因为她们早就修炼了法术，早就修成了神仙，所以吃或者不吃，问题都不大。所谓芙蓉糕一类的小食，本就是用来解解馋的。

可是浮生不一样，他没修过法术，虽然来自魔界，但仍然可以说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不吃饭是绝对不行的。

凤界和魔界向来互不侵犯，各安一隅，她们不可能去魔界，便只能去人间。她呀！想的不就是打着这个幌子，趁机去人间逍遥快活？！

一句“爱吃不吃”已经到了嘴边，但凤司翎瞧见对面小浮生有些无辜的小眼神，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罢了，你给我的话本都看完了，正好去一趟人间。”

凤司翎拂袖转过身去，淡然一笑，向殿外走去。她用法术换了一件更为轻便的青色羽衣罗裙，散下乌黑的长发，显得相对随意，不容易被人看出身份。

不过，她不用看也知道，后面那两家伙一定都爽得发抖了吧！

“得嘞！”果然，锦苑计划得逞，一下子喜笑颜开，拉着小浮生的手，笑眯眯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小浮生，我们去人间吃肉去！”

小浮生也是个有会察言观色的，看到锦苑这副模样，自然知道是有好事发生，也抿着嘴，笑。

人间。

人间暮色，黛染云烟。凤司翎望着这人间美景，只想起这两句话来，但觉自由如风，心中自然生悦。

浮生未曾来过人间，更未曾见过这番唯美景致，深蓝的眼眸中的景象不停地翻转，映衬，若浅若深的笑意里却始终惟有那个人未曾变过。

“小二，上酒。”凤司翎带着二人走入一家酒楼，于戏台旁的空桌坐下。

她神情依然慵懒，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不经意的言语之间霸气侧漏。

那小二没见过这般女子，但只觉得其眉目成画，仙气飘飘，心想是这戏曲话本里的奇女子是也。于是，连忙笑着走过去招呼。

“肉呢？”锦苑顶了顶凤司翎的右肩，挤眉弄眼地提醒她，生怕她忘了。毕竟这下，饿着的不仅是小浮生，还有她锦苑。

虽是仙君，但到了人间也得入乡随俗吧。她心想，给自己的嘴馋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哦。”凤司翎这才想起来她来人间的正事，侧目便一眼望见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浮生望着她，眼眸里依然带着令她熟悉的傲气，不过，如今，却有点傲娇。

凤司翎被逗笑了，拍案：“上你们这儿最好的肉，钱管够。”说着，她右手掩在身后，一个仙法变出一袋子碎银，取出其中一个最大的按在桌板上。

“明白！您稍等，酒菜等会就来！”那小二拿了碎银，笑意更浓，转身准备去了。

“之前来过人间吗？”凤司翎侧目瞧着小浮生，问。她到了人间似是来了兴致，好不容易多说几句。

“没有。”浮生摇摇头，说。

“喜欢？”凤司翎扬了扬眉，问。她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毕竟这儿有很多新奇的事物，是他在魔界不曾看过的。

“嗯。”浮生点点头，他似乎被凤司翎这么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如同酒醉之人微醺的模样。

凤司翎似是意识到自己对这么一个小孩使劲瞧，着实不太好，便将目光浅浅移开了。

“人间是很美，但人的生命如同浮生一梦，不过短短几十载，转眼即逝。”凤司翎透过窗户，能望见街上来往的行人，男男女女，老人孩童，顿时心生感慨。

浮生垂了垂眼，听她说。

锦苑也在一旁静默着，不过没听进去，心里光想着吃肉了。

“但若是能将自己想做的事做完，能和所爱之人相守一生，平平淡淡，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好。”凤司翎思索着，言语相比往日柔和了些。

若是放在凤界，或许没有人会相信，堂堂凤族公主，真身乃凤族至尊碧羽火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凤司翎竟也会羡慕区区凡人的平淡一生。

但这正是她，或者说是内心深处那个真正的凤司翎的其中一面。

但他听进去了，纵使这些话在他这个年纪可能无法完全体会。但是他记下了，她喜欢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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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