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神 第9章 自愿

新叶长出，被风一吹在空中摇曳，宽广的地面上有许多阳光，各种形状的影子，吸引路过人的视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树的变化，路上行走的人成长，都在告诉所有人，时间的流逝。

权玄站在他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因为季节而变化，长长落落。

方宛安成长的速度太快，对比起来，权玄像是没有变化。

大床上的玩偶一半被方宛安压着，一半在太阳底下，权玄上前摸摸，柔软的布料已经已经变得发烫。

学校铃声一响起，权玄就关上窗户，不让一点动静吵到正在休息的人，没有到起床的时间，方宛安还可以多睡很久。

一转眼，权玄已经陪伴着方宛安一起生活了十七年。

他见过刚出生的方宛安，和上幼儿园的方宛安一起分享食物，跟上小学的方宛安一起调皮，与上初中的方宛安一起给秋瑶准备礼物，同上高中的方宛安一起在黑夜中写作业。

从孩童到青少年的转变，权玄一一看在眼中。

小时候的方宛安会用食物分享，长大了一点的方宛安会用时间做手工，给父母和他准备惊喜，再大一点，时间越来越少，会用零花钱购买一个个适合的礼物。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终于知道了，那个饼干，不是葡萄味，而是柠檬味。

权玄的生活全部围绕着方宛安，在方宛安十五岁的时候，周六的一天，他们坐在一起晒太阳，方宛安忽然转过头，直直盯着权玄。

明知道方宛安看不到他，权玄还是感到了一丝炽热。

在外人眼中，只有方宛安一人坐在窗前，而方宛安却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权玄。

权玄想要躲开方宛安的注视，就听到他说：“权玄，您是自愿的吗？”

模样明明还是很稚嫩，说出的话权玄却看到了沉稳。

要说自愿，没有一件是他想做的，不想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回答就代表了一切，方宛安低着头把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声音闷闷道：“如果不是，我可以送您离开。”

权玄起身，站到方宛安身后，“如果什么事都要讲究愿意，那没有几件会发生。你不要多想，和你没关系。”

他没有告诉方宛安想不想要离开，权玄早就知道的一件事实，想是最不切实际的。

最初的权玄想着回家，到后来他又忽然意识到，回家后呢？

他和父亲的关系不会缓和，只会更加有隔阂。

一句关心的话都听不到，或许还会出现打击，从头到尾也只有一句，“权玄，你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吗？”

没有犯错的人，该要怎么意识错误。

当初的权玄不明白，现在的权玄依旧想不通，估计以后也不能理解。

“可是我总能感觉到，您不开心。”书上的字，方宛安一个都看不进去。

墨水使一个个字漂浮起来，围着方宛安的脑袋，一圈一圈转着，只会让人感到眼花缭乱。

权玄见方宛安一直停留在这一页，指尖随意地贴上去，帮他往后翻过去一页，“悲伤是正常的情绪。”

方宛安把书合上，放在盘着的腿上，已经接不上的剧情，不适合现在观看。

他抚摸着封面的大字，微微凸起的设计，通过指尖把含义传递到心里，“妈妈说，伤心后就会变得开心，您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书本的封面有太多的元素，权玄盯着方宛安的手指，看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太阳。

温度覆盖在上面，会使太阳的颜色越来越浓烈，一拿开就会慢慢褪色。

权玄摇摇头，轻柔道：“她说错了，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按照这个格式。”

有很多事物能通过书知道，但也有很多是不能从上面得知的。

奉神能使生命长存，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在这一部分，敢做的少之又少。

反噬的后果很严重，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权玄站在阳光下，却没有影子，他踩着方宛安的影子，转移话题，“方宛安，你想着我不如多想想运动会报名的项目。”

“我取消了。”方宛安五指展开，放在玻璃上，经过高温的烘烤，变得有些暖。

权玄收回影子上面的脚，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为什么，你不是很期待吗？”

方宛安打了一个哈欠，带着些困意道：“每次练习完，我的心脏总是很难受，所以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还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吧。”

每每听到方宛安身体上的难受，都会让权玄感到挫败感，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没有让方宛安痊愈。

不属于自己的异样情绪又出现了，方宛安听着自己正常的心跳声，出声问道：“您要去学校看吗？很热闹。”

权玄已经不憧憬出门了，大街上的人都看不到他，次数多了也感到无趣，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明来来往往全是人。

在外面方宛安一直对着空气说话也会引人注视，权玄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没有跟着方宛安出门过。

方宛安太过贴心，时时刻刻都在想他，即使不知道在什么位置，口中的话也没有停止过。

权玄拒绝了方宛安的邀请，“不用了，人太多很吵，我在家就行。”

明确拒绝过后再邀约，就是强迫，方宛安点点头，“好，我们今天应该会早点放学，你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但你最近好像不能吃炸鸡。”半夜流鼻血不仅吓到了秋瑶，还有权玄，他以为方宛安被投毒了，在听到秋瑶说是上火才放下心来。

十五岁的方宛安知道了权玄留在身边的原因，越往后越对权玄尊敬。

进入高中后，学业渐渐变得繁忙，方宛安回家后一大半时间都在写作业，权玄又开启了自娱自乐，还要不能打扰方宛安，不然入睡时间会越来越晚。

每一个夜晚都有明确分工，方宛安睡觉，权玄拿着平板熬夜玩。

在小游戏里的账号被封了一个又一个号，权玄一气之下把平板丢在一边，不过三秒又捡回来开启了下一个。

一片黑的天空，开始出现变化，漆黑的颜色越来越淡，直到变成明黄色。权玄还遨游在无人的海域中，沙滩上全部都是他捕捞的成果，就在心里念着最后一局时，感到空气有不同的气息。

权玄抬头在天花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想死？”

游戏的画面中有一条大鱼被叉住，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沙滩被红色晕染。

方宛安还未完全清醒，耳边就听到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下一秒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直接闭眼过去，就被悄悄听到了更可怕的，“那我就成全你。”

权玄回过头，就见方宛安睁着大眼望向他，“醒了？”

光线还有些昏暗，方宛安打开了床头的小灯，视线明亮后，拘谨道：“刚才您是对我在说吗？”

权玄皱着眉头，方宛安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难道要告诉他实情，刚才是有个鬼。方宛安大概率会被吓到，他动作生疏地摸了一下眉头，然后顺势挡住双眼，“是我在自言自语。”

方宛安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简单算了一下过去了多久，“那我和您说说话吧，肯定是因为我睡着了，您太无聊了。”

他往下一滑，一张睡眠质量的分析表，还有心率的记录，都在正常的范围。

“不用，你起床吧，快要到时间了。”权玄现在有了更有趣的事，暂时不需要方宛安。

方宛安坐在床上，被子因为动作而落到腿上，他揉了揉双眼，“权玄，等我搬出去了，您就可以露面了。”

随口的承诺，比认真说出的誓言，还要令权玄感动。

方宛安：您不开心。

权玄：挺开心的啊

今朽：最近有很多心烦的事，虽然不是同时发生的，但是同一天听到了，烦透了这个逼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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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