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店老板娘 第40章 老男人的辛酸回忆

“那一年，我从工厂的一个学徒，终于做到了当了机床厂的老板，艰辛啊，白手起家，那不是一句好玩的话，豪气冲天，心比天高，想想，容易，做起来，难啊！”我不知道梁叔是在回忆，还是在诉说，是在回首艰辛，还是在自言自语，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梁叔时断时续地说着。

“月月她妈妈，跟着我穷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工厂，可我也没有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裳，就连陪她们娘儿俩好好在外面吃一顿饭都没有……”梁叔眼睛始终看着远山上的那块墓碑。

“月月她妈妈一头要在外面超市里打工，我叫她不要去了，有我在外面拼打不就够了吗，虽说我赚来的钱，基本上都投入到生意上去了，可怎么说，一家人吃穿是不愁的啊，月月妈妈是个劳累惯了的人，丈夫都当了那么大一个工厂的老板了，自己还要到超市去站着，累着，唉——”梁叔常常地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有开始继续说着，梁叔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梁叔的心里，满是对过去的回忆。

“一头呢，还得照顾年幼的月月和雷雷，又是接送两个娃儿上学，又是忙碌家务，还要照顾老人，可怜我那月月的妈妈啊，每天从早到晚，忙里忙外，就没好好歇歇过，一年到头，就是大冬天的，连在太阳底下晒晒都成了奢望。”我看见梁叔的眼睛里已经有些湿润了，可是这位苦苦打拼了一辈子的老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泪流满面的汁水。

“可是我呢，一心想着把生意做大，做强，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母女俩的感受，我啊，我恨自己，恨自己太自私，为了自己的梦想，全然就忘记了那个幸福的家。”梁叔说到这里，停下来了，伸手去拿桌子上烟，我赶忙拿起烟盒，掏出一支，递给梁叔，又给他点上火。

梁叔慢慢吸了一口，终于把脸转向我了，说：“小龙啊，你一定想知道月月她妈妈是怎么走的吧。”

我点点头，专注地听着，我心里再想，没想到在我眼中这么强大的男人，肚子里也是有着诉不完的苦水。

“我告诉你，生意场就像战场，你弱小的时候，别人就想吞并你；你强大了，别人就想整垮你；你心善，别人心狠手辣；你退缩，别人就致你于死地。只要走进了那个战场，你就没有退路，你就不能心慈手软，你就只能一往直前，有的时候，你甚至得不择手段……”梁叔的眼里露出了凶光，似乎有满腔的仇恨。

“所以，你就一定会有敌人，那天，我好不容易响起了月月她妈妈和两个孩子，我好不容易想起了带她们出去逛逛街，吃吃饭，谁曾想啊，有人竟买凶杀人，四五个年轻人提着砍刀冲过来了，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更何况，老婆孩子都在身边，我拿着凳子拼命地抵抗啊，我眼睁睁地看着为了护着两个孩子的月月她妈妈，在我面前，在两个孩子的面前，被人砍死了，砍死了！”梁叔突然站起身，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一个小茶碗被震起来了，当当当地掉在了地上，碎了。

我觉得我的眼眶里也已经湿润了，而梁叔呢，梁叔的眼眶里终于流下了几滴眼泪。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位心里充满了苦楚的老人。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他还是一个男人吗？”梁叔明显是在责备自己，又似乎是在警告我。

“人们都说我黑白通吃，原本我是不走□□的，可是我要报仇，我要杀了砍死我老婆的凶手，我要杀了请人来砍我的幕后凶手！”

梁叔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可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叔又坐在来了，接下来，就是良久的沉默，这种沉默，让人窒息，让人哀婉。

很久之后，梁叔又对我说：“小龙啊，月月她妈妈走了，我的仇也报了，我的梦想也都实现了，可是我的月月啊，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月月天生聪明，读书成绩一直很好，而且喜欢唱歌，喜欢写诗，17岁那年，我让人把她的诗整理出版了，你知道她拿到那本诗集的时候，有多么的高兴吗？”梁叔很激动地看着我。

“可是，好景不长啊，自从我拥有了永胜集团，我给月月他们娶了个后妈，月月是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她那个后妈，弄得我两头为难，你知道吗？月月上大学了，整整四年都没有回家，整整四年啊！”梁叔大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抽了一口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又给梁叔点上了一支。

梁叔慢慢抽了一口烟，说：“四年后，她总算是回家了，总算是主动找我了，可是她在大学跟别人已经怀上了孩子，都两个多月了，我让她去做手术，可她怎么都不肯，我也为她好，才让她跟胡汉结婚，我好说歹说，她总算是答应了，可结婚后，她不仅对那胡汉不闻不问的，结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盖了这么大的别墅，这么大啊，就我一个孤老头子住着，连她弟弟结婚了也不到这儿住了，都走了，都走了……”梁叔又抽了一口烟，看样子，梁叔是想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梁叔又对我说：“小龙啊，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我赶紧回答。

“在我的有生之年里，我是不打算月月原谅我了，我只希望，你能多抽时间，陪陪她，让她的脸上，多一点笑容，好吗？”梁叔似乎是在请求我，而不是命令，更不是买通。

“我知道了，梁叔。”我答应着。

“小龙啊，你没事的时候，常到我这里喝茶，我跟黑子他们交代了，以后你来，不用通报。”梁叔说。

“好，我有空了就来看您。”我刚答应，门外就有人敲门。

“进来吧！”梁叔说。

门开了，是黑子进来了。黑子走到梁叔面前，说：“董事长，都办妥了。”

“好，去吧！”梁叔摆摆手，黑子就出去了。

“你也回去吧，好好安慰下受惊了的老婆，好好陪陪孩子。”梁叔很温和地说。

我站起身，像梁叔鞠了一躬，很诚恳地说：“谢谢梁叔！”

“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梁叔说完，又眼望着远处山林中的月月妈妈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