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雪落时 第5章 初遇袁梅

京都李府，李治的妾室王氏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下面站着一个十六七的女子，虽然看起来衣裳简朴，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女子的容貌经过精心的打理，眉宇之间与李治有那么几分相似。

王氏问道：“你说你是当年李府走丢的千金李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女子似乎感受到王氏气场，有些胆怯地说道：“是的夫人，当时我路遇歹人行刺，侥幸逃出生天，被一对农家夫妇收养，但奈何所居之地太过遥远，养父母身体欠佳，我给他们养老送终之后，才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希望认祖归宗。若是夫人不信，我可以与李大人滴血认亲。”女子所言诚恳，说话间语气竟然已经带上了哭腔。本以为这样或许就能换来就能换来更多的同情，不了王氏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姑娘别费那心了，我家老爷也不是天天这么闲，可以和你们挨个滴血认清的。李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李府也再也不可能会有一个叫做李婉的千金了。来人送客。”说罢便起身要走。

女子看到入豪门无望，便歇斯底里地说道：“说什么李婉死了，我看你就是因为做不了正室，所以根本不想李婉被认回来，要是李相知道你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不知道会怎么想。”

王氏却不以为意，挥挥手示意手下把这女子给拖出去，在她被拉走的一路上还是满嘴谩骂，王氏只心想，如此为人就算真的是李婉，现在也不配再回到李府，更别说李婉已经死了，这可是老爷亲口说的，又怎么会错得了呢。

王氏转头对着身边的仕女问道：“这是今年第几个？”

仕女扳着指头数了数回到：“回夫人，已经是第五个了。”

“这才开年不久，就这么多了，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离了凉山县，萧妖雪一路向京都前行，内心确是响起昨夜与萧云雁告别之时她所说的话，师傅说说了两件事一是让她记得此去京都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么对于萧妖雪来说认祖归宗回到李家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她这些年一直期待的。只是这些年通过卷宗对李治了解，萧妖雪觉得自己对这个父亲有些陌生，似乎在他眼中价值大过了一切。而萧云雁嘱咐的另一件事便是京都之中只谈生死不谈爱恨，这句说萧妖雪昨夜就咀嚼了很久，但是总觉得其中还有内涵看不清。

虽然萧妖雪自那年之后再也没有进过京都城，但是从凉山到京都的路她却反反复复走了好多次。距离不远，沿途都有村落可以打尖住店，萧妖雪为了遇人，这次并没有骑马，而还是不急不缓走上官道。时近傍晚，日薄西山，也未有寻找客栈的意思，夏日的天气炎热，倒也不必特意寻一处旅店，再花着冤枉钱，萧妖雪也不似萧云雁那般喜欢落脚于青楼之类的地方，于是顺路走进一片树林，翻身上树，在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上就歇下了。时近黄昏，树林中已经彻底黑了下了，若是在寻常人眼中这树林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萧妖雪经过这几年练气养身，耳力目力已是超乎常人，在这树林里，哪怕是树枝上的夏蝉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路过来，萧妖雪就听闻说最近这边很多难民，似乎是因为西边的匪患猖獗，所以不少有能力离开人，就跑到了京都附近落脚。但是随着难民而来，还有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最近这一地待小偷小摸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入室行窃之徒，当地官府为此也是操碎了心。

正当萧妖雪正准备休息，本应安静的树林中却传来脚步声，若再仔细听，会听到树林外还有人群的喧哗。此次离谷萧妖雪有了师傅的嘱托，在见到李治之前她不想多事，所以不想凑这热闹。

可往往就是人不找事，但是事会招人。正当萧妖雪隐去气息准备休息之时，萧妖雪感知到不过树林的不远处有一股气息，那人气息沉稳，步伐有力，也应当是一习武之人，不过似乎有一丝慌乱，恐怕是在这树林子里迷了方向，不过按那人的实力应当不一会也能抓住毛贼。不过看着火光越来越近，显然今夜他们并不将希望寄托在林子那位高人身上，今天晚上他们不亲手抓住这毛贼是不可能放过这片树林的宁静，如此看来这树林今晚是待不得了。

正当萧妖雪准备离开，一道黑影从眼前窜过，这样的身法不难看出就是江湖上那种名不见经传的飞贼，恐怕是从哪里偷师了一套轻功，气息凌乱，显然学艺不精，也就是骗骗那些平民百姓。但是话又说来，听远处那群人的说话气息，也显然不是练武之辈，一时半会是很难发现得了这半瓶醋的小毛贼，而他们口中却隐约喊着袁女侠，这个袁萧妖雪猜应当就是袁清的袁。

既是如此，萧妖雪突然灵光乍现，飞身下树，向着毛贼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转眼间便到了毛贼身后，一个擒拿便将这半瓶醋撩翻在地。

“晦气，怎么又一个。”毛贼见状暗骂一声，但在感受自己已无逃脱可能时，便开始连声求饶：“英雄、好汉求求你放了我呀，我一家老小逃难到此处，就这点活计，求求你给个生路，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口音这飞贼确实是从西边来的，但是此人却贼眉鼠眼的，恐怕之前在老家也是靠这手艺谋生。萧妖雪看了看他身上的口袋，满满当当装着他今天的战利品，里面不少是当地百姓过活的命根子，只是于她而言却值不了几个铜钱。

“我问你答，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萧妖雪懒得废话，边说便把这毛贼吊了起来。

“诶诶，女侠你别绑我呀，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西边出什么事？”

“西边？西边来了伙强盗，倒也不伤人，就整天在那里大漠里游走，动静挺吓人。我家八十岁的老母亲都不小心被他们的马踹到，现在腿还瘸着，所以我这不是摸点金创药给她老人家用用。还有我家那小儿子，他之前被……”

正经的消息他就说出个西边来了匪徒，其他有用的是一句都没说。此事胡笳城湘湘阁传回谷中的消息也有提到，但是只是寥寥数语，感觉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而且近些日子似乎已经好了很多。

不想再听这毛贼喋喋不休，萧妖雪拿了块破布把他的嘴给堵上，不给他支支吾吾的时间。就在这时萧妖雪感受到树林的黑暗之处的那道气息突然逼近，显然刚刚抓飞贼的动静给了林子里那位一个方向。

眨眼的功夫树林中就冲出一女子，女子身着黑色衣袍，头发高高束起，腰间垮着一把弯刀，面容姣好，弯眉大眼，在那胭脂榜上虽然排不上前十，但是这容貌却不似那种深闺大院中的女子总是带着一分哀愁几分算计，反倒是有那种男子身上的豪气，看起来就是干练之人。女子人未到而声音先至，她扬声道：“黄耗子，你挺能窜的，你跑呀，今天你姑奶奶我非叫你去见见那青天大老爷长什么样。”话音落时她也站定，看到她所说的黄耗子已经被人反手绑好挂在了树上，旁边站着的素裳女子女子，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本来就要得手的猎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黑衣女子有几分不爽，但不是江湖气结告诉她，都是对抗贼人，此等好事不应分你我，至于眼前这人看起来气息平稳，应当是习武之人，之后可以再找个机会和她好好切磋。于是抱拳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袁梅，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萧妖雪看看地上财物又抬头看看那黑衣女子道：“在下萧妖雪，袁姑娘我替你抓了贼，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谢礼？”

袁梅显然被这一上来就开口要钱的帮助震惊到了，又感觉现在拒绝也不太好，呆愣愣的开口道：“那是……自然，萧姑娘要什么？”

“我要去京都，但是一路上孤身一人甚是无趣，不知袁姑娘可否与我一同前往？”

袁梅心中疑惑，她行走江湖有一段时间，对方身手不凡，但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好似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是京都。那她会不会还知道些其他的。不过袁梅向来行事坦荡，萧妖雪帮了自己，而且她也只是要求同行，自己只需要注意好言行应当无妨，这一路还可以顺便打听打听对方什么来头。毕竟以后要在京都做的事，她还是需要些帮手。

“萧姑娘的要的这谢礼还真是独特，我恰巧也去京都，我们便同行就好，至于谢礼……这路上的钱我出了。”

“袁姑娘大气！”

二人一拍即合，又看看被吊在树上的黄耗子，听见远处村民的脚步越来越近，其中还有官差办案的声音混杂其中，当下，便决定不再去理会吊在树上的黄耗子，二人直接相继走出树林。

此时夜已经过半了，二人走出树林后并未再寻地方休息，而是借着月色继续赶路。

袁梅看气氛尴尬便开口问道：”萧姑娘你此番进京是有何要事？“

萧妖雪回道：“我是去寻亲的，我自幼和父母走散，幸得师傅收养，才得以活到今天。妖雪大胆猜测袁姑娘是去退亲的吧？”

袁梅心中一惊问道：“你似乎知道很多？”

萧妖雪微微一笑：“你方才打水时打开包裹，我看到了里面的婚书，这女子带着婚书进京无非就是找男人兑现承诺又或者销毁承诺。我看袁姑娘性情洒脱，定然是不想被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困住。所以我猜你是去退婚的。”

虽然这个解释也是合理，但是袁梅的警惕又升高几分，不禁岔开了话题：“之前在树林中就看出萧姑娘身手不凡，刚刚又听萧姑娘说已经拜师学艺，不知师从何门？”

萧妖雪却不避讳说道：“我在潇湘阁学的艺。想必现在袁姑娘的疑惑都可以解释了吧。”

袁梅听到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当时自己在外游历，兄长就多次嘱咐，这个江湖谁都不可以信，若是有求便去潇湘阁花钱。如今对方是潇湘阁的人，之前的戒心也放下了几分。

之后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不少话题，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袁梅在附近一小镇长大，这次入京是为了找那素未谋面的丈夫退婚，据说两人都还未出生时便被指腹为婚，后面那男子出生不久，他们家便举家迁到了京城。如今两家也是许久未联系，袁梅则是自幼拜了一个江湖侠客为师，看遍大山大河，性情也比寻常女子更加洒脱。如今这一回家就被拴上这指腹为婚的婚事，也是满腔不情愿，一怒之下便打算亲自到京城退婚。

翌日中午二人在河边休息，袁梅倒是不拘小节，脱去鞋袜就下水捞鱼，萧妖雪也想帮忙，却被袁梅拒绝了。虽然在袁梅知道萧妖雪的身手不错，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只觉得平日里的萧妖雪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样的粗活袁梅竟然有些不舍得让她插手。不过萧妖雪自然也不能当甩手掌柜，附近树林中拾来些树枝，不一会就把火给拢起来。二人简单饱餐一顿。话题绕到了萧妖雪去京都的目的。

其实自那年之后，萧妖雪无论对谁，都不想谈起这些事情，只是现在眼看就要进京了，有些问题也不得不地面对。袁梅的袁是袁清的袁，而袁清就是当年鬼月的首领。这些年看的卷宗，得到的消息无一不透露着自己当年遭遇的刺杀与鬼月有关。如今袁梅进京也定然不只有退婚那么简单，前不久春闱的名单公布了，上榜者有一人名叫袁墨，袁清的袁。这样看来局势愈加扑朔迷离，袁梅对她没有全盘托出，那同样自己也是一样。

“我是去寻亲的，我自幼与家里失散，后面索幸得了潇湘阁中一个姐姐的帮助，才有幸有了今天。如今那姐姐已经赎身，我也没必要再留在潇湘阁中，这不就想着回京都碰碰运气。”

袁梅为人豪爽，听到萧妖雪这经历就深感同情，都没来得及多想，便立下豪言一定要帮她寻到亲人。

莫大江湖，二人便这样一拍即合，相伴前往京都，本欲想着一鼓作气进了京都再休息，奈何天公不作美，看到京都那巍峨的城墙之时，也看到了盘踞在京都顶上的黑云。正值夏末秋初之时，雷雨天气来得突然，眼看暴雨将至，二女也不着急赶路，寻了路边一茶摊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清茶，便听旁桌谈天说地。那人也是话多，一开口便滔滔不停从哪家哪家千金要出嫁讲到京城哪家的豆腐脑味道最好，从有什么官员新上任讲到那个地痞无赖被打了一顿，这些个新鲜事听起来已经是经过不知道少的加工，就只是一听一乐而已。眼见雨势渐小，萧妖雪二人正准备起身离开，不料旁桌又来一嗓子：“不是我说你呀，现在这京官不好做了，你看看春闱上榜的那几个没有靠山的，谁的官好做，那都是发配边疆的苦活。你都三十好几了，就别老想着这发财的路子了，你虽然之前确实去拜会过李相，但是呢现在京中这镇远大将军要回来，那李老狗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斗呢，你现在去考这京官，不妥妥的找不自在吗？要我说呀你还不如……”萧妖雪和袁梅都是一愣，这食客口中的李老狗自然是指前些年一步登天的宰相——李治。

萧云雁小记：书接上回，说道萧云雁掷下十两黄金买那耍猴棒会输，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镇子，但是眼看已经快到最后公布的时刻了，却还是无人战胜耍猴棒，不少押注他会赢的人心中已经乐开了花。眼看太阳西斜，玄宗的人已经开始准备之后的事情了，擂台前也是人影稀疏。却有一人缓步来到擂台前，本来懒懒散散的几人，看到来人是一女子，也提不起一点兴趣。可下一秒，那女子尽然翻身上了擂台，高声喊道：“在下萧云雁，前来攻擂。”

声音落下，却并未得到回应。

“在下萧云雁，前来攻擂。”

“在下萧云雁，前来攻擂。”

连喊三次，声声入耳，终于把那耍猴棒给叫了出来。

看到来人是一女子，耍猴棒也是非常不屑道：“这都最后了，小娘子我看你也别费力了，这擂台是比武的，不是比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的。”这话说完台下人群中也是一阵嬉笑。而却唯独有两人没有笑，一人便是昨日酒肆中那人，而另一人看起来年纪更小，但是自从萧云雁上了擂台，他的眼睛就再也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那眼神中不是对女子的爱慕，而全全是对武学的渴望。

萧云雁看着对方这般模样，心中难免火气上升。缓缓地长剑出鞘，一句话带着气息便压迫过去：“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身旁的裁判才略微点头，便见一道白光划过擂台，耍猴棒反应不慢，抬棍抵挡，但是在与白光接触的下一秒就远远的飞出去了。手中棒子更是断做两节。

此时台下原本骚乱的人群已经安安静静。唯独之前没有笑的两人却同时带头鼓掌叫好。

之后萧云雁去了赌坊，拿到近十倍的赌金，却没拿玄宗的战利品。之后乘着月色便离开了镇子，只是她也带走了一个小尾巴。

锦瑟无端五十弦，看着收藏有点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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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遇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