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蓉本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有爱她的父母和亲人,可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成长的。
他们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相似呢,他的父母也全没了。
不过幸好云蓉还有亲人在世。
这也是洛缪来京城的原因,这么多年谢家才察觉到不对劲。
倘若他不在,云蓉还不知道要在皇宫受多少委屈。
想到这秦砚神色冷了下来,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谢家发现得太晚了。
倘若他们不好好对阿蓉,没有将这十几年来缺失的关怀数倍补上。
那么这亲人不认也罢,既然以前都没有,那以后也不要。
他还不想谢家与云蓉相认呢,事情的真相太过残酷,他不想她难过,更不想她哭。
有时候不知道往往是最好的选择,她便不会痛苦。他太自私了,他只想让云蓉开心,其他的他会替她解决。
云蓉清楚自己这是又做梦了,这一次她看见自己回到了栖梧宫。
她梦见的正是母亲自戕于宫中的那日。
当时听到母亲死讯,她两眼一闭直接哭晕过去,晚上就引发了高烧。
太医迟迟不来,导致她烧了一晚上。还是杏儿在殿门外跪了一晚,才求来太医,勉强救回她一条命。
那晚过后,她关于母亲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她忘记了好多事。
没想到如今能在梦境中重温,虽然只能站在旁边不能动。
她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被杏儿抱着朝殿内走去。殿内的女人看到她的一瞬间,眉眼间的忧愁被浓浓的不舍取代。
周昭仪从杏儿手里抱过小阿蓉,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我家小阿蓉以后定是世间最好看的女郎。”
可惜她看不到她的女儿长大了。
小阿蓉懵懂的点了点头。
周昭仪望着她红了眼,声音沙哑又哽咽:“小阿蓉真像你父亲啊。”
云蓉这才发现她头发上就只戴了一半的发钗,那另一半呢,母亲赠与谁了?
她脑海突然出现一段话,相爱的两人如果要分离,女子会把另一半赠予对方,待到他日相逢时合二为一。
之前记忆不清晰,现在一想母亲总说她像父亲,但其实她与云荆一点像,基本看不出。
难道…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她压下去了,她在想什么呢,或许母亲是觉得她像少年时的云荆吧。
如果她不是云荆的女儿,那她也不可能和云荆有几分相似。
周昭仪抱了她好一会,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才不舍地交给杏儿,从手中取下一个精美的玉镯递给她。
小阿蓉接过那镯子仔细打量,感叹道:“娘亲,这镯子真好看,其他镯子都没有这个漂亮。”
周昭仪似乎想到什么,眼神迷离起来,扬唇一笑:“那当然,你父亲只会送我最好的。”
这镯子世间仅有且有一只,那是云煜给她的及笄礼,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只玉镯是流传下来的灵物,可以保人永生永世平安幸福。就为了这一句虚无缥缈的传闻,云煜就找了大半年,还为此受了伤。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偏偏这镯子不卖只送有缘人。云煜离京大半年就是为了给她寻这个镯子,幸好赶在及笄那日送给她。
那个平日那个总是不正经喊她“小丸子”,喜欢打趣她的少年从背后缓缓掏出一个镯子,随即牵过她的手戴上。
云煜一改往常,俊美的面容染上几分肃色,抓过她的手轻轻放在胸口,十分认真地说:“晚晚,戴上了就不许取了。”
少年停下温柔亲了下她的额头,郑重承诺道:我会同这镯子一样,护你一生平安,许你一世幸福。镯子在,我就在。”
想到这,谢晚舟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哭了出来,她好恨啊。
云荆抢了他的皇位,也抢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云煜聪明一世,却会因担心她的安危犯傻。
她不是什么周昭仪,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云煜的小丸子。云煜,你个骗子,你怎么可以死了呢。
谢晚舟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那笑容满是遗憾同时又带着一丝满足。
没事,小丸子马上就来陪煜郎了。之所以今日死,那是因为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呀。
她要下去与他重逢了。
小阿蓉看见自己母亲哭得如此伤心,眼眶一紧,替她细心擦去眼泪,安慰道:“娘亲不哭,蓉儿心疼。”
以前小,现在站在旁人的角度重温这一段记忆,她察觉到了母亲那隐隐的恨意。
谢晚舟强行扯出一丝笑容,温柔的嗓音满是不舍:“这镯子是你父亲送来保我平安,遇凶挡灾的。如今娘亲转赠给你,希望它能替我保佑我的小蓉儿一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随后谢晚舟又吩咐了杏儿一些事,便让她把小阿蓉带走了。
云蓉在一旁轻微抬头,撞上了那双含着泪水的眸子,女人嘴角勾着浅浅笑意,她愣了一下。
原来那一天,母亲是笑着离开的。
谢晚舟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出神,她怎么舍得留下云蓉一个人呢,她是他们爱的结晶,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倘若云煜知道他们有一个如此可爱乖巧的女儿肯定会很开心吧。
她也想看着云蓉长大,但云衡的出生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怀了杀害自己挚爱之人的骨肉。
云荆假传圣旨夺了属于云煜的皇位,还用谋反的罪名活活折磨死他。这还不够,他还要把她换个身份抢入宫中。
这镯子藏着的才是栖梧宫的秘密,谢家擅长机关,那份真圣旨被她藏在了暗格中。
解开之法,云荆永远也别想知道。
云荆这么残暴的一个人也怕被人知道他名不正言不顺,可笑啊。
……
杏儿把小阿蓉带走,梦境就结束了,那天的记忆无比清晰涌入脑海。
母亲留给她的镯子呢,她发烧忘掉的就是这个事吗?
云蓉缓缓张开眼睛,她刚醒,耳边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阿蓉怎么醒这么早?”
闻言她坐起身往外瞄了一眼,天色还没亮,随口说道:“才刚卯时吧。”
秦砚“嗯”了一声,声音藏着一丝疲惫。
云蓉视线锁定在他身上,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秦砚连忙放低姿态,哄着道:“阿蓉别生气,我现在睡,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他总不能说自己抄了一晚上佛经吧。
见他认错这么果断,她想说什么又改了口:“好。”
男人这才放肆把她搂在怀里。
云蓉醒来就睡不着了,她想出去玩会秋千,但是秦砚肯定是不会让她下床的。
让她一直躺在床上,这无疑是一种酷刑。都怪洛缪,害得她腿扭伤了。
从昨天下午起,她就没走一步路,全是秦砚抱着背着她走的。
她必须进宫一趟,这个梦是母亲在暗示她什么吗?母亲留给她的镯子为何那天之后就不见了,大概只有杏儿知情。
想到这,云蓉彻底坐不住了,迫切想找杏儿聊天。
她的脚本来就没伤多重,抹了药好得差不多了,是他太夸张了。
所以她偷偷走几步,没事吧。
云蓉想到这,试图从他的怀抱里爬出来,试探性喊了一声:“秦砚?”
男人闭着眼睛,没有动一下,仿佛睡死过去了,但环住着她的手未松丝毫,她挣扎了好一会都没有用。
云蓉望着他一瞬间有些绝望,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云蓉瞪了他一眼,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为什么他睡着了力气还那么大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身边男子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云蓉只觉得煎熬,只能躺床上就算了,还被他抱着动弹不得。
秦砚看着她这幅样子,终是于心不忍决定放过她,道:“阿蓉,我抱着你先去洗漱,然后回来用膳。”
女孩疑惑道:“什么时候醒的?”
他平静道:“刚刚。”
现在他撒谎已经信手拈来了。
她又交代了一句:“那你等下接着睡,听到没有?”
他乖巧应着:“听到了。”
秦砚将她轻松抱起,云蓉想了想道:“其实我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他语气不容反驳:“阿蓉乖,不行的。躺两日就让你走,好不好?”
云蓉可不想被当成残疾人照顾,出声阻止:“我不要。我要自己走。”
秦砚严肃道:“不准,还说就是三日。”
云蓉撇过头威胁了一句:“那我不理你了。”
秦砚把她身子转过来,与她对视,“这也不可以。”
她迎上他的目光,拍了他一下,娇嗔道:“这不准,那也不许,秦砚你怎么比杏儿姑姑还烦人啊。”
他眉头一皱,要求道:“也不许说我烦。”
她嘟着嘴嘀咕着:“我就说,你什么都管着我,我都不好玩了。”
秦砚轻笑一声,耐心哄道:“哪有,等你伤好了,我带你离开京城玩几天。”
他就猜到了她会生气,所以早就安排好了。
一听到能离开京城玩几天,见这么快达到目的,她瞬间开心起来。
云蓉眉眼弯弯,问道:“去哪里呀?”
秦砚口吻暗示,嘴角噙着笑:“我不告诉阿蓉,你刚刚凶了我。”
平时都是她用这招,如今被他学去还用在自己身上。
他太坏了,可她就是好奇去哪里。
云蓉深吸一口气,撒娇的声音,语气有些不情不愿:“哥哥你就告诉蓉儿嘛,我知道你最好了。”
男人还是不说,她也明白他想要什么了。她才不要亲他,让他天天管着她。
还想要她亲他,想得美!
他们洗漱完,秦砚抱着她回了床上,下人把膳食放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