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然心中纠结,犹豫了半晌,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个是我意外发现的信,说是谢老将军身边一个谋士写给我父王,但我也不知真假,想请姑娘看看。”
凤锦时接过,里面的信纸,因为有些年头,已经泛黄。
信的内容详细记载了哪些官员是他们安.插.进夏国的,哪些受到了皇帝和谢老将军的重用。
不少人已经在朝中混成了肱骨之臣,但有些人却默默无闻。
不过还有另外一类人,已经死了。
“这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姑娘你怎么想?”姜思然试探的询问。
凤锦时把手里的信交还给姜思然。
“你一早就看见了,我如今在宫里无权无势,给我也没用。”
凤锦时的态度姜思然没有想到。
还以为凤锦时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很激动,或者告诉自己已有安排。
可这些都没发生。
她只是把这件事推了出去。
“我以为您会想一雪前耻。”姜思然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凤锦时笑了:“我有什么要一雪前耻的,好了,把这东西给陛下吧,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姜思然站起来,心知继续和凤锦时说下去,也没什么用了。
她心中有些不甘心。
却只能离开。
等到走远之后,凤锦时手指点了点桌子,所以这才是谢韵要让自己和姜思然见面的缘故吧。
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态度?
但好像有些不对,这份名单谢韵该不会已经有了?
这么想着,凤锦时心里更加疑惑,若真的有,她今天何必来试探自己?
心中犹豫之时,外面的宫门被重重关上。
凤锦时:“……”这么大的动静,生怕自己听不见吗?
谢韵确实没走,一直在门口等着。
里头的对话,她听得不够真切。
但是却听到姜思然关心凤锦时。
谢韵在门口咬着牙冷笑了两声。
她只是不想让这两人见面,又不是真的软禁,好似自己会伤害她一样。
她气得甩了衣袖离开,岑嬷嬷跟在后面话也不敢说。
刚才她可注意到了,当姜思然进去的时候,谢韵的脸黑的都可以滴出墨来。
“告诉下面的人,尽早把东西都准备好,早点把人给送出去,她姜国的公主总是赖在我们盛国这里,算怎么回事?”
这一生气,连带着姜思然都被牵连在里头了。
岑嬷嬷只能恭敬的应答下来,心里腹诽着这位公主还不是你自己请来的。
但她人老成精,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给自己找事的。
……
谢韵在勤政殿坐了一整天,脑海里都是姜思然望着凤锦时的眼神。
她忍了又忍,到底什么事情也没做出来。
直到夜已深,她换了一身夜行衣直接来到了栖梧殿。
这个时候,凤锦时还不曾歇息。
屋里烛火微动,凤锦时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刚要准备从旁边抽出软剑,便见谢韵的身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她翻窗而进,凤锦时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人做了女君之后,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不说有失文雅,就说正经人谁会深夜翻墙?
而且她自己就在皇宫里,何必费这么大的劲,非要翻墙来找自己呢?
“你深夜不休息,翻墙来我这里做什么?”
凤锦时下意识的朝着窗户外看了一眼,还好没人在这里守着。
谢韵是她的伴读,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多么讲究礼法的人。
但如今毕竟做了一国之主,行事说话还是要谨慎点。
谢韵却顾不得这些,她手里拿着一个卷轴,直接扔到了凤锦时的手里。
凤锦时挑眉,“这些应该是朝中机密,你把这东西拿给我看,有些不大合适吧?”
她其实也没怎么看,直接就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刚才随意一瞟,便隐约看见了有几个人的名字。
那几个人的名字,都是朝中官员。
“有什么不合适?这几个官员在大理寺卿出事之后,就鬼鬼祟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更是私底下见了好几个人,实在可疑,我要你与我一起去调查。”
谢韵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凤锦时说道。
明明这些事情,让罗网或者让旁人去做就行,再不济林静茹去调查也不是不可以。
她偏偏在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让自己去帮着调查,最鬼祟可疑的人是她才对吧。
凤锦时也不说话,静静的望着谢韵。
把谢韵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正要恼羞成怒的问她,到底去不去,便听见凤锦时答应了。
“自然是可以,不过你说要让我一起去调查的意思,是要出宫?现在?”
谢韵轻推了她一把,“你别磨叽了,旁的事我来应付,赶紧去换身衣裳,同我去便是。”
见她如此认真,凤锦时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头绕回内室,换了一身衣裳。
她忽然想起,从前自己还是皇太女的时候,谢韵就时常把她从宫里拐出去玩。
若非有人兜底,她们两个人消失的这么明显,早就被人发现了。
今夜又换上了从前的夜行衣和她一起出去。
虽然目的不同,但还是让凤锦时有些怀念。
换上了夜行衣走出来时,谢韵也微微一愣。
很显然也想到了过去的事情,不过,她很快整理好了心情。
“快些走吧,宫门已经下钥了,咱们得从另外一处地方出去。”
谢韵催促了一声,凤锦时点了点头,吹灭了蜡烛。
和谢韵一起翻墙出去,两个人动作熟练,还是和从前一样默契。
她们经常跑出去的地方,实际上是皇宫的一条密道。
据说是前朝留下的,但一直没人使用,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后来被谢韵无意之中发现,两人花了一些功夫,把这条通道给清理出来。
多年后再走这条通道,两人心境早已不同往常。
这里没什么人看守,并且又在冷宫附近。
所以两人到了这里,也不需要刻意地隐瞒。
她们把杂草扒开,看见了里面的小路。
谢韵熟练的从兜里面拿出了一颗夜明珠,朝着凤锦时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这地方多年没人走,脚底湿滑,长了不少青苔,你在后边小心点,可别扰乱了我的计划。”
分明是在关心凤锦时,让她走的时候仔细一些。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别扭。
凤锦时当然能够感觉出来,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她的武艺是不如谢韵,但还不至于这么柔弱。
先前在冷宫是因为瘦的不成人形,这段时间早就养好了。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终于从通道走了出来。
这里是皇宫的一角,凤锦时还有些恍惚,自己已经很多年没从皇宫出来过了。
她正想着,腰身被人用力揽住,下一秒就被谢韵带着来到了屋顶之上。
“陛下,时间可不够了,不要耽误了时间。”
谢韵的轻功,在盛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只三两下的功夫,两人便已远离了皇宫。
但她速度实在太快,凤锦时的胃里有些翻涌。
就在她要忍不住的时候,谢韵停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把凤锦时放在了巷子里。
“真应该把陛下丢到军营里去磨炼一番,这轻功我还没使尽全力呢。”
谢韵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瓶扔给了凤锦时。
凤锦时闻了闻,是清心丹,这会也没空和她拌嘴,只想赶紧恢复过来。
她吃下了一颗药,听见谢韵冷哼了一声:“陛下倒是干脆,也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若你下了毒要让我死,那我自然也跑不掉。”凤锦时单手撑着墙壁,有种说不出的美。
谢韵眼神一暗,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赶紧又拉着她一跃上墙,先来到了长公主府。
凤锦时倒是有些意外,第一站会是这里。
两人在公主府的外面一棵树上停下,小心的朝着里头看去。
上次的刺杀事情之后,长公主府的巡查就更加的严了。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凤锦时压低了声音询问。
“待会瞧了便知晓。”谢韵斜靠在树枝上,神情慵懒。
凤锦时有些无奈,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凤锦时仔细一听,好像是翅膀扇动的声音。
“来了。”谢韵嘴角勾了勾,站起来直接朝着信鸽的方向追了过去。
凤锦时紧随其后。不过一条街的功夫,就看到谢韵停了下来。
手里还捏着一只信鸽。
“东西已经拿到了,陛下,要不看看里头写的是什么。”
凤锦时从信鸽的脚上取下了小纸条,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四个字。
“速速回京?”
凤锦时顿了一下,转念一想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张纸条传信出去,应该是给她的儿子周毅吧?”
她把纸条递给了谢韵。
谢韵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若真是写给她儿子的,为何不直接用家书,反倒是要用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
“那就放了这信鸽,看看究竟飞往哪里去。”
凤锦时的这句话,也是谢韵的意思,她俩把纸条放回原处,放飞了信鸽。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远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