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昔年因为几日没去贺怜怜面前伺候引起了宋氏婆媳的怀疑,最终宋昔年受伤的事情还是被她们知晓。宋母心疼不已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为女儿擦着王靖宇送来的药。据他自己说这个药是宫里的‘玉肌膏’是宫里专供给后宫娘娘们用的,王靖宇也是求了王皇后才得来的这个药。
今日宋母边为宋昔年上药边说:“如今你也休息了七日有余了,你这伤擦了小侯爷送的药已然是没什么大碍了,杜妈妈也差人来问你准备何时回去伺候。”
宋昔年趴在小塌上昏昏欲睡地说道:“明日我就去伺候了,这么多天也是歇够了的。”
洪媛手拿绣活开口叮嘱宋昔年道:“卿云,你这次是没有伤到要害,下次可不能如此莽撞了,你毕竟是女子,该示弱的时候还是要示弱的,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应该清楚。虽贺姑娘对我们不错,但你始终还是要以自己为先,你若真有事,你让我和娘怎么办,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宋昔年点头答应,洪媛还要再说什么,却故意被宋昔年扯开话题说:“嫂子你手里拿的可是为怜姐姐新做的衣衫,你抓紧点明日我替你带到前头去,你就别去了。”洪媛这才止住话头专心赶制。
第二日卯时,宋昔年穿戴好了,戴了面纱拿上洪媛赶制了一晚上的新衣服,就回了乐章台的前楼。她赶到贺怜怜的房门前时,看见阿昙坐在门前打盹,她小心靠近同她一样席地而坐,把阿昙的头小心的靠在自己的肩上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不过多时,贺怜怜叫起,惊醒了阿昙,宋昔年说:“我替你去,这几日我不在你着实是辛苦了,如今我回来了,你就好好回后头歇一日吧。”
阿昙睡眼惺忪地看着她问:“年姐姐,你大好了嘛?”
宋昔年摸了摸她的头说:“大好了,放心吧,我能行的。昨晚留宿的是哪位公子?”
阿昙站起说:“昨晚是赵公子,他可是花了二百两才作了我们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房内传出催促声,门外二人不敢多聊,宋昔年叫阿昙回去休息,自己推门进入房内。贺怜怜正准备训斥:“阿昙,你....”却见来人是宋昔年,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是你,阿昙呢。”
宋昔年正要回答却听床围后的男子不耐烦的说:“别废话了,我赶时间,今日是新科师弟们第一次进翰林院,整个翰林院都要表示欢迎,我不好迟到的。”
贺怜怜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公子既然这么忙,做什么还来寻我!”
赵公子在贺怜怜脸上亲了一口说:“你也莫要生气,我这也是有正事。”
宋昔年上前替赵公子更衣,在穿外袍的时候,宋昔年站着替他整理,赵公子看宋昔年身段不错,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何带着面纱?”话音刚落趁着宋昔年不注意,扯掉了她的面纱,宋昔年立马低下头不去看赵公子。
宋昔年只是蹲下为他继续穿鞋,说道:“奴婢名叫阿梦。”
贺怜怜本想出声,可宋昔年自己先抬起了头,赵公子看见宋昔年皮肤黝黑,还满脸雀斑,嫌弃的用刚刚穿好鞋子的叫,轻轻的赶了赶宋昔年开口说:“你长成这样就不该出来下人,怎么还能到人前伺候啊。”
宋昔年自觉地往后站了站,低着头一言不发。贺怜怜此时用她那纤纤玉足踢了踢坐在床沿的赵公子,娇嗔地说:“赵郎人都还没离了我的床就惦记我房里的人了啊!我可警告你,你可对她客气点,她前些日子才为了护我受了伤,修养了好些天才回来。”
说着下床拉着赵公子坐于梳妆台前,亲自为他挽发戴冠。亲昵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这丫头虽相貌丑陋,但她对我很是忠心,上次要不是她护我,那伤的可就是我了。赵浪你说此等功劳该不该赏呀!”
赵公子也不是个小气的人,闻言立即从钱袋子拿出钱放在桌上,抱了抱贺怜怜之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赵公子走后,贺怜怜看向桌上他留下的东西,走上前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笑眯眯地把那个十两的银锭子递到了宋昔年手里,看着自己手里的五两小金元宝满意地说:“昨晚总算没白忙!”
宋昔年这一个月里见多了这种场景,轻车熟路的从房里衣柜的暗格中取出一枚红色小药丸,到了一杯温水一起递到贺怜怜手上。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吃下药丸,心里复杂极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贺怜怜梳洗完毕之后,问宋昔年:“把那桌上的新衣服拿给我,今日就穿这件吧。”
宋昔年将衣服拿给贺怜怜看,说道:“这件是我嫂子昨晚连夜赶制的,她说了让姐姐先试试,若是哪里要修改或者不合身,到时候再改包姐姐满意的。”
贺怜怜说:“宋家嫂子的手艺我自然不会不满意,你替我谢谢她,这在过些日子天气就要转凉了,等会我带你出去逛逛,你们也该提前添置些过冬的物件,刚好你今天刚得了赏钱。”
今日是霍慎第一次到翰林院报到的日子,因为进宫述职不能带随从,霍慎就允了阿无带宋诺出去的请求,临走前还对他说:“你出去也别光想着玩,庄子和铺子的事你也尽快落实了,在向你熟识的小厮打听下,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
阿无点头犹豫地说:“这几日那吴家小公子很少去乐章台,他的小厮石头和我说,最近只去了一回还没入得了花魁的屋子。所以...”
阿无的话还没说完,霍慎就抬眼看着他,阿无解释道:“毕竟贺怜怜是名动京城的花魁,每天想见她的男人数不胜数,那吴公子也不是次次都能杀出重围会美人的。不过我听石头和我说她身边的确是多了一个会武功的婢女。所以我上次就大胆猜测小姐是在那花魁房里伺候,毕竟京城里会武的女子没几个,而且还是从教坊司出去的。”
霍慎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之前和我说的都是你的猜测,没见到过真人?”
阿无挠了挠头说:“我听石头说那女子带了面纱,所以见不到面容。”
霍慎无奈地说:“这个石头没消息,你就去找别人啊,你们做小厮的平时私下里传递小道消息不是最灵通的嘛,怎么真到用的时候就全是猜测!”霍慎气愤地把自己的私人印章放在阿无手里。转身要走却发现被阿无扯着衣角,阿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霍慎,依旧伸着手。
霍慎看到他这样被他气笑了,说道:“我殿试那天刚给的你银子,这么快就没了?”
阿无也不惧厚脸皮的说:“公子叫我办事,总得应酬的,难免花销大了些,再说了还要带阿诺那小子出去,他虽人小可自从学武后吃的是越发多。”
霍慎拿开了阿无抓着他衣角的手,抛了一锭银子给他,阿无接过银子,悄悄地在手中掂了掂,笑眯眯地冲到书房台阶处抱起了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宋诺,在台阶下毕恭毕敬的等着霍慎,待送霍慎上了马车,这一大一小也大摇大摆的朝着街上去了。
宋昔年和贺怜怜一同出门,今日因为时间尚早她们就没有乘坐马车,二人结伴步行上街,感受着街市上的人声鼎沸,宋昔年感觉与第一次在教坊司和贺怜怜一起上街的心境有所不同。此时她感觉多了一丝自由的味道,虽还是给人做奴为仆但至少母亲和嫂子可以安稳平静的生活,这对于她已经是莫大的心里安慰。
她们逛至晌午,贺怜怜说:“现在这个季节是吃螃蟹的时候,不如我们去尝尝吧。”
宋昔年点头答应,两人找了京城老字号的店铺吃蟹,他家的蟹是全京城最大的且价格童叟无欺,所以每年的九月至十一月都座无虚席。
宋昔年她们运气极佳进来时还有最后一个空位,她们点了四只蟹还有一些别的菜配上一小盅黄酒吃的正欢时,突然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扑进了宋昔年怀里。
半个时辰前,阿无带着宋诺去落定了契约的事情之后,正在考虑午饭吃什么,就听路过的行人说要去吃蟹,所欲阿无临时起意带着宋诺也准备吃蟹,但因来晚了一步没有座位了。他们两身为小厮也不好随便找人拼桌。正要走时,眼尖的宋诺瞥到了摘下面纱吃饭的宋昔年,他立即就跑进来抱住了人。
宋昔年被突然抱住也是吓了一跳,但在听到宋诺那声‘姑姑’后愣住了,随即抬起那小孩的脸一瞧果然是自己的小侄子宋诺。
阿无也被宋诺这一举动吓一跳,等看清楚那女子相貌时,就同拦在店门外的活计说,他们遇上熟人了可以拼桌。那活计半信半疑的看他,显然是不信他的话。他无奈向屋内喊了一声‘小姐’宋昔年回头见是阿无便向门口的活计示意他们认识,阿无这才被放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