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步应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张锐不答,卖了个关子,“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步应浩说,“难道不是因为那大皇子及时的射出那一箭吗?”
“此言差矣——”张锐道,“你们只顾着看到那山贼胸前中的那一箭,就没有注意到他被剑砍断的手腕吗?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剑吗?”
萧桐想了想,当时命悬一线,生死关头只觉得头脑一阵空白,然后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了。真的没有注意到那山贼是不是被砍了手腕。
张锐看她那副模样,知道她定是没有印象了,遂说道,“唉,如果不是我在这危急的时刻还能保持耳聪目明,不受干扰的记下当时的情形,林二的功劳可就被那大皇子给抢了。”
“这又怎么说?”步应浩问道,他倒是想起当时白光一闪,那山贼的确是被一柄飞来的剑砍断了手腕。
张锐说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林二见那刀就要砍向桐桐,桐桐命在旦夕,他又被山贼团团围住,脱身不开,加上距离又远,即使他飞过来也赶不及,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仅有的那柄长剑掷出,一下就砍断了山贼的手腕,那大刀也随之掉落了。好巧不巧,与此同时,大皇子也飞射了一箭,射中那山贼,接着,大皇子纵马上前,一下就抱住了美人,可怜的林二,眼睁睁的看着美人投入他人怀抱,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说罢,张锐转头道,“所以,桐桐,你不会不知道林二也救了你吧。”
看萧桐脸上那种惊讶的表情,张锐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他故意叹气道,“可怜的林二,舍命救人,到最后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也不能这么说,那大皇子不也救了吗?”
“这能一样吗?!”张锐不服气的道,“大皇子他手中弓箭充足,射出一箭对他无伤大雅,可林二就不同了,你想想啊,林二当时被那么多人围着,身上就只有那一把剑,他为了救桐桐,连唯一的武器都能舍弃了,他没了剑,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只能赤手空拳的对付那十几个持刀山贼!所以啊,林二那真真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舍命救人,这能一样吗?!”张锐忿忿不平道,“可惜啊,到了最后,桐桐还以为只是大皇子救了他。”
“我。。。”萧桐咬着嘴唇,“我的确没有注意到。”
“所以,我现在跟你说了,你明白了?”
萧桐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萧桐也不是故意的,你这像是责备她似的作甚?”步应浩打圆场道。
“我哪有?桐桐,我可没有丝毫责备你的意思,当时的情形之下,你没注意到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张锐忙辩解道,“我只是觉得林二太委屈,为他打抱不平而已。”
“为我打抱什么不平?”林景武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只见他踏步走了进来。
萧桐看着他,心里涌起的都是些道不明的情绪,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张锐嘻嘻笑道,“没有没有,你听茬了。”
林景武知道这厮口中没一句正经话,也不跟他深究,他打量着张二,“怎的,终于肯醒过来了?”
“什么话?好像我愿意长眠不醒一样!”张锐嘟嘴道。
“谁知道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霸占我家管事。”林景武哼道,“都两天了,她都没离开这屋,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不知道吗?”
“桐桐——”张锐故作感激万分的看着她,“想不到你真的对我那么好,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好?要不,小生这条命给了你,以身相许如何?”
看他那故作夸张的表情,萧桐掩嘴扑哧一笑。
“看来昏迷了两日,脑子也不清醒了。”林景武嗤道,他转头看了萧桐一眼,责备道,“你两日没合眼了,现在既然张锐醒了,就回房好好休息吧。还有空在这闲聊?”
萧桐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景武一眼,转头跟张锐说道,“张公子,您好好休息,我待会再过来看您。”
说罢,跟步应浩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张锐看着林景武,笑道,“怎的,心疼了?你说你吧,心疼人家也不会好好说,还责备她?林二啊林二,就你这样,如何能讨女孩子欢心?”
林景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怎的?伤口不疼了,话这么多。”
“唉,如果不是我多话,桐桐能看到你对她的好?”张锐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我张锐真是瞎操心的命啊。”
“嘀咕什么呢?”林景武道。
“没什么。”张锐悻悻道。
林景武转头对步应浩说道,“你的腿伤如何了,是在彭州逗留几日还是继续去黔州?”
“再多待几日吧,黔州的事也没那么急。”步应浩说道,“对了,抢劫的那伙山贼如何了,官府抓到了吗?”
“有人已经帮我们清理干净了。”林景武说道,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任何兴奋。
“谁?大皇子?”步应浩问道。
林景武点了点头,说道,“他前两日就找了彭州官府连夜进山追剿,将那山贼据点连根铲除,将山上山贼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张锐在旁边听得直瞪眼,“那山贼至少也得百来人吧,全部杀光?!这大皇子还真挺。。。。嗜血的。”
“重点不在于此。”林景武说道,“人全部杀光,我们这边线索也全断了。”
“线索?怎么讲?”张锐不解。
步应浩在旁边说道,“你是怀疑那山贼背后有人指使?”
“是的。那些山贼凭借地形凶险,在那一带抢劫越货多年,但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唯利是图,而且山贼头目李威龙是个天生神力但头脑简单的武夫,我们先前对他们几次试探,以财诱之,那李威龙差点就同意了。可是他旁边那个青衫文士每次都阻挠,所以,我觉得那文士定有问题。本来想在彭州歇息两日后到那山贼据点探探,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那个文士。。。”
“死了。”
“那李威龙?”
“也死了。”林景武哼道,“这个大皇子,看不出来,还真是个赶尽杀绝之人,一个活口也不留。”
“想必也是因为桐桐差点丧命,他心中不爽,杀人泄愤吧。”张锐在旁边说道,话刚出口,就看到林景武不悦的目光,他忙道,“我瞎说的。”
林景武没理他,他掏出一个箭簇,放在桌子上。
步应浩拿了起来,端详了一下,说道,“你也注意到了?”
林景武点了点头。
旁边的张锐左看右看,“你们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这箭簇有什么问题吗?”
步应浩拿着箭簇,说道,“这箭簇是军中箭镞的样式,可是却没有军队的标志。”
“那这么说,是私铸的啰?”张锐想了想,惊到,“私人制造武器?!”
“是的,这是那些山贼使用的,这就有些不解了,就凭着这几百人的山贼,定然没有能力干这些,而且即使是私造武器,这箭簇是军中样式,他们如何能得到这些?”
张锐问道。“会不会他们跟军队有勾结?”
步应浩在旁边说道,“这附近驻扎就是西南军,也就是大皇子所在的军队。”
张锐疑惑道,“那就不对了,如果说跟那山贼跟军队有勾结,那大皇子为何将他们全部都剿灭?”
“如果说他是想杀人灭口呢?”林景武说道。
“杀人灭口?你是怀疑那些山贼是大皇子指使派来杀我们的?怕事情暴露就将他们给灭口了?不对啊,我们跟大皇子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样做呢?再说了,即使他想杀我们,他总不至于把萧桐也杀了吧?我看他对萧桐的担心不甚有假,定不会是他做的。”张锐分析道。
步应浩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景武,你怎么会怀疑起大皇子呢?这真有些说不通。”
“直觉而已。”
林景武一句话让张锐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哥,直觉?而已?
我看你是偏见而已吧。
林景武说道,“再看看吧,盐商的钱运往西南这里,现在又出现了私造的武器,这些事很难不联想到一起。如果有的人真的私造武器谋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步应浩也是满脸严峻,说道,“那你怀疑。。。大将军马进?还是大皇子?”
“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我自是谁都不能怀疑,或许是马进,或许是大皇子,或许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不知名的人,谁知道呢?”林景武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次山贼遇袭不是一次简单的抢劫而已。”
张锐缩了缩,“怎么听起来那么可怕?”
林景武看了他一眼,“要不,等你养好伤就回京城吧。不要在这里瞎掺和了,多你一个多一个累赘。”
“说什么呢?!”张锐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既然知道有人在背后捣鬼,怎能坐视不理呢?”
林景武对他那充满热血的话毫不理会,说道,“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但是,你接触到的事,不能跟外界透露半分。”
“好啦好啦,我张锐知道轻重的。”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步应浩问林景武。
“你们先在院子里好好养伤,我想先查查那镖局的事,看看那银钱后面的属主是谁。”
“好的,需不需要让应堂过来帮忙?”
“我已经给他发消息了,他过两日就到。”
“有他在旁边帮忙,也可以放心些了。”步应浩说道。“现在才知道,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那样的无用。”
张锐在旁边撇了撇嘴,显然不认同步应浩的话。林景武道,“张锐刚醒,先好好休息吧,我让人去买了两个婢女,让她们好好照顾你。”
就知道这厮,断然不会让萧桐照顾自己的,真小气!张锐心中将林景武诽谤了一通,觉着身体有些疲倦,顺着床头躺了下去。
林景武步应浩看他躺了下来,也自觉的离开了屋子,各自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