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一停到安藜家门口,黑夜中,安择善背对着光迎面走来。
走近后,他没看一下徐渡泽,冷酷说道:“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家了。”
话里明显带刺。
常乐优睨他一眼,警告他说话注意一点,他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不予理会。
“既然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徐渡泽有分寸地说。
常乐优说好,看着他转身,走了两步后,他回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安择善的目光移向常乐优。
她微微抿唇,开口:“后天下午。”
“我知道了。”徐渡泽扬下眉,再次转身。
车驶出一段距离,直到再也看不见,常乐优才把注意力收回来。
她扭头时,瞧见安择善脸上嘲讽的表情,对此表示无动于衷。
“我先进去了。”
走出两步,她听见安择善在后面说:“我看你对他挺不舍的。”
常乐优步伐乱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她没理他,专注于走自己的路。
回到房间,洗漱好后坐在窗边,整理着脑中的思路,其中最让她难过的,是聂觅风。
打开和聂生的聊天界面,里面都是询问聂觅风的情况,一通电话过后,之后的消息聂生再也没回过,她也有打过电话,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
抱着一丝期待,她找到聂生的电话拨打。
响了两声后,期待就此破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常乐优叹一口气,下午的时候也没听徐渡泽提起聂生的状况,估计他也没联系上。
在她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的。
常乐优愣了几秒,这个陌生电话以前好像就给她打过电话。
迟疑中接起电话,徐渡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到家了。”
“轰”地一下,常乐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犹如被电击般,酥麻的无法动弹。
徐渡泽没听见声音,尝试着喊道:“乐优。”
“知道了。”常乐优快速说完把电话挂断,没给对面说话的机会。
房间里灯已经关了,手机被她放到一边,她睁着眼,双眼无神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原来不是她联系不上他,而是错过了他找她的机会。
悄无声息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滴落在枕头上。
接下来在瑞士待的两天时间里,常乐优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把状态完全投入在工作上,盯好每个细节。
人员稍微有熟悉一点后,大家配合起来,工作完成的效率也越来越高了。
晚上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常乐优看了好几眼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被安藜注意到,凑过来小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常乐优摇摇头:“没事。”
“我看你这两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我给再做点助眠的香薰?”安藜关切问道。
“不用了。”常乐优笑着说:“我睡得挺好的,可能是工作有些累。”
安藜温柔地摸下她的头,像看小孩子一样宠溺地看着她,嘴上却霸道地说:“我让安择善给你放个假,等拍摄结束后,你在瑞士好好玩几天。”
常乐优心一暖,但还是婉拒道:“等我休息的时候有空再来玩,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这样做对公司其他员工也不公平。”
“倒也是。”安藜也没强求:“有时间我去松良找你玩也行。”
“好,到时候我陪安藜姐玩。”
安藜举起酒杯,两人碰下杯,相视一笑。
晚上回到家中,因为是在瑞士待得最后一晚,大家都舍不得睡,待在大厅里玩游戏。
熬到半夜,欢笑声依旧不断。
常乐优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玩,听到他们笑,也有被感染到。
游戏输得人要做惩罚,玩着玩着不仅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反而精神充沛。
野花都忍不住感慨:“还得是年轻人啊,玩到这个点都不困。”
常乐优笑着说:“你也是年轻人啊!”
野花摇下头:“跟他们比起来,我觉得都不配称为年轻人。”
常乐优拍下她的肩:“年轻人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不被局限,才是年轻人的样子。”
她放下抱枕起身,朝后院走去,望着山下的风景。
雨滴突然落下,掉落在她的脸颊上,顺着脸颊滑进脖颈,躲藏在里面消失不见。
摊开手,静静迎接雨的到来。
身后的灯光朦胧了视线,一切凭着缘分。
没等多久,她感受到有两滴微凉的雨掉落在掌心。
身后有人喊,是安藜的声音。
回头看,她说:“我叫人准备了夜宵,来吃点。”
常乐优收回手,笑着应好,转身背对着夜,走向光亮中。
大家的兴致不断,吃着夜宵,直到天明,整夜未睡。
坐着车去机场的路上,一安静下来,困意就上来了,脑袋靠在座椅上,整齐划一地闭着眼。
常乐优回头一看,见他们嘴唇微张睡觉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正在欣赏中,开车的安择善问道:“你不困?”
常乐优一边回道:“困,我打算一会儿在飞机上睡。”
“回松良后我给大家放两天假。”安择善说。
常乐优惊喜地抬头:“真的吗?”
哪个打工人能对放假说NO!
安择善嗯一声:“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把时差倒回来。”
常乐优双手抱拳:“那我先谢谢安总监了。”
安择善轻嗤一声:“少拿话糊弄我。”
常乐优不耐烦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请我吃饭。”安择善扭头道。
常乐优想也没想说:“工资都还没发,拿来的钱请你吃饭。”
安择善瞬间变脸:“常乐优,嫌我给你发的工资少了?连请我吃饭的钱都没有。”
常乐优话里带话:“那哪能啊,安总监给我发的工资当然够,只是我这不想着要请你就得吃好的吗?委屈了我也不能委屈了你啊!”
一段话,把安择善稍稍哄好了些,他扬眉道:“这次工作完成的不错,回去给你们发奖金。”
常乐优见目的达成,憋住笑:“谢谢安总监,吃饭的事我回去就安排。”
没过几秒,安择善反应过来,厉声道:“常乐优,你敢套路我。”
常乐优眨眨眼,装作无辜的样子:“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套路你呢。”
安择善睨她一眼,把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到达机场,常乐优把大家叫醒。
各自拉着行李箱往里走,到达登机口,常乐优正在分发护照。
野花突然叫她一声,她疑惑地抬头。
野花伸手指了指后面,提醒道:“你看看你背后。”
常乐优不明所以地转过身,与徐渡泽面对面。
怔愕中,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
“你怎么来了?”她脱口而出问道。
徐渡泽看了眼手中的行李箱,笑着说:“和你回去。”
一句话,引起身后一阵轰动。
安择善把行李托运后走过来,就目睹到徐渡泽的出现。
他走近后,野花带着笑激动地介绍说:“安总监,这是乐优喜欢的人。”
安择善眸光微闪,看向别人口中她喜欢的人。
大庭广众之下,常乐优被他一句话惹得红了脸。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野花只知道徐渡泽追求过她,两人在一起过,之后因为工作太过忙碌,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在她的心里,只是单纯的觉得常乐优和徐渡泽两个人在一起很合适。
最主要的,她能看得出来,常乐优是真的喜欢他。
登机全程,徐渡泽都跟在她身后,虽然没什么交流,但是在大家的眼中,他们之间只要待在一起就会存在一种暧昧。
常乐优找着自己的位置,落座后,下意识看向徐渡泽,没曾想他就坐在自己旁边。
她坐在中间的位置,安择善靠窗,徐渡泽在过道。
常乐优扭头看向窗外,结果被安择善拉下窗布挡住。
疑惑地看他,他不理睬地闭上眼,做出睡觉的样子。
常乐优心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变脸速度超快。
身旁有人轻轻戳了下她的手臂,转过头,对上徐渡泽的带有笑意的脸。
他微微偏头,靠近她,低声说:“昨天我试着给聂生打了电话,他没接。”
常乐优脸色正了正:“我昨晚也给他打过,一样没人接。”
“他不会接的。”徐渡泽断然道:“自小风离开后,他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要做什么。”
常乐优有些担心:“他不会……”
“不会。”徐渡泽摇头:“他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
常乐优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大概是暂时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徐渡泽猜测道。
望见他在坚韧的外表下,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在说聂生,又好像在说自己。
感同身受的语气仿佛他切身体会过。
常乐优情不自禁想,是不是在他治疗的那段时间所感受到的。
她想象不到,那段时间里的徐渡泽到底是怎样的?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等她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困意来袭,大脑瞬间停转,厚重的眼皮令她打不起精神。
最后她还是没熬过睡意,屈服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在她睡着的时间里,中间有一段意识模糊醒来,依旧困得睁不开眼,隐隐约约听见身旁有人说话。
还没等她听清楚,又陷入睡眠中。
再一次醒来,窗户被拉开,云层从眼前飘过,天空之上,无边无际。
她打了个哈欠,右边传来一声低笑。
转过头,徐渡泽懒洋洋地看着他,眼神温和。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面容。
睡醒后还残留着的懒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