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觅风露出好奇的表情,常乐优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礼盒,递给聂生。
“聂哥,这是送给你的。”
聂生眉眼一抬,有些意外,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接过:“谢谢。”
“不客气。”
常乐优手摸向袋子,犹豫地望着徐渡泽的方向。
他似乎一直都在看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常乐优身形微顿,手探到袋子中触摸到最后一个礼盒,动作轻缓将它取出,拇指按紧,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这是给你的。”她轻声开口。
他抬起头,凝神注视着她。
手上却没有动作。
递出的礼盒悬在半空,等待着被拒接或是被接纳的命运。
用劲的拇指渐渐脱了力,就在手臂快要发麻的瞬间,徐渡泽接下了礼盒。
“谢谢。”
“不客气。”
客套的搭话方式,没有半分情意。
常乐优眼睫垂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聂生看眼时间,再次打破透露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时间差不多了。”
一句话让常乐优的思绪完全苏醒。
她下意识朝他的方向看去,他也恰好看过来。
眼神闪动又恢复原样。
聂觅风小嘴嘟起,一脸委屈和不舍。
手紧紧拉住常乐优说:“乐优姐姐,我舍不得你。”
常乐优听得心里发酸,强忍住眼里的热意,尽量稳住声线安抚道:“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要相信,所以在我们见面前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定要开心快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徐渡泽走到她身边。
闻言,拿着礼盒的手指微动。
常乐优抬起头,眼角微微泛红,在他看过来时躲开了视线。
他们朝安检方向走去,常乐优牵着聂觅风的手,徐渡泽拿着行李走在她身边。
“照顾好身体。”她低声说,语气很轻,轻到她以为不会有人听见。
比起说给别人听,更像是自己无意识的呢喃,看似简单,却是内心最虔诚的祝愿。
有一道目光短暂地落在她的脸上,不等她细察就已经消失了。
走到安检口,他们三人站在她的对面。
心中的情绪强势袭来,原以为可以装作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
当无比清楚地感知到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强烈的不舍根本无法伪装。
她的眼眶泛红,目光只看向他。
他也看过来,短暂对视的时间里,一切似乎都变得格外漫长。
常乐优默默在心里许愿,要是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哪怕一直这样下去也可以。
周围有不少送别的人,吵闹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心里却觉得空空荡荡。
机场内,登机广播响起。
聂生率先开口:“再见。”
聂觅风跟着依依不舍地说:“乐优姐姐再见。”
常乐优嘴唇微张,两个字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望向他,眼里融着浅显意见的期待。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哪怕一分钟也好,你记得我……
直到她听见从他口中道出的那一句:“再见。”
最正式的,也是最普通的两个字。
他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常乐优觉得自己的大脑闪过一丝疼痛,耳鸣声扰得思绪凌乱,鼻子发酸,心痛到难以言语。
她该怎么说出那句“再见”?
尝试了,望着他,却依旧说不出口。
在他转身离开时,她不知哪来的决心,喊他的名字。
“徐渡泽!”
全身卯足了劲,他脚步停下,没有回头。
常乐优尝试着往前迈出一步,想说的话落在嘴边,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话。
她鲜少吐槽过他什么,每一次他都有惊喜到她。
她真正认可他的为人,因为是通过自己确切相处所见到的。
她屏住气,胸口起伏,努力睁大眼。
在他即将转过头来时,她深吸一口气,朝他喊道:“你真是一个木头!”
他的脊背微僵,头转到一半又停下,最终还是面向前方,大步朝前走去。
一滴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滑过脸颊,狠狠碎在地上。
离开的身影深深印刻在她的眼里,视线渐渐模糊,她抬手擦一下,眨眼间,他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常乐优表情一变,慌了神,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找寻他的踪迹。
直到猛地清醒意识到,他真的走了。
她的世界没有他了……
常乐优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有多久,久到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久到心里已经麻木。
是栾也的声音把她叫了回来。
“乐优。”
声音由远到近。
常乐优僵硬地转过头,红肿的双眼看见栾也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走进她的视野。
走到面前后,栾也瞧见她眼睛肿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手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地擦拭掉泪水,语气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一句话,眼泪不受控地涌出,常乐优扑进她的怀抱,在她怀里痛哭,宣泄着情绪。
“小也,他走了,他离开我了……他把我忘记了……”
哭腔阻碍着说话,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栾也听得含糊不清,手安抚性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嘴巴微抿,什么话都没说,耐心的陪着她。
常乐优手紧紧攥紧她的衣角,哭到后面人已经没力了。
她绷了太久,从知道他忘记她开始就一直绷着。
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身边和他相处,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他想起她……
可是……可是……
常乐优用她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地说:“可是……他明明没有忘记我啊!”
他明明就记起她了啊……
原来比忘记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你明明记得却还要假装忘记我。
因为这样,我连最简单接触你的方式都做不到。
只要你想,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断掉我们所有的可能性。
飞机上,徐渡泽靠着窗边,已经起飞有十分钟了。
他的手里仍拿着常乐优送的礼盒,端详许久,迟疑的将它打开。
看清处里面装着的物品后,徐渡泽瞳孔微震。
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有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却很好看的鹅卵石。
在玻璃瓶旁,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
【如果可以,但愿我们等到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见,祝你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聂生看过来,中间坐着的聂觅风过完安检就在哭,现在已经哭累睡着了。
他瞧见徐渡泽的动作,小声问道:“明明记得,为什么要假装忘记?”
徐渡泽捏紧卡片,望向窗外,云层在眼前汇集,天空很大,大到一个人的心是茫然的。
他没有给出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记忆倒带,回到某一个夜晚。
【聂生酒吧】
徐渡泽坐在沙发上,面前桌上摆了不少酒他都没碰一下。
抬眼看看四周,没见到聂生的踪影。
原以为他在这里,想找他喝茶。
坐了有一会儿,来来往往已经有不少女生过来找他。
他一一拒绝,到后面,碰到同校的人认出了他。
搭讪的脚步停下,徐渡泽注意到她们的视线,抬眼望去。
两个女生悻悻地收回目光,其中一个女生同身旁的人讲道:“是徐渡泽,我们还是别找他了,他是个变态,有暴力倾向。”
音量不减,即便在有点吵闹的大厅里,也无比清晰,像是带了一点刻意的,想让他听见。
徐渡泽眸光不变,在她们说完后依旧不为所动,收回目光。
看到桌上的酒,发一会儿呆,最后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要放下酒杯打算起身离开时,四肢突如其来的僵硬感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僵硬感越来越强烈,他没由来的勾一下唇,带着几分无奈,缓缓闭上眼。
思绪抽离,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就站在他面前。
明明看不见,他却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面前那人挥动的手臂和摇摆的身体。
“徐渡泽,你怎么也来喝酒啊?”
“你也失恋了吗?”
“不对啊,下午的时候你不是还答应帮我打宁间的吗?你怎么不打啊?”
“反正我也已经分手了,说好的做你女朋友,你帮我打宁间一顿,我就一定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你怎么不动呢?是在哭吗?”
气息逼近,呼吸洒在他的脸上,细细柔柔的。
光亮被挡住,僵硬麻木和窒息感逐渐消散。
在完全恢复正常状态前,他率先睁开的是双眼。
因为闭眼的缘故,再次睁开时视野清晰了不少。
声音的主人就在他面前,她弯着腰,脸怼近看他。
目光相对,两人的距离不足五厘米。
不等他的身体反应过来,女孩儿眼里盈着水光,身体晃动,距离越来越近。
他皱起眉,下一秒,女孩儿倒进他的怀里。
双手拉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说:“我真的可以做你女朋友吗?我还能喜欢你吗?为什么……明明是你先喜欢上我的,也是你先讨厌我的。”
说到后面,说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徐渡泽,你不用帮我打他了,我们打个赌好不好?赌你不会喜欢我,如果我赢了……”
话还没说完,她深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气息全部打在他的胸口。
那时正值夏季,大家都穿着薄衫,有人贴近,对温度的感知格外明显。
徐渡泽抬起手,想把她拉开,她却像是有所察觉般,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不松,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像树懒一样把他当一块木头,双脚缠上他的腰,紧紧环抱住。
脑袋动一下,脖间传来痒意,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