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出神,聂觅风和她说的话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徐渡泽沉声问。
常乐优思绪收回,聂觅风用好奇地目光盯着她。
她抿下唇,没有隐瞒,坦言道:“想到了以前和前男友的经历。”
电影即将开始,“唰”地一下,影厅灯光全部关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荧幕亮起,音效响起。
在场的人相继收起手机,注意力放在播放的电影上。
忽明忽灭的光影中,常乐优忽视掉了存于她身旁那道幽暗的目光。
聂觅风选的电影是一部穿越类型的爱情片,故事大概讲述的是女生在她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出了意外,忘记了和她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失忆后她只单纯把那个男生当成普通朋友,时间长达两年,在那两年期间她谈了一场新的恋爱,甚至结婚。
然而就在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意外发现丈夫出轨,买醉后醒来发现竹马买来蛋糕替她庆生,时间还没过十二点,她流着泪赶在十二点对着蜡烛许愿,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选择一个能够真心喜欢她很久的人,永不背弃。
蜡烛吹灭,流下的那滴泪倒映出竹马的面容,她回到了高中时期,在找回记忆前再次爱上竹马。十八岁成年那天竹马对她表白,她找回记忆,两人重新再一起。
结局的时候,她回到现实。
现实中她的只是睡了一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她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从小到大一直不断出现在她身边维护她的竹马。
开始的时候常乐优还没打起精神,看到后面的时候她完全沉浸其中。
尤其是最后女主回到现实,哭着扑进男主怀中一声声道对不起的时候,心里一下被触动,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在她身旁聂觅风也小声哭着,常乐优摸出纸巾递给她。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悄悄看向徐渡泽。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闭上眼像是睡着的样子。
常乐优一时无言,明明是他提出的看电影,到头来最不专心的还是他。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常乐优跟在聂觅风身后走,一边提醒她小心台阶。
她全程没往后看。
出了影厅她问:“小风要去卫生间吗?”
聂觅风举手说要,她没管徐渡泽的意见,带着聂觅风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由于电影刚刚散场,卫生间的人有点多,常乐优在边上排着队,听着聂觅风讲她的观后感。
“电影还挺好看的,尤其是演男主的小哥哥,我觉得他好帅。”
关键的地方在最后一句。
常乐优忍不住笑揉下她的脸,“是电影好看还是人好看?”
聂觅风端水说:“都好看。”
嘴上这么说,她眼睛一转,常乐优就知道她是偏向后者。
从卫生间出来,徐渡泽站在原地等她们。
表情平平,神情淡漠,只有他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受到电影情节的影响。
常乐优走过去:“今天谢谢你请吃饭还有看电影。”
“你是小风的朋友,客气什么?”徐渡泽目光看向她,语气淡定。
差一点,常乐优以为他要说“你说小风朋友,也是我朋友”类似的话术。
好在他没说。
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们先送你回去。”徐渡泽主动说道。
常乐优欲拒绝,念及他们即将出国的时间越来越近,出于私心她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她和聂觅风坐在后排,视线却总是忍不住驾驶位上看。
时间不早了,聂觅风已经睡着了。
车内安静的出奇,没有人打破沉默。
到的时候,她在开门前扶着聂觅风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再见。”她说完下车,也不等回应。
往小区里走,经过昏黄的路灯,她忍住没回头。
一阵风刮过,刺痛了脸颊,吹红了眼。
她深吸一口气,鼻子发酸。
直到身后响起车子驶离的声音,她停住脚,脊背发抖,低下头,滚烫的泪砸破夜的孤痕。
天亮了,日出冲破出高楼,光彩夺目挥洒着自己的热。
温度没什么变化,出了门依旧冷得脸颊通红。
好在公司里开着暖气,一落座就要脱掉身上厚重的外套。
乐队大部分的活动都被安排在了明年,常乐优待在公司里也没什么事干。
眼见快到周末,主管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问:“乐优,周末打算去哪儿玩啊?”
常乐优抬头说:“我没想这些,大概会去朋友家。”
主管点点头,闲聊道:“我要休假一段时间,打算出去旅游一趟。”
“不错啊,有想好去哪里吗?”常乐优艳羡问道。
主管摇头:“具体去哪儿还没想到,我这人比较随意,提前规划容易变卦,都是临出发的时候再决定。”
常乐优有些佩服:“说走就走的旅游往往要更刺激一些。”
主管打了个响指:“说的没错。”
主管离开后,常乐优刷到栾也发的朋友圈。
照片中是她的背影,她站在山顶上,面对着金黄色的朝阳,一切充满希望,是那么明媚。
有个想法在常乐优脑海中悄悄浮现。
眼见快到下班时间,她慌着收拾东西,被安择善注意到。
“有事?”
常乐优收东西的动作没停,“回家有点事要处理。”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自然不会那么不近人情阻止她。
他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常乐优问。
安择善看一眼盒子说:“安藜知道你感冒发烧的事,给你做了一个艾灸。”
“安藜姐姐做的?”常乐优新奇的拿起盒子,反复打量着,收下盒子说:“帮我谢谢安藜姐姐。”
安择善没答应,没好气地说:“别把我当传话筒,想感谢的话自己去说。”
说完一如既往的转身就走。
常乐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嘀咕道:“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快?”
变脸的速度快赶上变天了。
回到家里,常乐优翻箱倒柜拿出自己大一的时候跟着栾也买得登山服,买了之后她一次都没穿过。
折起来放到现在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好在栾也家有熨烫机,等把衣服熨好,她拿出手机给聂生打电话。
响几声后电话接通。
“乐优。”
聂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想说的话还没酝酿好,常乐优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开口:“聂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常乐优犹豫道:“我想等周末请你们一起去爬山。”
“爬山?”聂生声调微扬,那边正在看电视的聂觅风也听到了。
凑到聂生耳边问:“爬山?谁要去爬山?”
聂生用手轻轻将她的脑袋推开,打开免提:“你乐优姐姐。”
一听是常乐优,聂觅风看电视的心思都没有了。
“乐优姐姐,你要去爬山吗?”聂觅风激动问道,随后想到什么,“可是我爬不了山。”
常乐优解释道:“其实也不算爬山,我们也可以坐缆车上去。”
聂觅风来了兴致:“那也可以,我要去。”
“我还没同意呢。”聂生睨她一眼,对着手机问:“是爬哪座山?”
一旁徐渡泽正从楼上下来,见他在打电话聊到爬山,安静坐到一旁。
两秒后常乐优的声音响起:“瑰霁山。”
三个字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视线挪到手机上。
聂生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询问道:“乐优说周末去爬山,你要去吗?”
他这一问,另一边的常乐优听着身体都紧绷起来。
聂觅风已经知道了爬山的事,不用想也知道他问的人是谁。
“爬山?”徐渡泽的声音徐徐传来,“小风可以爬山吗?”
聂觅风主动说:“我可以坐缆车在山上等你们。”
徐渡泽不理会她:“爬瑰霁山?”
聂生点点头。
他挑眼,似笑非笑道:“那你可能要在山上等个一天一夜。”
聂觅风傻住了,电话另一端的常乐优也傻住了。
气氛即将陷入僵局,聂生开口缓解道:“可以先坐缆车到半山腰再爬。”
徐渡泽想也没想地说:“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话直接打消掉了所有人的兴致。
聂生反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徐渡泽没说话。
聂生扭头就对常乐优说:“乐优,周末就我和小风去,到时候我来接你。”
常乐优握紧手机,生硬地吐出一个好字。
电话挂断后,呆呆地望着面前已经熨烫好,变得整齐崭新的登山服。
常乐优叹一口气,伸手又默默的把它收起来。
到周末那天,她转念一想还是换上了那套登山服,不管有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她还没爬过山,即使到最后是她一个人爬,回想起来也是一个有意义的经历。
带好东西在小区门口等聂生来接她,顺便看了看今天的天气。
是晴天,太阳已经升起,阳光照在人身上环绕着一丝暖意。
没等一会儿,聂生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打开后排的门坐进去,聂觅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乐优姐姐,早上好!”
常乐优宠溺地回:“小风早上好!”
她转头看向前方,发现副驾驶上是坐着人的。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原本以为他不会来的徐渡泽。
常乐优也纳闷,不是说不来吗?怎么还是来了?
她疑惑时,聂觅风靠近她,小声耳语道:“今早我们准备走的时候阿泽哥哥跟了上来,说怕我给人添麻烦。”
给人添麻烦?
常乐优皱下眉。
他说的“给人”指的是“给她”吗?
聂生看后视镜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登山服,问道:“乐优,你今天打算爬上去吗?”
常乐优抬眼,和看向后视镜的徐渡泽撞上。
她扯下身上的衣服,轻轻嗯一声。
“那岂不是我要和爸爸坐缆车上去等着。”聂觅风有些失望地说。
聂生沉声道:“怎么,和我待在一起很不情愿吗?”
“也不是。”聂觅风嘟囔说:“你太无趣了。”
“……”
除聂觅风外,车里还真没人敢说聂生无趣。
即使看不到聂生的脸,常乐优也能察觉到他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常乐优出面解围说:“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坐缆车上去吧,我没爬过山,估计体力不太行。”
“好啊好啊。”聂觅风高兴起来:“有乐优姐姐在我就不会无聊了。”
副驾驶响起一声轻笑,清晰可闻。
听得常乐优耳垂发痒,她抬手揉了揉,偏头看向窗外。
驶出郊区,树林越来越密集,太阳都被挡住了。
天色似乎阴沉了些。
常乐优不断点亮手机关注着天气预报。
要是上山顶后遇到下雨就麻烦了。
好在每次点开上面都显示着一个太阳的标志,心里才稍稍放松一些。
聂生注意到她的动作,安抚说:“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放心,不会下雨的。”
听他这么一说,常乐优这才完全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