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 第9章 他的信息登记表上父母那一栏空着

曲清雨放下手里的书本过去把小白猫抱进怀里，“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常念也把拉布拉多按在地上。

趴在曲清雨怀里的小白猫马上就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谄媚表情，不停用头蹭着曲清雨的脖子，还不停叫着，那声音也是委屈得不行，常念听了都直摇头。

拉布拉多急了，在常念怀里又蹿又跳，“汪汪汪！！汪！！”

舒林端着馅饼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感无奈。

简单吃过饭，常念拿回拉布拉多的小彩球扔给它自己玩，几人围坐在餐桌边写作业，小白猫自己爬到曲清雨的肩上假装是条围脖，死活不愿意下来。常念给曲清雨讲题间隙，它还要用尾巴扫一扫捣个乱，最后还是曲清雨把它抱下来放进怀里，它才安静。

这场雨稀稀拉拉忽大忽小连续下了三天，好好的五天小长假，就这样只剩一天。沉寂许久的高二（1）班无人入眠班群里，大家都在疯狂发消息。

“苍天啊怎么这么多啊！！”

“@常念，常哥你写完了吗？快给我抄抄！！”

“@舒林，林哥！！我需要你！！”

“@全体成员！！谁作业写完了快拍照发上来！！！”

“课代表们！！我能不能申请明天不交作业！！”

“谁帮我写一点啊！！”

“为什么文科卷子要写这么多！！”

“你们说明天上课于老师会抽背吗？”

“我一个字还没背！！”

“背不完了啊啊啊啊啊啊！！！”

收假第一天的早读前，全是补作业的人。

常念趴在桌子上补觉。

跑进教室的唐依依看了眼常念，转头问在背笔记的曲清雨，“数学作业交吗？”

曲清雨摇头，“常念说卷子交，四十道题不交。”

只见唐依依放下书包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不交，四十道题我没写。”

“……”

你们年级前十这么随意吗？

短暂上过一周课后的周末，三中迎来校庆晚会节目的首次彩排。

常念和曲清雨在常念家的卧室里，用平板看着唐依依在无人入眠群里开的直播，曲清雨还同时在用手机看校园论坛。

高二（1）班抽到28号，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们正式表演时的号码。

景城三中有两个礼堂，大礼堂一般是校庆或者大型的学校活动才会使用，上下两层的阶梯礼堂，影院级的灰色软靠背座椅，超大的半圆形舞台，隔几步就能看见的音箱。

此时的礼堂里来来回回到处都是人。

唐依依拿着手机一边四处转着圈拍摄一边讲话，常念靠在椅背上，手机抓着零食，拉布拉多趴在他的脚边睡觉。

直播间的弹幕也在刷着“紧张”二字。

大合唱谢幕，演唱人员下台，又是一阵忙碌地搬东西清场，等到舞台重新布置完三张桌椅板凳后，站在角落的主持人才开口。

“接下来是高二（1）班的短剧，《交接班》。”

随着话音落下，手里拿着文件夹，女扮男装的演员从幕后出来，健步如飞地走来，把手上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叹气，“这破假期值班表是谁安排的。”

表演在继续，大礼堂四周的音箱清晰呈现演员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礼堂回响。

曲清雨刷新了一会儿论坛后，首页很快出来一个顶着“new”字样的帖子。

new《在线围观高二（1）班原创短剧》

“1班这剧本谁写的？”

“不用猜，肯定是常念。”

“不用猜 1”

“常念是谁？”

“楼上高一新生吧，有空去翻翻九月的校报。”

“常念，一个校报常驻嘉宾。”

“常念，一个传奇偏科战神。文科合卷稳定A ，理科合卷稳定E。”

曲清雨看着偏离话题的评论区，又看看旁边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凳子上看直播的人，放下手机无声笑起来。

直播间里传来声音：“首先感谢高二（1）班的精彩表演，大家可以回去好好背一下台词。那么，下一个节目是哪个班，可以准备上台了。”

唐依依拿着手机的手上下晃动，兴奋大喊着：“好，大家表演的很棒，辛苦大家！”

弹幕也开始刷起礼花和鼓掌。

又是几天的排练过后，校庆当天，景城三中全校放假半天。

南北两侧的校门口早早拉起横幅，唐依依和王子文拉着其他话剧演员集体去了食堂吃饭，吃过饭还要再努力多排练几遍。

常念帮舒林收拾好书包，又摸出手机拍下黑板上的作业，这才拎着两个书包和曲清雨一起回去。

高二（1）班的节目依然是28号，唐依依继续在无人入眠的群里开直播，从晚会开始就一直开着。

常念在曲清雨家写了一会儿作业，估算着时间，打算去现场看节目。

“你要去看吗？”

曲清雨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在家看看直播吧。”

常念点头，“也行，那你别忘了复习哦，我走了，拜拜。”

“晚上见。”

常念回学校看完了剩下的节目，最后高二（1）班拿了三等奖，是个很好的消息，老赵在后台当场宣布下周一要给参演的同学发小礼品。

有人大胆举手询问：“赵老师，可以不要奖品吗，我想不写作业！”

老赵在举手的人头上轻轻一敲，笑着呵斥，“不行，净想美事。”

晚会结束，舒林搂着常念的脖子，两人聊着天回家。

常奶奶正在和曲清雨一起包饺子，曲清雨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个饺子包一步看一步，常奶奶包三个饺子的时间，他才刚刚包好一个饺子。

舒林进门就卷起袖子过去帮忙，“奶奶，我给你说，我们班的节目是三等奖。”

“是吗，那正好今天吃饺子庆祝一下。”

“我来帮你包饺子，什么馅的！”

“牛肉大葱。”

拉布拉多叼着彩球过来，直起身子趴在常念腰间，呜呜咽咽叫个不停。

“奶奶，你今天是不是忘了遛狗。”

“没有，它就是想出去玩。”

常念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六点半了，平时这个时间豆豆确实要准备出门玩，而这会儿他们饭还没有吃。

“那我先带它出去转一圈。”

常奶奶手里动作不停，“急什么，赶紧过来包饺子。”

“我不会。”

“不会包就去给我烧水。”

常念叹气，认命地去厨房找出一口大锅接水烧水。

晚饭过后，舒林回家，常念照例来曲清雨家带他复习。

小卧室里，曲清雨在做常念高一的数学练习册，常念在旁边整理笔记。

常念的手机就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是杜景阳打来的电话。

他开着免提接过电话后就把手机放一边，自己继续写笔记。

“念念，小林子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杜景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月考完的周末就是。”

“今年打算怎么过？”

“回小南山，你来不来，再叫上曲清雨。”

旁边的曲清雨看了他一眼，常念却是头也不抬伸手点点他的练习册，曲清雨继续写题。

“去，我和我妈说一声，顺便给你们做个蛋糕。”

常念抬头转笔，沉吟片刻，“不如这样，1号我们去你家自己做一个。”

“那更好，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去找你。”常念挂了电话，看向曲清雨，“1号那天去老杜家做蛋糕，要不要一起去？”

“29号考完试，30号出成绩，31号家长会，1号早上去老杜家做蛋糕，然后打车去小南山，2号晚上回来。”

“暂时这么安排，你如果有别的事就算了。”

曲清雨想了想，摇头：“我没别的事。不过，去杜景阳家里做蛋糕……我不会……”

“没事，我和小林子也不会。”常念摆摆手，“老杜家开烘焙店的，他是专业的，放心吧。”

“好。”

“那说好了啊。”他说着拿起手机，给杜景阳发去消息。

常念：曲清雨也来。

常念：我们1号上午8点左右过去。

杜景阳：行，要奶油蛋糕还是水果蛋糕。

常念：不急，过去了再挑。

杜景阳：也好，保证给你们挑最好的材料。[ok.jpg]

放下手机，曲清雨也正好写完选择题，他把练习册递过去，常念一边批改一边说：“蛋糕是准备好了，生日礼物送什么啊，头大。嗯不错，进步挺大，10道题只错了2个。”

“就是速度太慢。”说着，常念又重新勾了几道题让曲清雨做，“还有半个月期中考试，接下来几天要开始攻略高二的知识了。”

“好。”曲清雨接过练习册继续做题。

另一边的常念却在写完笔记后发起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划着屏幕，一会儿又放下手机叹气，一会儿又开始发呆，反复循环。

直到曲清雨做完练习题，把册子递给他。

“你怎么了？”

常念手里改着题，说：“在想给小林子送什么礼物。”

“美术生，给点意见？”

“可以送点他喜欢的。”

“他喜欢打游戏，但最新款的游戏机他自己买了。”常念把练习册递过去，“整理一下错题和知识点。”

曲清雨接过册子，拿出错题本开始抄写。

“那送一下实用的？”

“衣服？鞋？送过太多了。”常念又趴在桌子上感叹，“我和小林子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认识，从幼儿园，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我俩几乎没怎么分开过。

“多少年了，送什么礼物都腻了吧。”常念两手托着下巴问他：“你打算给他送什么？”

曲清雨笑着摇摇头：“保密。”

常念泄气，“哎，送无可送啊……你以前给别人送礼会送什么？”

曲清雨摇头，“除了家人，我没怎么给别人过过生日……”

“不会吧，小学初中的同学朋友都没有，高一呢？”

“嗯。以前不太合群，班里没什么人和我玩，高一……”曲清雨突然停下笔沉默了，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我只有很小的时候给父母送过礼物，不过……都是从我家小花房里现摘下来的花，也算不上什么正经礼物吧。”

“那你过生日的时候父母会送你什么？”

曲清雨写字的手一顿，突然变得沉默。

常念戳戳他的胳膊，“会送什么？”

曲清雨的目光飘向别处，略微有些尴尬，“分情况，他们如果忙的话会直接给我打钱，不忙……就给我发红包。”

“说想买什么就直接去买。”

常念盯着曲清雨，像是在思考，很久以后他才缓缓眨眼，向后靠在椅背上，“我觉得可以有。”

“？”曲清雨惊讶抬头，“你不会想……”

常念笑着回答他，“谢谢你的提议。”

曲清雨：“……”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常念有空就抓着曲清雨给他补习。日子又回到两点一线的生活，十月月底的月考如期而来。

这次的月考是随机座位，单人单座，一个班也只安排了30个座位，高二借用高一的教室，常念去了高一（5）班，曲清雨在高二（10）班。

第一天语文英语，第二天数学文科。

年级组的老师们在周四放学前改完卷子，统计完分数和排名，曲清雨总分终于突破了五百分大关。

放学路上，舒林和杜景阳吵着让曲清雨请客，常念在旁边笑骂，“滚吧老杜，你一个2班理科班的凑什么热闹啊。”

杜景阳不服气，“我也出力了好吧，他的数学我也辅导了！”

“你辅导的都是废话。”

“别说曲清雨了，我都听不懂。”舒林胳膊搭在杜景阳肩膀上，“每天听你说得最多的话，‘这题套公式直接写答案啊。’”

“一边儿去，你这数学都没考满分的人不配和我说话。”

“我不就是最后一个题最后一小问没算出来吗？”舒林伸手去挠杜景阳的脖子，“老赵说了，最后一道题超纲了！”

“念念都写出来了！”杜景阳还击。

舒林不服气，指着常念说，“你让我跟这个变态比？”

常念原本和曲清雨走在后面，给他分析这次试卷的错题，突然听到舒林这么一句。

“你说谁是变态。”常念随手从路边的草丛里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过去。

三个人笑闹起来，曲清雨一直在一旁围观。

月考结束第二天家长会，周五下午的生理卫生讲座提前结束，老赵来教室让大家都把座位收拾好，班长带着几个住校生准备茶水，常念在黑板上写“家长会”三个字，其他人拿着各种工具大扫除。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班级门在的小空地已经有不少家长聚在一起聊天了。

常念写完放下笔拍拍手回座位收拾书包，好在老赵不像别的班主任一样准备学生发言环节，常念还不太想“社死”。

三中的家长会两个学期只有两次，一次是上半学期第二个月，主要内容是新学期开学，未来的教学计划安排，一次是下半学期的期末，主要内容是成绩以及要升年级的一些事项。

常念爸妈一个在旅游一个在出差，舒林的父母都在实验室也来不了，所以常奶奶一个人要开两个人的家长会。好在他俩至少成绩方面不需要太操心，常奶奶也挺乐意来的。

就是曲清雨……

常念收拾书包，想着曲清雨转学那天看到的信息登记表，父母那一栏空着。

奇怪，曲清雨提过他父母吗？谁来给他开家长会？

常念坐在座位上趴在书包上想着，曲清雨把清洗好的抹布放在后面的工具柜里，也回来收拾自己的书包。

一名女生抱着一袋清口糖在教室里发，每个座位上都放了两颗。

常念这一排是最后两个位置，常念看到她手上还有大半袋。

“有什么口味？”常念伸着头看了看袋子，问她。

女生递过去，“你想要什么口味？”

“葡萄。”

女生从袋子里找出来几颗紫色包装的葡萄味清口糖递过去。

“谢谢。”常念拆了一颗丢进嘴里，其他几个装进校服口袋里。

女生又把袋子递给曲清雨，曲清雨随便拿了几颗后道谢，女生拿着剩下的糖从后门离开了。

常念嘴里吃着糖，抬起眼皮看旁边收拾东西的人，“你不等结束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曲清雨摇头，“不了，我先回去写作业。”

“行，”常念点头，“那我们回去吃饭的时候叫你。”

“好，晚上见。”

“拜拜。”常念挥手看着曲清雨背着书包离开。

下课铃响起，该是家长们进场的时候了。

常念和舒林背着书包在教室外等里面的常奶奶，杜景阳在2班门口站着，他一会儿要上台发言，分享学习方法。

“唉，同样是年级第一，凭什么你不用发言啊……”杜景阳捏着手里的发言稿，一脸幽怨地盯着常念。

常念耸肩，“凭老赵开明。”

杜景阳小声“呸”了一句，不再理他。

常念笑了两声，提着书包打算去前面小空地的花坛边坐着等，谁知道家长会要开多久啊。

常念拿着手机坐在花坛边看电子书，书包被他放在脚边，校服拉链敞开，里面是一件淡绿色的卫衣。

舒林提着自己的书包过来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我发现教室里只有31个家长。”

常念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曲清雨座位是空的，而且我刚刚看班长手上的签到表，曲清雨那一栏也没人签名。”

常念点头，好像不是很在意，继续低头看电子书。

“你不好奇吗？”舒林用胳膊撞撞他，“我还没见过他父母呢。”

常念想了想，还是摇头，“好奇，但人家的私事和我也没关系。”

“你说的有道理……”舒林点点头。

常念继续看电子书，没过多久，他又被舒林拍拍肩膀。

舒林问：“你说曲清雨有没有可能是……”

“没可能。”常念不等舒林说完就打断，不用猜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你想想他平时的穿着打扮，像吗？”

舒林想了想，抿着嘴认同常念的看法，“确实，他平时穿的衣服也不像很便宜的那种。”

常念没理他，继续看自己的电子书。

周六这天天气不错，一大早，三人吃过早饭后各自背着包，打车去了杜景阳家的烘焙店。

烘焙店刚开门，里面店员正在做大扫除，杜景阳坐在高脚凳上，两只脚踩在地上转着圈，双眼无神地目视前方，手里是半个煮鸡蛋和一杯牛奶，嘴巴一侧鼓起来，时不时咀嚼两下，面前的吧台上还放着一个只剩一点面包渣的空盘子。

舒林对着准备向他们打招呼的店员做了个嘘禁的手势，踮着脚走到杜景阳背后，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杜景阳一惊，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扔出去。

“舒林你有病啊！”杜景阳转过头冲着他怒吼。

舒林顺势笑着坐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左一下右一下地转着，常念递过来一袋包子转移了杜景阳的视线。

“给，早上刚做的牛肉馅包子，给你带了3个。”

“谢谢。”杜景阳接过来拿回来一个就开始吃，“正好还没吃饱。”

“早上就吃的鸡蛋牛奶？”常念坐在他旁边问。

“没有，刚吃完两个面包。”

“哇，你吃得真多……”舒林刚感慨完，还没继续说下去就被常念给堵回去。

“早上吃了八个包子，两碗粥然后喊着没吃饱的人闭嘴。”

杜景阳看看手里这个有他一个巴掌大的大肉包，看看舒林又看看常念，“他吃了八个？”

常念点头，杜景阳挪着凳子向常念靠了靠远离舒林，惊叹道：“我靠你是猪吗？”

舒林怒目圆睁，伸手冲他打过去，杜景阳向后一靠倒进常念怀里，常念也顺势将人搂住，挑眉看着舒林。

舒林气得牙痒痒，“你们俩……同流合污！”

“我们这是同仇敌忾，于老师要被你气死了。”常念纠正道。

“略略略～”

舒林决定不和两个Omega计较，自己去冷柜里拿了一杯芒果味的酸奶，拆开就喝。

靠在常念怀里的杜景阳喊话，“纯正手工酸奶，三十五一杯前台结账。”

“噗……”差点一口喷出来的舒林指着标签看过来，“十块钱一杯你要我三十五？”

“对不起，刚涨价。”

常念和旁边扫地的店员笑得浑身都在抖。

舒林懒得和杜景阳计较，转身去前台付款，店里传来早上的第一单生意到账提醒。

“支付到账，十元，谢谢惠顾。”

杜景阳从常念怀里起来吃着包子去找舒林，常念则是看向一旁的操作间，从刚刚进门开始曲清雨就在操作间的透明玻璃面前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