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 第29章 别熬夜看小说，常大公子

开学第一周小测结束，三中赶在周末统计分数，周一一早，王子文就从老赵那里拿来了总成绩单。

常念没有一点兴趣，舒林倒是跑上去看了一眼成绩，然后跑下来沉重地拍了拍常念的肩膀。

“你完了。”舒林摇头。

第一节是化学课。

1班的理科老师也是2班的理科老师，同时也是高一时1班和2班的老师，常念曾经的老师。

化学老师夹着一沓卷子从前门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后排的常念，然后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常念。”

“周末过得怎么样啊？”

班上以前高一同班的同学都开始低声笑起来，从别的班合并过来的也或多或少知道常念这个大名鼎鼎的“偏科战神”。

常念叹气，拿起桌子上的化学知识点小册子，起身去了后面站着。

“你还挺自觉啊，”化学老师笑着：“过来把卷子拿下去吧，还有一学期，好好努力啊。”

常念看着自己32分的化学卷子叹气，甚至还低声喃喃：“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化学老师继续发卷子，同时让不及格的通通去后面站着。后面站了几个人，包括常念和曲清雨。

常念偷瞄一眼曲清雨的化学，这人竟然比自己高了13分。

常念震惊。

接下来只要是隔壁2班老师来上课，都要和常念聊上两句，常念也很自然接过自己的卷子然后去后面罚站。

甚至最后一节自习课，老赵把常念叫去办公室喝茶了。

晚饭过后又赶着回去上晚自习，常奶奶给他们装了一大盒炸鸡柳，说要带给杜景阳吃。豆豆以为常念要出去玩，一溜烟也跟着跑出去，然后被常念强制送回家。

三个人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二十几分钟才上课，杜景阳正在1班教室里和唐依依王子文聊天。

一大盒炸鸡柳被他们三人分食。

杜景阳一边吃还一边吐槽，“念念你的理科成绩也太离谱了，高一的都忘了吗？”

“嗯，三科加起来不到一百分，我也觉得离谱。”常念从桌兜里掏出理科知识点册子，“老杜……”

“我知道，从高一开始给你补。”

舒林也拿了一块炸鸡柳，摇头对着唐依依和王子文感慨，“我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王子文和唐依依不明所以，杜景阳倒是一举手，“我知道，因为念念初三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老杜，你要不从初一开始给我补吧’”

杜景阳说完，就笑着和舒林击掌，“耶～”

然后两人被常念用小册子在头上一人敲了一下。

周末，四个人又聚到舒林家互相学习。

杜景阳刚讲完一道生物遗传的题，常念放下笔向后躺在地毯上，把练习册扣在脸上。

“好难啊……”

杜景阳伸手试图把人从地毯上拉起来。曲清雨看着在地上赖着不起来的常念，舒林摇着头，起身从冰箱取来四瓶橙汁。

“念念，你相信我，这道题不难。”杜景阳拉起常念说道。

“你上一道题也是这么说的。”

曲清雨看着手里的练习册，上一道题是生物遗传，这一道题也是。

舒林第一个掀了桌子，起身收拾课本，“算了，都在我家学一天了，我们放松放松，打会儿游戏呗。”

就像曾经带着杜景阳打游戏一样，舒林现在热衷于教会曲清雨玩游戏。他扔给曲清雨一个手柄，自己跑去开电视。常念和杜景阳也纷纷收了课本。

曲清雨看看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小白猫雪球，把手柄递给杜景阳，常念已经曲腿躺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了。

曲清雨向后靠着沙发的边偏头看过去，“在玩游戏？”

“没有，在看邮件。”常念说着，盘着腿坐起来，问道：“朋友们，书店发的新书目录里有不少教辅资料，其他省一些重点高中的卷子，你们需要吗？”

“书店？”曲清雨疑惑。

舒林和杜景阳也围了过来，“什么卷子？”

常念把手机递给他们，曲清雨看过去，是一份博雅书屋发来的金卡会员邮件，长长的书单和一些折扣优惠以及下个月的活动通知。

“我对这个学校的自主出题卷挺感兴趣的。”

“我觉得这个不错。”舒林指着杜景阳上面的一个习题册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我好久没去了吧。”

“我每个月都买书。”常念接过曲清雨还来的手机，对着舒林说道：“至于你，只是没有薅到我羊毛而已。”

“金卡会员的羊毛，不薅白不薅。”舒林说着，杜景阳也在一边附和点头。

“那不然现在就去，逛完书店再去一趟二里馆？”常念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哎哎，我想吃那边那家章鱼小丸子。”

“行啊。”

舒林和杜景阳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舒林去换衣服，杜景阳去换鞋。

四个人背着三个书包在小区门口打车，直奔人民路的博雅书屋。常念两手插兜第一个下车，曲清雨背着挎包跟着，杜景阳随后，舒林付款最后下车。

博雅书屋好像在做活动，门口摆着海报，应该是为某个改编电视剧的原著小说做宣传。常念驻足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舒林和杜景阳早就结伴进去选书，曲清雨是第一次来，还在一楼门边驻足观望，常念拍拍他的肩膀，“你有什么想要的书吗？”

曲清雨摇头，“不知道，我想先自己逛逛。”

常念想了想，点头指着收银台，“那我上楼了，你慢慢逛，到时候那边收银台集合，拜拜。”

“一会儿见。”

曲清雨说完，看着常念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导购，自己上了二楼的楼梯。

他也拒绝了导购，先是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也上了二楼。这里的图书品类真是多到让他惊叹，并且很多放在架子上的书都是可以直接翻阅的。他发现了整整几排货架都是绘画相关的书籍，从古代艺术史到现代艺术史的发展道路，从各种绘画品类的基础讲解到领域大触的画集整合。

曲清雨走不动了，他几乎每一本都要拿出来翻看一下，甚至挑选了好几本拿在手上，抬头望去，他好像才逛了一半都不到。

曲清雨叹气，决定暂时离开这片区域。

他开始在别的地方闲逛，二楼比一楼的人少很多，相对安静一些。他逛到一片娱乐杂志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翻阅起来。

曲清雨对于这种杂志有一种独特的挑剔，他不喜欢很多字的“混乱”排版，相比一些杂志的封面，他更喜欢那种字很少，能一眼突出人物动态的内页。

可能下意识会觉得，这样比较好观察模特的动态。

比如这个内页，画面中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侧着身子光着脚，正曲着一条腿踩在身下的椅子上，椅子倾斜着即将向后倒去，男人也整个人向后倒，不知是倒下的椅子被他用一条腿稳住，还是他用一条腿使得椅子倾斜。

画面远离视觉的里面，是男人抬起遮住大半张面容的缠着红色丝带的右手，露出来的红色嘴唇半开着，上面轻轻落着一个白色的羽毛。外侧的左胳膊垂下，从手腕处落下一条红色的丝带，垂落在地上，凌乱地散落满地，整个地面都是红色的丝带。

右手的后面，是一片碎裂的玻璃，凌乱地倒映着看不见的右胳膊，白衬衫变成了红色。碎裂的玻璃拼成一个笼子的形状，中心处是一个圆孔，裂痕向四周辐射，笼子的门开着。

整个内页又是白色的背景，地面上的红丝带格外刺目。

画面几乎没几个字，左下角坠着模特和摄影师的名字。

模特：谢郁尘

摄影：曲曦

曲清雨倒是很少见他们俩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起。

他合上杂志放回书架，伸手拿过旁边的那本。

“你在这里啊。”

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偏头看去，是常念。

常念在看他手上的杂志，“男团出道……你追星？”

“不追，随便看看。”曲清雨把书放回架子上，“你挑完了？”

“对啊，你看。”常念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曲清雨看见他身后的小推车，里面堆满了各种小说。

“你……这么多？”曲清雨一时哽咽，他想起来这个人卧室里的书柜，“看得完吗？”

“还好吧，就是现在没什么时间看，哎。”常念说着，语气中带着点遗憾，“好怀念以前可以上课看小说的日子啊。”

曲清雨：“？”

“对了，你有要买的书吗？”常念从小推车上收回视线，看着曲清雨脚边的几本书，拿起来翻了翻：“就这几本？”

“对。”

“我去要找工作人员给你从仓库拿新的吧。你帮我把车推下去。”说完，常念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曲清雨推着车下楼的时候，舒林和杜景阳已经在收银台旁边等着，舒林看着满满一推车的书摇头感叹。

“真是好久没见这场面了，常哥又来进货啊。”

杜景阳深以为然。

曲清雨看着一车的书，确实很像进货，以至于旁边排队的不少人都对他们投来目光。

舒林和杜景阳把各自选好的习题册放进小推车，常念也拿着曲清雨的书回来。他去会员区结账，舒林和杜景阳拉着曲清雨先去旁边等着。

“算念念头上，他金卡会员，全场六折。”面对曲清雨疑惑的目光，舒林给出解释，“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便宜占完总要付出点什么，常念的书几乎全分摊给了舒林和杜景阳，为此舒林联合杜景阳进行抗议，为什么曲清雨不用帮忙，常念看看曲清雨的斜挎包表示，你俩的书包更能装。

四人又去二里馆找了一个靠边的石桌，放好东西，舒林拉着杜景阳去小吃街买东西，常念靠着椅背点单。依然是点心拼盘和一壶茶，又在店员的介绍下加了一份当季的新品樱花酥。

樱花酥形状像一朵花，粉色的酥皮里是橙子果泥。

舒林和杜景阳回来的时候，一人手里都提着满满的小吃，两份圆润饱满的章鱼小丸子，四份很大一个的铁板鱿鱼，一份加蛋加肉加烤肠加了很多配料的炒面，还有一袋子卤味。

满满堆了一桌子。

四个人开始边吃东西边各干各的，舒林拉着杜景阳联机打游戏，常念随手拿出一本书拆开就看，曲清雨也拿出买的资料书一页一页翻看。

偶尔，他会把个别纸张折下一个小角。

常奶奶打电话让他们回去的时候，舒林已经快和杜景阳真人对打起来了，常念为了避免被波及，拉着曲清雨去了另外一个空桌子。

曲清雨：“他们两个不会真的打起来吗？”

常念：“日常现象，不用紧张。”

几个人收拾好垃圾，常念去结账，打车回家。

晚饭后，舒林又拉着杜景阳去他家打游戏，好像下午根本没打够，常念要整理书柜，今天买的这些书还需要找地方放下才行。

“需要帮忙吗？”曲清雨看着双手叉腰有些皱眉的常念问道，旁边还有捣乱的拉布拉多。

常念再次一脚踢开狗，卷起袖子点头，“行，那麻烦你帮我清空一下书柜吧。”

常念卧室的书柜是个四开门的大书柜，长度和他的床差不多，透过玻璃柜门能看见里面七零八落地摆放着各种书籍，杂志，漫画，还有零星几张报纸。

常念打开柜门，开始清理书柜，曲清雨也卷起袖子帮忙。

书柜看着整齐，真清理起来也很杂乱，尤其是报纸，被常念叠起来随便夹在两本书的中间，现在还需要取出来再铺平，然后想想怎么放。

两人看着满地的书本，常念干脆盘腿直接坐在地上。

“还是先分个类吧，”说着，他拿起报纸翻了翻，“这些最后再整理，叠起来塞缝里就行。”

“有文件袋可以放。”

常念抬头看着也坐下来的曲清雨，“你有？”

“有，你需要吗？”

常念看看手里不多的报纸，一方面觉得没必要，一方面有想收藏起来，最终他还是点头。

曲清雨回家取来一个文件夹，白色的磨砂外壳，里面还有二十多张空白的活页袋。

“用这个吧，可以把报纸裁剪开，分开放进去，这样每一页都能随时翻看。”

常念看着文件夹，把手边的报纸递过去，笑着说：“客厅茶几下层的小抽屉里有剪刀，拜托你了。”

“好。”

曲清雨拿着报纸去找剪刀。

报纸是好几年前的旧报纸，纸张大多都已经开始变色，很多地方的字迹也有些模糊。曲清雨沿着中缝裁剪，又按着日期整理，一页一页放进袋子里。

装报纸的时候，他也会看一看当年的报纸里都记着什么内容，十多页的报纸里，内容多不相同，唯一有共同点的大概要数一篇企业的报道。

景江市馨安医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什么时候创立，研发了什么产品，开了新闻发布会，等等。

最新一期的报道是四年前，馨安医药研发出life系列第三代信息素气味阻隔剂，并启动了免费发放生理用品的公益计划。

“原来是这样。”曲清雨笑着，把关于馨安医药的报道都放在前面，让人随手一翻就能看见。

曲清雨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夹过去的时候，常念已经被书包围了。他听到声音从书的包围中抬头，指着一边的一摞书说着：“把那一摞书给我。”

曲清雨看过去，最上面是一本杂志，封面是一个面容惨白的女人，黑色的头发爬满整个封面，露出来的黑色眼睛中流下两行血泪。杂志下面是一摞小说，第一本小说整体暗红色，只有封面上有一束红光从上到下，红光中是一节楼梯，看上去布满了灰尘，无人的楼梯上有一串通往上面的脚印，血红色的字体写的小说的名字，第十四层阶梯Ⅰ。

曲清雨拿起小说翻了翻，“恐怖小说？”

常念抬头，“啊，那个啊……初中时候看的。”

“好看吗？”

常念想了想，有些迟疑，“如果只看第一本的话，好看。第二本……嗯，前半部分好看。”

曲清雨点点头放下书，连着下面的其他小说一起搬到了常念左手边的空位上，又把整理好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常念没有看，随手放在床边，自己倾斜着靠在床边，“这么多啊，每次整理书柜都好累啊。”

“上次是什么时候整理的？”

“高一开学前，当时中考完出去玩看见一家古书店，没忍住买了好多。喏，那边那一堆就是。”

曲清雨朝着常念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摞漫画书的后面隐约露出一些线装书的边角。

曲清雨再次环顾着快要被各种书填满的房间，向常念伸手，“起来吧，我们慢慢整理。”

常念被拉起来，拍拍身后的灰，接着他双手叉腰看着对面的人，“你帮我拿书，我来整理。”

“好。”

最先放的书是漫画杂志，多到数不清的漫画杂志被常念打包放进书柜下面的柜子里，曲清雨按期刊号排列好顺序给他递过去，很快柜子就被填满了一个。

接着是成套的漫画单本，一些不成套的零散杂志，买书送的周边礼品，都被打包放进了第二个柜子。

最下面的装满后，两人开始装上面的书架，最先排放的是成套的小说，上下册放一起，连号地放一起，同题材地再放一起。

随着最后一本书的放入，常念伸了一个懒腰，长叹一声：“终于整理完了。”

说着，他看看时间，已经晚上2点多了。

“谢谢你帮我，要是让我整理，一晚上就过去了。”

“你忘了这个。”曲清雨递上来白色的文件夹，又看看满满当当的书柜，“这个放哪里？”

“这什么东西？”常念已经完全忘了报纸的事，接过来翻看一看才想起来。

报纸被曲清雨整理的很好，常念一眼就看出问题了。他抬起眼眸朝着曲清雨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是不是猜到了？”

曲清雨很早就猜到了，但他不介意装作刚刚知道的样子，毕竟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情。

他靠在书柜上回答：“我在想，什么样的人会连续几年坚持不懈地整理一家公司的发展史。”

“所以？”

“我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景江市馨安医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常书彬，持股60％，其余股东有念云舒，慕希凡和舒栎。”

“啧啧啧，你查的真详细啊。”

“常书彬和念云舒是你的父母，慕希凡和舒栎是……？”

“小林子的爸妈，”常念说着，拉开下层第二个柜子，把文件夹放了进去，“他父母是负责研发的，常年在实验室不出来。”

“上次小林子生日，叔叔阿姨就是因为实验突然出问题回不来了。”

曲清雨点头，他对这件事有印象。

“有什么感想，”常念向后躺在床上，伸手遮住顶灯的光线，“我的同桌竟然是富二代……之类的。”

“确实，我以为你家是做生意的。毕竟你说过，杜景阳家的烘焙店有七成的营业额是你的。”

“刺激吗？”

“还行。”

“你好无聊。”

“哈哈哈。”

两人笑过一阵，曲清雨直起身子整理衣服，“太晚了，我回去了。早点睡，别熬夜看小说，常大公子。”

“晚安。”

“晚安。”

常念看着曲清雨回到对面，关上门，拉布拉多在他腿边蹭了蹭，被他抱着头狠狠揉了一通。

躺在床上，常念有点睡不着，他侧头看着整理好的书柜，又起身拿了一本书，拆开看了起来。

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