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以后世界更善良 第2章 第一次狩猎

姜零重生了。

她听见了万象钟的钟声，六下，代表着六点，是白方市正常工作的结束，也是牛马们加班的开始。

从死前那副支离破碎的身体中脱离出来，姜零感受到长达数年都从未感受过的痛快。

身体不会时不时传来刺痛，痒意，就连五感都仿若被加强。

姜零感受着体内的生命力，虽然残存着不解，但现在有一件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粗重的喘息声。

再联想到白方市的钟声，姜零瞬间就确定了现在的时间点——她刚刚到白方市第一精神病院的时候。

而这位在她耳边喘息的“患者”，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食人魔，希斯特。

他饿了。姜零可以确定，但她并未轻易举动，对付希斯特这种被关久了的，脑子已经完全生锈的精神病，必须一击制敌。

姜零放缓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无害与可口。希斯特果然上了当，他抑制不住地吞咽口水，像是对眼前这块美味的“肉”十分满意。

姜零埋在被子下的双腿绷紧，面上却是一副熟睡的模样。希斯特试探着扬起手中的水果刀，狠狠向下扎去。姜零依旧没有动手，她知道这是希斯特在试探她有没有醒，他喜欢食物被恐惧浸透，因为那样的食物吃起来更美味。

上一世，希斯特的行动没有成功，因为在他把刀刺进姜零身体中后，护士长常明出现了。

她制止了希斯特的行为，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重伤的姜零一直被希斯特恐吓，通过讲述他那些吃人小故事。

那时的姜零尚且青涩——她还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被体内的金属逼得精神崩溃，她只是个二十岁，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本质还不算坏的女孩。但，现在的她不是了。

姜零要在常明进来之前杀掉希斯特。所以她必须一击必杀，就算是让常明抢救也不能抢救过来。

希斯特的喘息声越发粗重，激动，他已经好久没有吃饱过了。他的眼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好像翻滚的血浪，正如同他内心的渴望。

他再次高高扬起水果刀，身体略略前倾。随后，是凌冽的破空声——

姜零在他刺中之前已然弹射起身，她一手掐住希斯特的麻筋，整个人便坐到了希斯特的脖颈上。

被掐住麻筋的手不自觉松开，姜零没有去夺刀，而是死死地控制住希斯特的头沉在被子中。

姜零要捂死希斯特！但是，希斯特的挣脱声终究是引起了门外常明的注意，她来不急了。

“咔哒”——

门把手被拧开了，姜零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她假装脱力，卸掉了希斯特脖子上的力道。希斯特瞬间狂暴起身，姜零却并未被她甩开。

她的双腿像是两尾冰冷的蛇，死死的绞在希斯特的喉间。

“住手——”常明瞳孔收缩，立刻出声制止。

但这依旧太晚了，姜零这个等候已久的猎人怎么会放过想要自己命的猎物。

希斯特不自觉地回头，姜零一个旋身——拧断了他的脖子。

希斯特摇晃着身体，他背上的姜零滑落在地。希斯特瞪大双眼盯着姜零，似乎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可以杀了自己。

他终于还是倒了下去，断了脖子的脑袋磕在姜零的床上，没有继续滑落，以至于尸体能以跪着的姿态，朝向姜零的床，好似向神明赎罪的魔鬼，希望自己不要堕入地狱。

这张床以前睡过很多人，他们都死了，作为同类的食物死去。

姜零没有起身，没有顾及地板有多凉，她靠着床头柜平复着呼吸，慢慢闭上了双眼。

她活过来了，她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希斯特的死亡像是一份敲着丧钟送来的礼物，但这却是一份贺礼，庆祝姜零的新生。

常明亲眼看着姜零杀死希斯特，内心的震撼尚且不说，她先是害怕的后退一步。

姜零今天刚到精神病院，还没有带上定制的脚环——可以通过输出电流，瞬间制止发病的病人——这也是常明敢一个人进来制止希斯特的原因。

人体终究敌不过科技的力量。

但现在姜零没有脚环约束，而她的手中，还留有希斯特的遗产，一把烹饪食物的水果刀。

惜命的常明飞快地跑出这间屋子，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但无论她的来意是什么，姜零都不需要了。

她现在内心中满是喜悦。这一次，她或许可以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局，过一次正常人生活。

开了门的C304病房中晚风卷过，扬起白色的窗纱，像一场盛大的幻梦，窗外柳树枝条沙沙作响，窗内女人传来一阵低低的闷笑声。

姜零没有笑很久，这个时间点，她的身体中已经开始被辐射金属影响——她拥有很严重的排斥反应。

表现突出的就是嗜睡和口渴。她把希斯特的尸体抛到走廊中，又从柜子中翻出一套新的被褥，将一切更换完毕后，她才安然酣睡。

她并不担心精神病院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因为他们现在有比她这件事更麻烦的大事发生。

高塔会的入侵。

在她入院以前，高塔会已经在网媒上传了白方市第一精神病院的人体实验证据了。

而在她入院的半个月内，高塔会会陆续发布第一精神病院与司法部门，政务部门的黑色交易。这些已经足够院长焦头烂额的，他来不及“关照”她，就常明一个护士长有些权力，但她却要碍于院长“抓贼”的命令不能动手，她在这期间，会很安全。

一夜无梦。

*

“啊——”姜零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女声尖锐而刺耳，明显是被吓得不清。

声音就是从门口传来，姜零大概猜到是什么情景。不外乎是哪个病房里的病人走了出来，刚好看见她门外放着的尸体。

只不过，放了一晚都没有人来清理？姜零想，精神病院出问题了。

换做往常，院里死人，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抬到地下冷冻库中。后来姜零才知道，那些尸体都是为了送去给特殊实验室当实验品。

但现在，放了一晚上的尸体，还是在夏天，估计都臭了吧？姜零犹疑，她还不想感受那股味道，于是她放下了出去看看的想法。

只不过，会是什么问题，才能让院里面的人放弃这项任务？要知道，没了特殊实验室，这座精神病院早在高塔会发出布告时就被集火捣毁了。

那里才是精神病院的立身之本，也是那些政客被公布了这么多黑料之后，还力挺精神病院的原因。

很快，门外就由一声尖叫变作一阵骚乱。上早班的医生自然不会放任这群精神病凑在一起，护士们一个个将人看送回病房，尸体也被拖了下去。

无人过问是谁杀了希斯特，这座精神病院里的所有人都表现出表里如一的冷漠，不过他们会很乐意讨论一下杀人手法，毕竟这里都能关进来食人魔了，再来一两个杀人犯，好像也不是很令人震惊。

上午九时整，万象钟又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昨夜加班的那些牛马们有没有时间回家，不过，加班不一定有加班费，但是迟到一定没有工资，他们大概会睡在办公室吧。

一个护士举着托盘推开了房门。托盘里放着一个脚环，和一些饭食。姜零没有靠近就辨别出那些事物，不过她看的更清晰的是护士脸上的害怕。

也是，姜零毕竟杀掉了希斯特，她还没有戴上脚环，谁知道她会不会对护士出手，护士的害怕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一个新入职的实习护士，被推出来当顶包弹了。

她瑟缩着靠近姜零，头死死低着，似乎根本不敢看姜零，好像姜零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只不过害怕不会因为她低头就放过她，地板缝隙中凝结成快的黑色血迹似乎更加刺目，托盘中的粥碗晃晃荡荡，能泛起波纹的粥面很快被漾出去一层水。

姜零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小护士，也看到了对方铭牌上的名字，她轻喃出声：“白，梦，生。”

“啊！”白梦生将托盘颤抖着放在床头柜上，粥碗里几乎已经撒光了——只剩下碗底一点点白米。

“我，我来给你戴约束器。”白梦生拿起脚环，上面被溅到不少粥碗里溢出的水渍。

姜零说：“你戴吧，我不吃人。”

“我不好吃！”白梦生如惊弓之鸟，未等姜零说完就反驳道。她大概以为姜零才是那个，住在C304的食人魔。

毕竟，都称得上是食人魔了，怎么会轻易被干掉？

不过听见姜零的话，她被害怕淹没的理智好像被找回来些。C304里的老人才是食人魔，而姜零是还没有带脚环的“新人”。

“抱，抱歉。我给你擦擦。”白梦生僵硬地抽出一抹笑容，将脚环在自己的白大褂上擦干净，才给姜零带上。

姜零却没有放过白梦生，她问：“你知道为什么食人魔，哦，是希斯特——”

她脸上是满满的恶趣味，“——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搬下去吗？”

白梦生手上一顿，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她好像更怕不说会被姜零暴打一顿。于是，她说了，一口气。

“我是听别人说的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他们说地下冷冻库的尸体全部失窃那里也被上了锁尸体都不能搬到那里去。”

冷冻库，失窃了？姜零愣了愣。她的记忆里，上一世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