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玄时刻关注着四人,在四人发呆的空隙,对着李鸢大喊:“就是现在,快!”
李鸢弹射起身,手指尖凝起四团小火球分别扔向冯先生身前的纸张,和三个黄毛的头发。
别看李鸢的火球不大,温度却是极高,几乎可以达到外焰的五六百度,瞬间就点燃那些杂草似的黄发,和堆积成小山的纸张。
火焰向瀑布一样滚下,烫得三个黄毛瞬间红温,他们倒在地上试图扑灭火焰。可是李鸢的火焰扩散极快,他们刚扑灭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又被引燃。
冯先生的情况比三人好些,却没有好多少。他桌面上堆放的纸张可不算少,不比水分充足的草地。纸张可易燃多了。不过只要火没烧到他身上,他就有时间逃跑。
而李鸢趁着四人自顾不暇的空隙,在罗青玄的带领下,飞速逃离这座小楼。
小楼的路线不算复杂,但李鸢还是跟着罗青玄绕了两圈才跑出来。到了外面,李鸢不需要带路,自己也可以出去,但是罗青玄呢?
李鸢转身,语速极快但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跟我走。”
罗青玄摇了摇头,转身飘回小楼中。
一片废墟中,光影堆叠,李鸢看着人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转身离开。
相同的路走过两次,罗青玄已经不再需要思考,就像现在,她不会第二次面对,因为代孕而死在手术台上的人。
无人会死去,因为罪恶即将终结。
*
姜零看着白紫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陷阱。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意识到不对劲,白紫苏与她无亲无故,也就只是早上见过一面,她凭什么以身犯险。
那如果在这里是真的白紫苏,罗青玄和李鸢呢?她们不是和她一起去孤儿院了吗?
不知道与对方说了什么,白紫苏突然笑起来,神情舒展,好似放下一状心事,但眉心依旧蹙着一抹消不去的哀愁。
在对方的陪同下,白紫苏缓缓走出C公司,一路走进电梯。
姜零见状也尾随着白紫苏来到楼下。
她的目的是C公司的内幕,而白紫苏看起来与C公司的关系匪浅,那么她从白紫苏的口中知道这些,也一样。
白紫苏看着手机中的图片,攥紧手机,走出金玉大厦直接朝着右方走去。显而易见,她没有反侦察的意识,正常来说,一般人都不应该具有这项技能,除非她不一般。
姜零戴上耳机,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白紫苏,直到一个人不多的转角处。
白紫苏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把刀就抵在她的后腰上。刀尖锋利而冰冷,透过薄薄的白裙,直抵皮肉,激起一层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白紫苏举起手,以示自己的无害,“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姜零压低声音,“继续往前走,我说停再停。”
白紫苏听话地走着,但她并不甘于被威胁,而是试图寻找逃跑和呼救的间隙。
姜零不止反侦察的能力强,威胁他人的技能也不弱,总而言之,从里到外,不想个好人,更不像个正常的普通人。
她说:“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想着逃跑,你跑了,祂可怎么办呢?”
姜零的语气像是情人间的缱绻密语,却直达白紫苏的内心深处。白紫苏的心跳突然间变得十分剧烈,呼吸粗重地说:“不要动她,我跟你走。”
“聪明的选择。”姜零并不知道这个令白紫苏心跳加速的祂是谁,但是,白紫苏也不知道姜零不知道。
总之,这是一个信息差造成的美丽误会。
二人走了一会儿,人群依旧熙攘。
“你想要什么?”白紫苏冷着脸,瘦削的脸颊上浮现紧张的红血丝,无神的双眼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姜零避而不答,她只想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问白紫苏一些“问题”。
白紫苏继续重复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你后悔吗?”姜零注意道一个跟上二人的男青年,还是回应白紫苏道。
“后悔,我后悔死了。”白紫苏说,“我后悔,最开始就应该直接让她死了。”
“这样,她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我也不用,现在被你威胁……”
白紫苏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后扫,躲过姜零手中的刀刃。
姜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闪身跳出白紫苏的攻击范围,敲晕跟上来的无辜青年。
“果然是你,”白紫苏的胸膛起起伏伏,来不及顾及腹中的坠痛感,摆出攻击的姿态,“是来救你的同伴吗?”
“听起来她们的状态应该不是很好,”姜零将男青年放到另一侧,避免二人打起来时误伤无辜,“只可惜,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小刀熔化,幻彩外表的金属流淌过姜零的指间,缓缓滴落,然后杀机毕露,液滴化作细针,朝着白紫苏的方向扎去。
白紫苏瞳孔一缩,像是被姜零诡异的手段所威慑住,但是下一个呼吸,身体比脑子先注意到这些危险的武器,侧身躲开。
人力有穷尽,细针却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白紫苏又要撑着身体,防止肚子中的婴儿被击中,很快就落败下来。
最终,姜零再次生擒住白紫苏,“现在能说说我想听的了吗?”
白紫苏冷哼一声,却不是对姜零的讽刺,而是,从肚子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
一股鲜血顺着纤细的腿蜿蜒而下,好似盘索在人身上的蟒蛇,只需要轻轻缩紧,就会在片刻之间,夺走人的性命。
姜零看着地上的鲜血,仿佛回到了人流室的门口,大脑突然一瞬间嗡鸣着炸开。
生命,生育,人生。
女性的人生之初,就拥有一个职责——孕育生命,那是源自在草原上奔跑的猿猴,源自同一个器官的千百年的传承。
到最后死去的时候,她们的墓碑上也会留下一块铭刻着,某某的母亲。
姜零在那时已经告诉过自己,要抛弃掉许多东西,她不需要人性,不需要道德,不需要同情与被同情。
但姜零此刻却被某一股无名的事物,促使着,催促着,甚至于操控着——帮助白紫苏,不能让她失去这个孩子。
凭什么?
为什么?
我不要!
于是,那滩鲜血,在姜零的眼中逐渐化作黑色的泥潭,无数众人合抱般粗壮的触手从中飞出,向她卷来,渐渐堵住她的眼睛,嘴巴,鼻孔,耳道。
姜零渐渐失去了力气,她像是被一具被抽出灵魂的破布娃娃,瘫倒在地,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色彩。
明明受伤的事白紫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却是姜零。
随着姜零瘫软,白紫苏也因为惯性向前扑去。
嘭地一声,倒地两人。
失魂似的姜零想到以前,她不知道自己被强.奸的细节,那个夜晚她只是睡了一个很沉的觉,醒来以后却变了天。
她的老师,侵犯了她;她的师兄,暧昧期的对象,为了她手中的一项成果,对她痛下杀手;而她,成了人们口中的精神病。
她不明白,她只是因为拥有一个器官,就要成为被狩猎的对象吗?她不明白,男女之间,就一定要做.爱吗?她不明白许多事情,所以在她知道自己可能怀了孩子后。
——她疯了,她知道自己不要生下这个孩子,要狠狠报复那些人。
或许,在那之前,她已经因为希斯特的死亡威胁,白之煤的精神和物理迫害,毕扬给她喝的放射性金属……失去了正常人类引以为傲的理智。
但姜零始终做不到,抛弃一切,去报复他们。这是为什么,她会选择死前,才找到钟万和毕扬报仇的原因。
因为,她在诘问自己,真的要去做吗?这不是一时的冲动,不是自己陷入发狂状态,砍死的那些挑衅的人。她问了自己三年。
人类千百年的传承,来自基因,贯穿灵魂的底线告诉姜零:你是人,请遵守人类的规则。
可是,姜零想问,难道他们不是人吗?不应该是比她强势的他们,更应该遵守规则吗?
因为强势,所以可以打破规则吗?
他们不遵守规则,所以她也不要遵守规则。
她不要救白紫苏,不要!她不要做个好人,不要承受良心的诘问,不要看那些坏人耀武扬威,不要……
姜零爬了起来,抓起掉在一旁的刀,跌跌撞撞地走向白紫苏。
万籁寂静,一道人影现身在道路尽头。
是李鸢。
姜零扔下刀,说:“救她,请你救救她。”
她要做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固执的疯子。
李鸢来不及震惊,只是将一个个绿色的光球抛到姜零和白紫苏的身上。
她们身上的伤口被抚慰,痛苦不再蔓延,鲜血停止流淌,渐渐凝固成黑色的疤痕。这是源自同类女性的,治愈术。
无辜青年撑着麻木的后颈中醒来,在看清楚眼前荒谬的一切后,终于还是落荒而逃。
男性只能一时理解女性,帮助女性。但在一切“利益”终结之时,虚伪的和平表象被戳破之后,他们只会成为新的压迫对象。
在场的三个女性,没有一个人去管逃走的男青年。因为在此刻,只有他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我恨自己语言贫瘠,以至于写不出满意的文字和思想。
(砍了一部分大纲,大概与前面有些割裂,姜零是个很复杂的女孩子,我总想让她不顾道德人伦地疯一次,只可惜她心口不一,生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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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请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