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身边没人。
连霍防她跑了,给俱乐部老板打电话,先拖她的工资别发。
打完电话,他暂时放松,但还是怕她不要钱直接跑,但是今天得上课。
掀开被子,洁白的床单上躺着一张身份证。
拿起一看,是汪泪的身份证。
上面的名字是汪累。生日是四月二十九号。
连霍皱起眉,伸手抓抓头发,将枕头立起来,靠在床头仔细端详身份证。
累?累赘吗?父母怎么会起这个名字?她爹妈认字吗?
为什么登记的工作人员没有换个字?恨一个小婴儿这么简单吗?连个好字都不给。
在拿到身份证以前他以为是眼泪的泪。
门突然打开,只见她喘着气趴在门边,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啊?”
“没到时间。”她换了身衣服,头发梳的很整齐,绑起来。
“把身份证给我。”她颤颤巍巍地走进来,伸手要拿身份证。
“不给。”他往旁边躺,躲一下,问:“你父母认字啊?”
汪泪单膝上床,被他抱住,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就是嫌拖累啊。”
他抱着他滚一圈,压着她起身,双腿压着她,把身份证揣兜里,弯腰,凑近,问:“刷牙了?但是我还没刷。”
于是他亲她的脸。她闭上被他亲的那边脸的眼,含笑道:“在此之前我还以为是眼泪的泪。”
分明是四声。可能一开始她就没说对。
“小眼泪,”他笑起来,“身份证我先收着,等过两天放假了我再来找你。”
他掐着她脖子又亲了一下她的脸,既然来北京就别想走了。
这个称呼挺好听的,他浅笑,后退下床,穿衣服,“别乱跑。”
“明晚找你吃饭。”他转身,垮起脸。
汪泪缓缓起来。
周五,他来俱乐部找她,发现她梳了头,涂了口红。
这的老板对她挺好的,既然认识连霍,她就得收起那副样子乖乖替人干活。
可貌似连霍不喜欢,靠在台球桌旁和她说话:“找到想干的工作了吗?”
“便利店吧。也在附近找到了能接受的出租屋。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二十分钟?”
“开个玩笑。十分钟。”
“那走吧,去吃饭。”
“身份证还我,不然我租不了房子。”她语气有些软,这真的很碍事。
“那先睡酒店,过了这个星期天再说租房的事。”
她点点头。连霍走了又回来,挥一挥空气说:“去换衣服吧。”
她点点头,换好衣服找经理还衣服道谢,再和同事再见,感谢她们的照顾。
连霍正吸烟,反着拿烟,对烟头吹烟雾,反过来塞嘴里,先出去,把这支吸完,散散味。
“走吧。我请你吃饭。”她不自在地摸摸脸。
“怎么了?”他后退一步,还有一口,举手吹烟头随手按在路灯的小广告上,呼出一口气,被冷风吹散,露出眼前的人。
“他多给了点。”
“不是这个吧。”他歪头。
“你应该不会让我住进你家里吧?”她抬眼看他,抿下嘴。
“你猜。”
她用经理多给的请他吃饭店。连霍满意地看着菜单,点了几个糖醋里脊,软炸虾仁,炖黄鱼,小白菜,她盯着菜单觉得都不想吃,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被他看穿了:“不想吃饭喝点粥也行。”
他让服务员来碗咸粥,再加一份茶碗蒸。
她笑起来,端坐好。
粥先盛好端上来。“喝完,别浪费。”
“嗯。”她打开盖子,拿起勺子舀一勺吹吹送嘴里,觉得挺好吃的,很鲜很香。
连霍仔细观察着,知道她只喜欢吃好吃的,但自己不会轻易买好吃的,问就是不想。但是他给的就会乖乖吃。
饭菜上齐,他问服务员要了一个菜碟和一小碗米饭放她旁边。
他吃菜就会夹点放菜碟上,让她也吃,“就一小碗饭,乖乖吃完。”
她苦脸,拿起筷子夹菜吃饭,听他问问题:“为什么突然来北京?”
“这里赚得多,而且想到处看看。”
“马上冬天了,不应该去南方吗?”
“我说坐错车了你信吗?”
“大巴?”他还真想象了一下。
“嗯。反正没想和你碰见。”
“噢。”他继续问:“到这之后呢?”
“找人算命。”
她用笔在脸上画了颗痣找广场上算命的人算命。
对方说她会发财。她直接把痣擦了,笑话他眼神不好。
对方恭喜她有旺夫命。
“那能旺自己吗?我来北京求医的。”
连霍真不知道她身上哪有痣,有点好奇,问:“求了么?”
“没有。先找了一个图书馆的工作干了半个月,被开了。在路边发呆的时候被经理推荐到俱乐部了。”
“你就直接和他走了?万一人家把你拐了怎能办?”
“我问那个算命的道士知不知道这个俱乐部。他看我傻说可以。”
“为什么相信他?”
“因为我算命当晚和他一起睡路边,打工之前一直出现在他眼前。而且我也不止问他一个,还问了点广场的大妈。”
道士算的不好,她还是给钱了说:“旺别人也行。”
他听的胆战心惊的,继续吃饭,把菜全给她夹一遍。她真的吃不下,即使吃完了,也没忍住在厕所里吐了。
看着呕吐物,擦擦嘴,苦笑着想:这叫山猪吃不了细糠吗?
“地下室里有要带走的东西吗?”
“被子,衣服,拖鞋,洗发水,毛巾。”
“都扔了。”
“好吧,让我回去拿个包。”
他开了间房,一进门就闻她身上的味道,都被交杂完了,“明天去买点衣服,把你的衣服全扔了。”
“你想看医生吗?”
“不想。”她用手掌按着他,后退,脱下外套,里面穿的灰色的毛衣,还起球了。
“那你来北京干什么?”
“我告诉书店老板说我想出去看看,他推荐我来北京,说待不下去了回杭州,反正他已经收留我两年了。”
他挑眉,那对道士那么说就是撒谎了?为了营造一个单纯的人设?
“你在北京能只手遮天吗?”她叉腰问,态度却诚恳。
“你想做什么?”她准备把经常占她便宜的男的打一顿。
“算了。不想欠你的。”
他就想让她欠自己,“别人占你便宜,你就要学会占人便宜。比如我。”
“怎么说都有你的份。”她不想争论,坐床上脱鞋去洗脚上床睡觉,“反正女生总是吃亏。”
被睡,被摸,被满足,被掠夺,被忽视。
“你换个角度就不会这么想了。”
“反正我需要一个发泄出路。”她坐床边,晾着脚,往后仰躺床上,说:“男人是种处境和地位。女人是种处境和地位。”俱乐部出来卖的有男有女,求包养。
那她现在是不是算傍上大款了?
累了。闭眼睡觉。
“那我之于你是什么?”他从她对面爬上床,罩住她问。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是啊,每次得寸都能进尺,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上床睡觉。”两人盖上被子,同床异枕关灯睡觉。
周六带她买衣服,周日带她看房子。没去她找的出租屋,是他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着他名字的房子。
他妈每年都会送房子当生日礼物。
她拒绝。
“为什么?”
“太大了。”
“等我寒假住进来就不大了。”他双手插兜说:“你只需要每天打工,闲着看看书。像在杭州一样。虽然还有三年才毕业但是时间过得挺快的。”
她还是一脸不情愿。
“你该学会用拖把拖地了。”在杭州的出租屋没拖把,她纯手用抹布擦的地。
她鼓起另一边脸颊,妥协了。他垂眼,用手指戳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