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 第2章 追敌

“觉嫣你来了！”看到贺兰觉嫣走过来，玉玄凛放下弓，抬起手将觉嫣引向自己，罕见的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和煦，温柔。

觉嫣看了看挤满了箭的靶心，“大哥有突破了？”

听见觉嫣叫自己大哥，玉玄凛看了她一眼，接着道：“的确。”

玉玄凛简短的回答中透露出轻松和喜悦。

“所以那个离族女子她……”

“她是我早就布下的。”未待觉嫣说完，玉玄凛截下了她的话。

“所以昨天我险些误了事?”觉嫣心头一凛，若真因自己的一时任性让他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陷万众将士于危难，那，万死也难辞其咎。

此时，她已将身为女儿的情思放置在后，恢复了大雍朝女将军的谋断与智慧。

“对不起觉嫣，我若不拦下你，你必不会让那女子活着走出去。”玉玄凛深知贺兰觉嫣，那是他从小带大的小公主，骄傲，爽利，却也倔强决绝。

觉嫣不自觉微低下头，愧与玉玄凛对视。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她想弥补自己的荒唐，也试图在他面前为自己找回些颜面。

“不，什么都不需要。”玉玄凛拉过她的手，“来，陪我比一场箭。”

贺兰觉嫣死死盯住被玉玄凛拉住的手，又抬眼去看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声音也没发出来。

“觉嫣，还记得你第一次射箭的情形吗？”玉玄凛拿起一把弓，出神地看着。

“记得，我的骑射是大哥教的。”觉嫣的记忆瞬间闪回到了那个和玉玄凛一起度过的最无忧年岁的王家演武场。

背后的亲密与温热将贺兰觉嫣拉了回来，她惊异于那个在她成年之后再也没有越过礼法的玉玄凛，此时正如同小时候一般亲密无间的环抱着她，她能清晰地听到耳畔他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的心跳和温度，比昨夜更加真实。

“凛哥哥……”

“专注。”此时玉玄凛引导觉嫣拉满弓，觉嫣虽然心猿意马，却绝不会让他失望。

“咻”同时放手，箭离弦，命中靶心。

命中靶心，早已是囊中之事，可此时的觉嫣，心中却无比的雀跃，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命中的感觉。

觉嫣回头去看，却见玉玄凛失神地望着远处的箭靶，满脸失意，兀自开口:“其实你早就不需要我这么做了。”

“我……”觉嫣不知他何意，心里焦急，却不知言何。

在他心里，或许希望她永远都是那个五岁的小女孩，一开口就甜甜地喊凛哥哥，他也能一把将她抗起放在肩头。

玉玄凛收回目光，放开觉嫣，眼里恢复了冷峻，“我已请旨，让你还朝。”

“不！”觉嫣一声嘶吼，接着一字一句道:“我绝不走。”

“你必须走。”

“凭什么？”觉嫣恨恨地看向玉玄凛。

“我命你。”玉玄凛一双寒冰包裹的眼眸，深深地刺向了贺兰觉嫣的心，“我以大雍朝王长子的身份，我以肃甲军主帅的身份，命你！”

“如果我违命呢？”

“那我军法处置你。”玉玄凛冷语道，眼里迸发着冰与火的交融。

这是贺兰觉嫣的最后一搏，她输了，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跌坐在地上。

玉玄凛握紧想要伸出去的手，转身离开，披风擦着彻骨的寒风，发出冽冽之声……

“殿下，飞霜骑折月求见。”来人单膝跪拜奏报。

玉玄凛心下一沉，合上手中锦书，道：“见。”

“殿下！”折月甲胄微损，语气有些急躁。

“说！”玉玄凛站起，眸中已然结冰，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

“公主殿下在萧云城外二十里发现小股离戎骑兵抢夺百姓过冬之物，便带着一队飞霜骑前去解救，离戎骑兵撤退时劫走一名少女，追逐至离戎边界，突然遇到龙卷风，我们都被大雪埋了起来，待我冲破困境，公主和其他飞霜骑已经毫无踪迹了。”

“具体位置。”玉玄凛面色已如寒冰，强压着胸中的翻涌，冷静地问。

“离原北坡。”折月略带迟疑地回答。

“南不越孤山，北不达离原，我日日强调，你们全当耳旁风了吗？”玉玄凛怒喝。

折月不敢抬头，埋头请求：“我猜公主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中，还请殿下速速解救，之后折月甘愿领罪。”

“糊涂。”玉玄凛低声吐出这句话，直觉得胸口剧痛，她多半是跟他赌气，才会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樊枫。”身边的亲信侍卫立马拿来地图，随后备好盔甲和兵器在旁边准备着。

“通知冰锋营，计划提前，今夜前压至月墨河边待命，离戎羯部安插好的内应也要做好准备。”玉玄凛命道。

“诺！”另一亲信侍卫跑步出了营帐。

“樊枫，不要声张缘由，速去整一队可靠人马，我要去离原北坡。”玉玄凛穿戴甲胄。

江樊枫趁主帅穿衣的间隙，小心提醒：“殿下，今夜就备战是不是稍微急了点，后备补给至少还有三日才到。”

玉玄凛自然知道时机还未成熟，他们经营良久，终于用假消息迷惑了对手，离戎主力大军三日后将由两位王子率军分流南北增强两翼战力，而那时补给也到了，是吃掉“前门”羯部的最佳时机。

玉玄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交代：“让安插在主营的人去查一下，让她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保证觉嫣的安全，注意不要暴露她的身份，还有，准备和谈。”

玉玄凛思虑周全，他需要多手准备，平衡出损失最小的解决办法，最重要的是要让觉嫣能够平安地回来。

玉玄凛在前，江樊枫和折月跟在其后，要出营帐时，玉玄凛停住脚步，回身执鞭指向折月：“你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此后若再敢弄丢她，我立刻杀了你。”

说出这番话，不是用肃甲军主帅的身份，也不是大雍王长子的身份，而是他自己。

折月低首垂目：“此番公主若有闪失，我自裁谢罪。”

“住口！”玉玄凛喝道。

出了营帐，士兵立刻将他那匹云牧雪驹牵了过来，三人翻身上马。

”带路。”

冷峻的命令，折月策马领路在前，玉玄凛、江樊枫带着一队人策马其后，飞奔向离原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