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侯爷急匆匆地推开门,眯眼瞧着薛冬来脖子上挂着的玉,从身后拉出一个女人来,咬牙道:“秦大人,原是小侄弄错了。这才是徐娘特意为你准备的,弹琵琶的是个乐妓,我瞧着倒不错。不知秦大人可否割爱?”
秦爷呵呵笑道:“你若喜欢,尽管带走。”
薛冬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江小侯爷跟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出去了。
“喂!姓江的,你是不是有病?”薛冬来一边挣扎一边怒道。
江小侯爷将她推进一间空房,“姓江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薛冬来猛地甩开他的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小侯爷深吸一口气,“我管你是谁!我只问你,你脖子上这玉哪来的?”
薛冬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的玉吗?!”
“啧,”江小侯爷动动脖子,表情狰狞,“不合作啊?”
薛冬来气得脸通红,“我要去伺候秦爷!”
江小侯爷脾气也上来了,“小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小丫头还挑三拣四?!我告诉你,你今儿只能伺候我!”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薛冬来猛地扑上去扯他的头发捶他的脸,骂道:“想让老娘伺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江小侯爷推开她,怒极反笑,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一鞭子甩在茶桌上,震得茶杯叮叮作响。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咬牙笑道:“好啊,小丫头真是好样的。”
薛冬来不怕死地瞪着他,“老娘的好用不着你说!”
“区区一个妓子,敢跟小爷叫板!”
话音才落,只听“啪”的一声,江小侯爷挥舞着鞭子重重甩在桌面上。
薛冬来难得地打了个寒颤,她清楚,该怂还得怂。
但现在,还不到她怂的时候!
薛冬来冲上前直向江少笠面门招呼,还拿了琵琶当武器,竟是有招有势。
江少笠甩着鞭子应战,过了两招竟难分上下。他拧眉惊道:“你会武?”
薛冬来扬眉:“姑奶奶会的多着呢!”
江少笠眯了眯眼,“你不是千金阁的乐妓。”
薛冬来这才想起正事来,转头要往秦爷房间跑。而江少笠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竟一冲冲在了她前面,先她一步达到秦爷门口。
房门口倒了一地的侍卫。江少笠急急推开门却没进去,薛冬来紧跟而上,也愣在了门口。
房间地板上,血泊中,躺着秦爷和方才被江少笠拉来的妓子的尸体。
江少笠转头便掐住了薛冬来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嘻嘻笑道:“姑娘这纤细的脖子,不知禁不禁得起小爷轻轻一拧。”
薛冬来使劲挣扎,断断续续出声:“不……是……我……”
说话间便听到廊前来人的动静,江少笠揽住薛冬来的腰,旋身闪进了旁边的房间,用脚一勾带上了门。
薛冬来刚要开口,江少笠一手已经将她的嘴捂住,一双眼从门缝里紧紧盯着外面。
来的人是官兵,很快便封锁了现场,连整个千金阁都被包围了起来。
薛冬来跟着他观察了会儿外面的阵仗,想开口询问又开不了口,索性朝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江小侯爷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飞速松开被咬的手的同时,一把将她的头发连根扯住,迫使她仰头看他。
薛冬来痛得嘶嘶喘气,两手挣扎着去掰他扯住她头发的手。
江小侯爷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小爷救你一命,你就如此回报小爷?”
薛冬来疼得渗出泪来,两眼亮晶晶的,哑声说:“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江小侯爷嗤笑一声,甩开她的头。
薛冬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瞪着一双泪光闪闪的眼,转头就是一拳。
江小侯爷动了真格,直接伸掌包住她的拳头,并且飞快地擒住她两只手,将其双臂反绞至背后压住。
薛冬来还想挣扎,终究怕动静太大惊动外面查案的人,不敢再闹。
“人不是我杀的,我刚刚一直跟你在一起!”薛冬来蹙眉低声道。
江小侯爷冷笑,“你不是千金阁的乐妓,你跟凶手是一伙儿的,对吗?”
薛冬来轻轻挣了挣,眼看外面的官兵马上要来查这间房了,急急道:“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江小侯爷斜乜一眼门缝,官兵离门前只有一丈多远,且正往门口来。
他当机立断,拉着薛冬来躺到了床上,脱了外袍压在她身上。锦被一盖,只露状似互相依偎的两个头在外面。
做完这些还不够,江小侯爷甚至开始耸动身子,弄得被子一抖一抖的。
薛冬来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在下面掐他腰上的肉,咬着牙瞪他。
江小侯爷痛叫一声,单手仍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却虚虚卡住她脖子。他痛红了眼,表情倒很是吓人,沉声威胁:“不想死就给我叫好听些。”
薛冬来胡乱“啊啊”了两声,声音却如杀猪一般。江小侯爷的手瞬间便收紧了几分。
她实在窘迫,羞红了脸,低声委屈道:“我真的不会。”
江小侯爷气急,“那你只管喘气喘大点声儿!”
这个薛冬来倒是会,但还没来得及开喘,房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禁军查——”来人话只说到一半,就见床上鸳鸯罗帐被翻红浪,顿时卡了下壳。
江小侯爷粗喘着气,单臂撑在身下女人的脸侧,被子里的动作不停,只微微侧头看那人一眼,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想来与小爷分享吗?”
来人却是认得江小侯爷的,当即低头抱拳道:“不敢扰了小侯爷兴致。”话一说完,人便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人一走,薛冬来立刻推开身上的男人,怀疑道:“你在帮我?”
江小侯爷勾了勾唇,拿过外袍来穿上,却并不回答。
薛冬来更疑惑了,“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我真是凶手呢?”
江小侯爷正系腰带的手一顿,邪肆抬头,桃花眼里尽是风流,“小爷看上你了,不行吗?”
薛冬来自然是不信的,她认真捋了捋两人间的对话,抬手摩挲两下胸前的玉,“你认识这块玉?”
难道自己是被认出来了?这块玉自己确实是从不离身,但也从不示人,只因这青楼的衣裳布料又少又薄,才露了出来。
江小侯爷难得正眼看了看她,“这块玉是你的吗?从小戴着?”
薛冬来不确定他这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保险起见只好胡扯:“是别人给我的。”
“谁?!”
薛冬来讨价还价,“你在找玉的主人?那你得先护好我的命,否则一切免谈。”
江小侯爷目中似有火在烧,“我劝你不要跟小爷做生意。”
薛冬来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江小侯爷却笑了起来,挑眉讥笑道:“姑娘?哪家姑娘满口粗话还跟男人打架?”
薛冬来也笑,“我爹娘家的姑娘,不行?”
江小侯爷伸手就捏她的脸,边把她的脸扯成一个大胖墩儿,边笑眯眯道:“小丫头,我开始欣赏你了。”
薛冬来被揪得生疼,抬脚就踢他裆下。
于是两人又打了一架。
门外的禁军听到里面霹雳乓啷的动静,还感叹小侯爷就是会玩儿!这姑娘真野!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两人都没力气了,躺在地上休战。
两人发丝凌乱,衣衫破烂,薛冬来小臂上一道鞭伤,江小侯爷的脸上也挂了彩,脖子上布满薛冬来的抓痕。
小侯爷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瞬间疼得龇牙咧嘴:“艹……你他娘的属鸡是不是!小爷跟你势必水火不容!”
闻言,薛冬来大笑三声,十分尽兴的样子。
笑完却沉默下来,她叹了口气,问:“我们就这样不出去吗?”
江小侯爷赌气道:“不知道。”
薛冬来琢磨着,实在不行只能先亮出太傅之女的身份,以待来日。但棘手的问题在于,面具男下给她的毒该怎么办?
刚过四更,离药效发作最长时限还有三个时辰。
“喂,你脖子上的伤……还是找个大夫来吧?”薛冬来微微侧头,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向小侯爷的侧脸。
江小侯爷不理她,骂骂咧咧的,却是出去与禁军攀谈。
薛冬来靠在门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交谈声,转回头悄悄将窗户开了一条缝。这个房间临街,放眼望去,各个街口都有禁军把守,跳窗出逃恐怕不现实。
等了半晌,小侯爷回来了,进门第一句就是“跟我走。”
薛冬来讶然:“禁军允准?”
江小侯爷冷眼傲然道:“小爷是侯府世子,你是小爷我看上的人,禁军自然得放人。”
薛冬来还想说话,江小侯爷一把揪住她胳膊带出去了。
出了千金阁,已是深夜,除了守卫,街上什么人也没有。
薛冬来跟着江小侯爷走了一段,忽听更夫报时,已是五更天了。
“多谢小侯爷相助,有机会必当报答!咱们就此别过!”薛冬来拱手作揖,扭头就跑。
江小侯爷却只是略施轻功,落在薛冬来面前拦住她去路。他挑挑眉:“现在就有机会。”
薛冬来暗骂一声,咬牙道:“侯爷您行行好,再不放我走就要出人命了!”
江小侯爷冷哼道:“已经出人命了。”
薛冬来眨巴眨巴眼,“这样,你帮我找个大夫,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一刻钟之后,俩人在医馆砸门砸醒了郎中。
眼见郎中要发怒,薛冬来立刻承诺二十两银子作为开门费。
江小侯爷斜乜她一眼,她讪笑着伸手。小侯爷气得转开眼,十分瞧不上她似的,把自己的钱袋抛到她摊着的手上。
薛冬来掂了掂钱袋的份量,笑眯眯地进了医馆。
来医馆的路上薛冬来已将被抓和被下毒威胁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江小侯爷,当然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不提。
江小侯爷略一沉吟,“盯着你的那个丫头叫什么?”
“好像是叫小乙。”
这边话音才落,那边郎中诊完脉,疑惑道:“姑娘这脉象,没有中毒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