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拜相 第35章 第 35 章

莫母闻言嗤笑出声，毫不留情地撕破了脸面，“你们一家子前前后后闹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莫不是以为这桩婚事还能继续下去？”

莫母冷哼道，“我们夫妻还没死呢，你们就敢这般蹬鼻子上脸了，真当我们荣安伯府是泥捏的吗？”

李氏一想到那十几万银子就要打水漂了，怒气也跟着上升了，“你们家的姑娘嚣张跋扈，整日抛头露面在外，还敢鞭打未来夫婿，尽失妇道，这样的姑娘我们李家还没退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今你们竟还有脸上门退亲？就是要退亲也轮不到你们来退！”

李氏也跟着口不择言地讽刺了起来，“你们家姑娘如今可是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又是那样败坏的名声，若当真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了亲以后可就难嫁人了，你们可想清楚了后果？”

话至最后李氏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主要是这段日子明威将军府上的开支大减，李氏对于这样清苦的日子很是不习惯，所以才厌恶着莫云笙却又眼馋着对方丰厚的嫁妆。

“别到时候再回来求着我们要嫁。”

“母亲，慎言！”

李钰翰头疼地喊着人。

莫母“啪”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怒目相灯着对方，“好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有你这样的婆母在，我的女儿断不可嫁的，这亲今日我退定了。”

“伯母息怒，母亲也是一时情绪激昂，口无遮拦了些，绝无轻辱之意。”

“够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不必再说，左右两家也未正式下定，这退得也简单。”这话一落，泽兰便将装着信物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莫母径直打开道，“这是两家交换的信物，如今我已带来了，还请将莫家的信物交还回来。”

李钰翰见状面色急切地看向莫父，“伯父，我知自己近来做事欠妥思虑，伤了云笙和您二老的心，可我已经知错了。但我待云笙之心从未变过，我愿意承诺此生唯娶一妻一妾，绝无再纳他人。”

莫父知这世间待女子苛刻，也知男子风花雪月，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见李钰翰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不免还是动摇了立场，“你与那柳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李钰翰见此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声解释道，“思妍在军中救过我性命，清誉有损，又是孤苦无依的孤女，所以我不能不管她，还请伯父明鉴。”

战场凶险莫父是知道的，也清楚这些在外行军之人发泄情绪的方式千千万万，但若是牵扯上救命之恩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氏也跟着搭话道，“若非如此，我也舍不得委屈妍丫头做妾，那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姑娘啊，是我的手帕之交的女儿，若不是情非得已怎舍得作践她呢。”说到情深处，李氏捏着帕子抹起了泪。

“这...”莫父是性情中人，难免为难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了莫母。

莫母却深知女儿的脾性，眼底容不下沙子，又知李家这趟浑水深不可测，绝非良善之家，断不可能动摇的，“李夫人心疼柳姑娘委曲求全，我也心疼自家姑娘遇人不淑，白白担了个恶人的名声，既然如此，这亲事退了是两全其美之事，夫人又何必处处为难。”

李氏抹泪的动作一僵，抬眸阴郁地盯着莫母看，眼底生了丝狠厉之色，随后又垂头不语。他们母子二人已经退让到这样的地步了，对方还是这般油盐不进，李母心中暗恨不已，却又顾及着儿子的警告，只能尽数隐忍了下来。

“两家本是结两晋之好，如今却闹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夫君底下知晓了怕是也要死不瞑目了。”李氏垂眸自责道，“都怪我这个妇道人家无知，只想着让儿子担起男子汉的责任，却不想造成这样的误解，伤了两家的情谊，我真是、真是无用啊。”

“此事也不能全怪弟妹，只是事已至此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莫父想起了那英武的明威将军，也是唏嘘不已。

李钰翰适时表态道，“侄婿自知有错，伯父但有要求我莫无不从，只求您二老再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莫父心软了，他朝莫母看去，欲言又止，“夫人。”

莫母眉眼微冷，看着母子两的声泪俱下，情真意切的悔恨之言，只觉得心底生寒，这样为达目的能屈能伸，不择手段的母子，她的女儿若是嫁了只怕得脱层皮。

“这婚事...必须退！”

“夫人！”

“伯母！”

“莫崔氏！”

......

“你们...这是怎么了？”柳思妍进来的瞬间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来得很不合事宜。

大厅上的四人见到柳思妍时神色各异，尤其是李钰翰，更是眉头紧蹙，头一次对柳思妍冷下了脸，“你怎么来了？”

柳思妍脸色微白，眼中闪过受伤之色，喃喃自语道，“不是你唤我来的吗？”

李钰翰此时却无心去分辨其中的缘由了，只冷着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先回去...”

“来都来了，便留下吧。”莫母神色莫名地看着两人道，“左右我们现在谈的事情也是跟她息息相关的，听着也无妨。”

李氏不赞同道，“这事外人在不合适吧。”

一句外人将柳思妍定在了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着。

李钰翰见状伸手便扶了一把，轻按眉心，神色带出了疲倦之色，语气上的冷意却少了几分，反倒多了丝情不自禁的关切，“没事吧。”

柳思妍抬眸撞进他眼底的红丝，心头的堵塞之意转瞬变成了心疼，“我、我无碍。”她想或许钰翰哥哥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慢待于她。

钰翰哥哥终究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关心她。

李钰涵顺势便想将人送离此地，开口道，“你既然身子不适就先离...”

“既然身体不适就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左右也不耽误什么事情。”莫母不由分说地喊道，“泽兰，去请个大夫来。”

“是夫人。”

莫父没看懂夫人缘何就关心起了这个姑娘，但他看出来了，李家这小子对这柳姓姑娘的情谊非比寻常。

想到这里莫父心下多了几分计较，想他一生阅人无数，与人为善，待人磊落，到头来却险些阴沟里翻船了。

莫父轻叹了一声，便垂眸喝茶，撇开了视线，任由夫人做主了。

“伯母。”李钰翰心下微怔，想拒绝却又怕太过生硬反倒显得突兀了。

柳思妍下意识地抚着小腹，身子微颤，低声开口，“多谢夫人好意，我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回去休息一二便没事了，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夫人，大夫来了。”泽兰的身影去而复返，像是根本没出门般便将大夫请了回来，速度之快令众人都瞠目结舌。

莫母眸光微闪，亲和地看向柳思妍，“大夫已经请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功夫了，姑娘家的可不能避讳就医。”

说罢莫母不容拒绝道，“劳烦大夫给这位姑娘瞧瞧了。”

泽兰闻言便轻柔却不失强硬地拉过了柳思妍的手腕递了过去。

大夫目不斜视地抬手把脉，片刻便朝着莫母道，“恭喜夫人、公子，这位小夫人已经有孕三月了，脉象平稳，母子皆安。”

此话一落，柳思妍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扶着她的李钰翰手下的力道骤然变大，神色微沉，瞬间又变得喜忧参半，抿嘴不语。

泽兰适时给大夫递过去一块银子，快速将人送离了大厅。

莫父震怒地看着前方神色各异的三人，慢慢地回过了味，剩下的只有嘲弄和冷意了。

莫母虽有猜测，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头还是泛起了丝恨意，垂眸间又思及女儿的名声，隐忍了下来，平静地看着李钰翰道，“事已至此，退亲一事不必再议，将信物交还吧。”

李氏惊醒过后也知理亏，但还是垂死挣扎地驳了句，“这、这也是意外！”

莫母冷声道，“这是李家的事。”

李氏还想说什么，又舍不得下得不易的子嗣，纠结不已。李钰翰见事情发展至此，也清楚再纠缠下去只怕两家真的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他叹了一声道，“此事是我李钰翰对不住你们二老，这婚我同意退了。”李钰翰干脆利落地朝李氏道，“母亲将信物取来吧。”

“翰哥儿！”

“母亲，去吧。”李钰翰声音虽清，却透着不容置喧的意味，李氏见状也不再多言，让人取了玉佩出来。

李钰翰亲自取过玉佩交到两人手中，面带惭愧地朝着二人拱手拜礼，“这些年来若非荣安伯府提拔，我也难以平稳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二老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钰翰定赴汤蹈火，以报恩情。”

莫母收起玉佩，不再言语，莫父看着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心绪复杂，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叮嘱，“日后...好好过日子。”再多的他也无话可说了。

对于一个算计他女儿的男子，哪怕是故交之子，莫父也难以做到释怀，今日过后，两家的交情也就断了。

李钰翰心底微沉，面上却难掩濡慕伤感之情，“多谢伯父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