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生气啊?”面端上来了,南应道了声谢,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周许封,周许封没接,他就放在碗边。
“……”
南应拆开筷子,拌碗里的面,随后加了一把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的辣椒酱,清淡诱人的汤面霎时染得红油满光。
“……?”
上腾的热气似乎都夹杂着辣椒,周许封则隔着雾气跟他对视,表情古怪。南应等了很久都没人回应他,抬起头来,表情疑惑地看着另一头的男生,两人大眼瞪小眼,满脸都是不解。
“你不辣吗?”
“你怎么又不说话?”
两人同时开口。
“……”
“……”
良久,南应看着碗面上的热气渐渐减少,怕面坨了影响自己精心调好的酱料,往嘴里塞了两大口,腮帮子鼓鼓的。
发觉对面的人一动不动,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面,一口吃的太急,脸都拧在一块,抬了抬眉。
“你快吃啊,面要坨了。”
周许封还是保持原样,一声不吭。南应刚想再塞一口面,想到刚才周许封问的问题,筷子悻悻退回汤底。
“不辣,你要不要尝尝?”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没遇到一个能吃得下南应手中的辣椒。想到很早以前其他人辣得泪流满面,鼻涕横流的样子,让南应更加好奇周许封VS辣椒的场面,不禁往前靠了靠。
周许封扯下嘴角,看了看南应鲜红明艳的汤油,又看了看自己与之对比显得像清粥的面。有胃病也能吃辣吗,等会是不是又要吃药。他刚想拒绝,再碰上南应满怀期望的眼神后只好点点头。
“……”
在接过勺子的那一刻,周许封咽口唾沫,就吃一口应该不会太辣吧。
他张张嘴,把勺子往里面送。周许封原本拧紧眉头,尝到味道后即刻松开。面条劲道细滑,保存原汁原味。重要的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辣味。
他面带疑色看向南应。
南应看见周许封的反应后在一旁捧腹大笑,涨红了脸,在全屋子目光聚集在这块角落时停下笑声,掩饰尴尬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
“其实这个辣椒不辣的,虽然看着吓人,实际就是调味。以前我特爱吃辣,还经常像这样骗别人吃辣。”
说着,他又重新持起筷子,脸上闪过一瞬的僵硬。
“但自从我得了胃病之后就吃不了辣了,这是我外婆做的酱料,好吃吧?你还是我第一个拿这个酱骗的人呢!”
周许封没说话,南应也习惯了他的有应无答,扒拉了几口面,顺手看了眼时间,惊呼,“??都上午休了,时间这么快!我们不赶回去吗?”
周许封风平浪静,“今天学生会午休去开会了,没有人检查,可以晚点。”
他哦了一声,等一碗面汤见了底,他才想起来,几近欲哭无泪,“我还有几张卷子没写啊!”
等他们回校的时候,老保安杵在保安室,用誓死保卫学校学生安全的气势盯着校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隔着一条马路率先锁定南应和周许封,满脸写着“这俩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啊”
保安年纪大了,看起来气势逼人、凛然,这也是孙世成举荐他的原因。但不咋管得住人,在南应和周许封靠近学校时带着拐音问他们从哪来,干嘛来,来干嘛,等近一点老花眼辨认出本校校服,又问了一句怎么现在来。
周许封行云流水,撒谎不眨眼一一对答,老保安虽然面露疑惑,总归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过了一会,孙世成端着浓茶来到后门保安室,扶扶眉心,“你咋个什么人都放进去了?”
“不是你让我看到人问一声哪里来,干嘛来,来干嘛就可以了吗?”
孙世成拧紧拳头,“那是看到陌生人问,怎么看到学生也放进去了,那些迟到的全来后门碰运气了。”
保安挠挠脑袋,“我也不晓得啊,我咋么认到学校里人哇,校服又不穿到。”
“……”
实验楼厕所悄悄探出两个人头,确认孙世成走了之后才继续往教学楼赶去。
教学楼有三栋楼,一共六层,校长很聪明,刚好卡到建设电梯标准的悬边。在三楼的地方三栋楼分别连接起一个连廊,在六楼又分别连接一个空中连廊。每当活动节日出动无人机拍摄,摄像头在教学楼上面俯视,形成三角形。
虽说教室多,但大多都是空置的,里边的灰可以抹三层粉了。
教室在a栋的三层,南应一路走上去,偌大的教学楼一片清静,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路过高一部教室的时候听到几声刻意压抑的讲小话声。
天气热的时候,体内的新陈代谢加快,困倦感随之加深。等他们一同到达教室时,眼到之处都是趴在课桌歇息的脑袋,呼吸声和鼾声混杂在一起,整间教室安静却又不夸张。
南应见状,回座位的脚步都不自觉放轻了。然后发现鼾声最大的就是自己同桌,完事还咂咂嘴,嘴里念念有词含糊着什么。
周围人是怎么睡得着的。
他抬眼看看钟表,午休快结束了,南应便没有再强硬折磨自己睡觉。他拿出抽屉里还没做完的试卷,准备跟题死磕完整个午休了。
南应摇着笔盖,思考几秒,写下解题步骤。
这张试卷偏向基础,对他而言刚刚好,只是后面的附加题对比前面的大题则有些卓尔不群。
他咬咬牙,笔盖要被他咬出个窟窿了也没找着思路。
南应转过头准备问周许封,对方刚收拾完东西准备趴着眯一会,撞见自己时明显滞了下。表情很快恢复自然,他挑眉示意“拿来”,南应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算了你睡吧,我下午休去问老师也行。”
周许封准备接过卷子伸在半空的手滞了滞,葛地发声,“没事,反正最后一点时间了,睡不睡都一样。”
他看到最后的附加题,低下头讲解起来。
……
南应点点头,顺势在他桌上写起步骤来,桌子的主人没阻止。他思考了一下,问南应,“你今早没吃早饭?”不然怎么会犯胃病。
南应指尖的笔不着痕迹地顿了下,回应,“嗯!这几天晚上睡太晚,早上赶不到吃饭。”
确实,在他给周许封发消息问题的频率就可以看出来,时间还大多在十一点之后,一下没调节过来生物钟能理解。
南应没留意到周许封在想什么,写完最后一道附加题,他松懈下来。收起试卷,忽然想到什么,语气增了些嘻笑,“你还生气吗?”
周许封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愣,同样笑了,“生啊,你要哄我吗?”
“是因为我啊?”
周许封没说话,淡笑着看手中的草稿纸。周围的呼吸声溢满缠绕在他们之间,很久很久,久到铃声响起南应准备转过头,被吵醒的人发出黏黏糊糊哼唧的声音。
周许封的声音很轻,混在这其间,只有他一个人听到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邀请秘密。
“明天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