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过南风 第3章 第 3 章

一上午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

直到。

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后，周许封来到南应桌边。弯下腰，狭长的桃花眼弯起，尽显温柔，盯紧猎物。

“昨天说要请我吃饭，还作数么？”

南应瞪大眼，要不是提醒他还真要忘了。

“作数作数，当然作数。”

说着，头低下去在桌肚里掏饭卡。饭卡署名很清晰，毕竟是前不久才补过的一张。

他夹在指尖晃了晃，“走吧走吧。”

二人并肩朝食堂走去，食堂很大，人也很多。一路上，全都急匆匆地跟他俩擦肩而过。

刚走到门口，胡显深正好从里边出来，抹了把嘴，意犹未尽，悠然问道：

“你们俩做什么去？”

南应满脸疑惑，这还不明显吗。

但他还是礼貌回应。

“吃饭。”

胡显深：“里边早都没菜了，你俩吃白米饭吗？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这学期所有人都得吃食堂，你不知道吗？又难吃还要抢着吃……”

“唉唉唉，都讲了没饭了你还冲进去干嘛？”

南应一脸不可置信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土匪来的吗？？

失策了。

确实不知道，刚分班还没进新班群呢。

南应一脸尴尬来到周许封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笑。

“食堂没饭了，要不……去小卖部随便吃点？”他一眼锁定了食堂旁边的小卖部。

周许封欣然答应。

小卖部很小，人多点都要胸贴背挤出去。

南应挑了两袋原味面包和一瓶早餐奶，起身，瞄了眼周许封手上的面包和矿泉水。

准备付钱的时候就尴尬了，摸摸左口袋，搜搜右口袋。完了……出来的时候没料到食堂没饭，只带了饭卡出来……

也没来得及换现金。

老板看看他，他看看老板。

僵持半晌，男人耐不住性子，挑眉询问，南应尬笑几声，道：

“呃。老板，用饭卡付行吗……”

老板是个中年男性，膀大腰圆，听到这话气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想白嫖的男生。嗓音洪亮。

“哪个班的啊，我告诉你班主任行吗？”

南应习惯性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赶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刘敏知道非得给他打出A班。

“那不就是啦！还用饭卡付，你怎么不用□□付啊？”

南应自知理亏，压低声音继续商量，“赊账行吗？赊账。”

男人正想赶人，洗衣液的香味飘来，伴随着低沉淡淡的男音，

“我付。”

南应站在小卖部门口，看着后门对面街饭店生意玲珑的场景，菜香味飘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咬一口面包喝一口奶，愤愤地说：“该死的校规校律，我明天就翻出去吃火锅！”

周许封憋不住笑，揪住人回教室了。

穿过一栋栋教学楼，两人的倒影在树荫下被淹没。愧疚和尴尬后知后觉席卷全身，南应满怀愧疚地跟周许封发誓下次一定补回来！

**

到教室后，已经午休了。班里寂静一片，南应坐下从乱糟糟的抽屉翻找手机，从胡显深拉他进的群里找周许封的微信好友，发送好友申请。

另一边，周许封手机停留在naning申请添加你为好友界面，盯着他的后脑勺几秒钟，通过了。

南应刚接收便把在小卖部欠的账转过去，反应过来喝醉那天的钱也是周许封付的，追问道，

-naning：前天聚餐多少钱，我一块还你。

周许封拧眉，南应把他俩之间算那么清楚让他有些许不爽。

微信昵称跳换成输入状态，南应漫不经心等了一会，手机震动那一刻赶快转头。

-Zxf：这么大金额，不知道还以为我找你借寿呢，下次再请回来吧。

欠着也挺好的。

谁知道南应的注意点全然不在玩笑台阶上，瞅着‘这么大金额’使劲埋怨自己。

-naning：好吧，那下次到你请客我也帮你付。

唉不对不对，年级第一怎么可能考倒数啊？这不是咒人家呢吗。

他反应过来，刚想撤回重整话术，却愣住了。

对面发来一条信息。

-Zxf：好。

南应心神飘忽，手机自动息屏才将它丢回抽屉。

又兀然醒悟过来，转头故作警惕地看向周许封。

周许封抬眼不慌不乱跟他对视，挑眉，眼神示意问干什么？

自己还没进新班班群，的确不知道通知全校强制吃食堂，但周许封上高中起就在A班了吧，他怎么还跟自己慢悠悠去食堂。

但转念一想，万一他是没看通知呢？再说了，这顿饭本来就是欠他的，多一段心理路程有什么不同吗？

想到这，他面色缓和了点。

“在食堂门口的时候，胡显深说在班群通知了全校吃食堂，你……没看到吗？”南应试探地问。

周许封举起手机给他看微信界面，班级群那一条被设置了免打扰，并且带有红点表示未读消息。南应了然，暗舒一口气。

“你怀疑我故意的？”

面对质问，他澄澈的眼睛四处乱飘，就差把撒谎写脸上，尬笑两声，“没有没有，就问问。”

接着，转移话题一般掏出了昨晚那本练习题，随手翻开一页，“这这这题!”

终于算是派上用处了！

周许封看看他，看着南应手忙脚乱转移话题的样子，明显没信，但还是‘既往不咎’讲起题来。

周许封垂眸看题，南应盯着他。双眼皮褶皱舒展开，面部线条柔和，光束打在他侧脸上，高耸的鼻梁在另半边脸构成阴影。近距离看才发现周许封嘴唇很薄，唇色也很浅；睫毛很长，向上扬着，像童话画本里的王子，总是带着使命和光出现。

南应看迷了眼，除了一开始指了一下题之后就没再看一眼练习题。

他话音刚落，南应也不管听没听懂就抽回本子转回身来。

直到放学，南应才忘记中午的那场禁忌，他照旧跟上周许封的步伐去候车亭。

上车，到站，下车，回家，次序排版。

杨心微的确如昨天所说的走了，家里空荡荡的。

阿姨今天烧了三菜一汤，两素一荤。夏天天气炎热，越是这个时候越没胃口吃饭，所以总要搭个汤。

南应洗完手坐在饭桌前，抬眼看了眼秒表，夏天的这个时候天还没暗，亮堂堂一片。黄昏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子的画面每天都在重复，犹如一幅壁画，百看不厌。

南应回房间后，先去冲了个凉。水哗哗声伴着他哼的小曲。

许久之后，南应坐在书桌前，空调温度过低冻得他汗毛倒立也没察觉。看任课老师交代的家庭作业发蒙，一窍不通。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考进A班的。

**

一座现代式建筑坐落在庭院中央，除了靠近院门角落种有一颗石榴树外并没有什么栽植。

二楼，暖调吸顶灯为卧室屋内渡上金光。男人坐在电脑桌前，转动笔杆，坐姿懒散。

阳台玻璃门合紧，院外的蝉鸣明显减弱，隔绝于耳。

一旁的手机震动两声，耳机里传来消息提示音。

按亮手机，自动跳转消息界面。

-naning：睡了吗？

-naning：【图片】

-naning：上课没听懂。

周许封点开图片，抓过一旁的草稿纸开写，字迹潦草带有几分刚劲，洒脱有力。

两分钟，一套完整的解答过程呈现在草稿纸上，只不过最后的答案是空的。

-Zxf：【图片】

-Zxf：解答思路给你了，答案自己写。

南应简直要成为周许封的终极粉丝了，成绩优异，字如其人，难怪有那么多女同学追。

图片中背景是前天醒来床边的电脑桌，他认得。计算过程鲜明步骤清晰可认，就连图上的辅助线也一针一线画出来了。

南应对照着图，下笔如有神，学校作业完事后就该到刷题时间了。

现在才十一点出头，从今往后的日子都得卷起来了。

正常来说高中时选文理科都是男生理科强，女生文科拿手。而南应恰恰相反，文科的感兴趣程度以及上手胜算率都要大于理科。

娘胎里就注定的事多说无益，那就从弱项开始。

文生地英中多以背为主，理解为辅，而数理化大多需要理解，吃透。除了一些固定公式以及定义外没什么需要死记硬背的。

多练，多练，多练。

整理完就要开始上手实练了。

从昨晚那一沓基础练习题中捡出一本高中数学解析大全，翻开看，步骤解析答案同类型题应有尽有。

先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再说。

大体扫一眼，明白个七七八八之后再重新翻出一本基础练习题，一眼瞄见答案的不用管，适中的计算填答案，稍微有难度的在草稿纸上试题。再翻找相关题型换汤不换药地做几遍。

在此基础上再难一些的题型都准备明天问别人了。

数学题是越写越兴奋停不下来的，到最后看眼窗户外边，几乎只有自己这盏灯还亮着。

**

同时还亮着光的房间还有周许封，骤然不同的是，周许封停下来转转酸痛的手腕时间，房门被敲响了。

“许封啊，我进来啦？”慈和的女音透过房门底下的空隙钻进来，闷闷的。

“妈？门没锁，你进来吧。”

中年女人端着一杯牛奶，一碗水果。刚摘不久，汁水丰富，新鲜可口。由于清洗过后放入碗中果皮上还带有未干透的水迹。

她慈善的笑笑，把牛奶及水果放在桌面空闲的位置，坐在周许封旁边，摸摸他的头，手指由于基本没做过家务保养得当堪比妙龄少女。

周许封注视着她脸上一年一年堆积下来的细微皱纹，发尾微卷，零零星星冒出几根白发。

“您怎么还没睡，赶快……”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刚刚起床上厕所看见那你房间灯还亮着，就倒了一杯牛奶和水果过来。这是你张姨昨天送过来的，还挺新鲜，快尝尝。”

语调缓慢，音色尖细，带着不容拒绝的一家之主气息。

周许封作势尝了一口橙子，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边笑边应。

“很甜。”

在汪依如的监督下喝完牛奶后，她才进入主题。

“怎么每天都这么晚才睡啊？”

周许封刚想回答学习，汪依如就像是对他的回答有所感应一般事先打断施法。

“别跟我说什么学习学习，就算是学习也不能每天这么晚睡啊！你这样身体受得了吗，看得我多心疼啊！”

一开始还故作娇气地指责他，到后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一般真的泛起了泪眶。

周许封怔愣，赶快学着父亲的样子顺顺女人的背，宽慰道，“妈，您别哭了，我马上就睡了。下次我一定早睡，您也赶快睡吧。不然明天又要有黑眼圈了。”

汪依如被逗笑了，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变脸之快。

“就知道唬我，我走了啊。”起身，凳子跟木质地板发出轻微摩擦。

关门后，没走几步又陡然返回去打开，指着周许封，故作警告“你赶紧睡噢。”

周许封连连答应。

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

然后顺从指令在耳机音乐的伴奏下躺在床上。桌面上摊开做到一半的卷子，上面锋利的字迹控诉着男生，可怜兮兮的。

而南应也用仅剩的力气给周许封发了个晚安后几乎累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