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但没有派任何人前来调查。
现在大理寺卿病倒了,按理说也该派刑部来查这个水井的问题,可皇帝只是下令让人围起来,却没想过让人来查。
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选择回宫。
回宫路上,付梨憋不住先行分析了起来:“皇上既然知道这件事,却又不派人调查,难道这水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锦程担任刑部尚书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关于这水井有什么事情。
两人的想法逐渐走偏,林锦程先开口道:“恐怕不是这水井有什么特殊,而是这毒有什么特殊。”
“亦或是……”付梨停顿了一下,似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林锦程却接上了她的话:“亦或是皇上想用这个达到什么目的。”
见他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付梨也被惊到了,连忙朝四周谨慎地看了看,随后便开口道:“这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林锦程却不以为然。
他这番话倒是将两人心中的疑虑都说出来了,付梨轻声地开口道:“他的目的,难道只是千姨吗?”
林锦程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从黄金盗窃案,到册封行刺,再到现在的大规模投毒,他似乎一边在试探着什么,一边又在隐瞒着什么。”
这个答案肯定与付梨和千春兰有着什么联系。
册封上的行刺,就是苏承恩在试探付梨的表现,可他究竟在试探什么呢?
付梨心中有些担忧,当时林锦程不顾一切地上前救她,现在的投毒,苏承恩又不让刑部插手。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林锦程可能也有着什么关系。
苏承恩是在试探他们两的关系吗?付梨思来想去,可是他们俩也没什么关系……
付梨思考的期间,还在偷瞄着林锦程,他知道对方的思路总是和她走在同一条线上,可两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一路无言走回了皇宫。
这次千春兰病倒,投毒案只剩下付梨和林锦程在调查。
可苏承恩不让刑部插手此事,给这个案子大大增加了难度。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调查出投毒的源头,而是想办法怎么研制出解决的草药,先将千春兰和城里的百姓医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为此,付梨想到了一个办法。
若是外头的中医都没法想出办法,宫中的太医呢?
太医比寻常的中医都要厉害些,说不定能想出医治的法子。
可他们不能直接将病人带进宫中,只能让宫中的人得病,才能得到太医的救治。
并且地位不能太低,若是一般的宫女太监,想来也得不到太医的医治。
付梨原想同林锦程商量此事,若是自己得病,就能顺理成章的请出太医,这样既能让宫中的太医尽快想出治病的法子,还能短暂的吸引苏承恩的注意,让他意识到宫中也有人被感染,这样林锦程就能更好的调查此事
可付梨知道,若是提前告知林锦程,对方肯定不会同意。
于是她脑子一转,想到了新的法子。
当晚,她便去刑部的墙角扔下一块黑布,随后便托翟瑾明日来上一堂。
隔日,付梨就准时出现在了宫门口。
两人一出宫,付梨就假意自己要再去看一下千春兰,有些问题需要再问一次,而千春兰的药已经喝完,昨日千春兰府上的侍女还委托两人带药,于是便让林锦程独自去拿药,付梨一人先去千春兰府上。
林锦程也没多想,付梨可能要和千春兰讨论家事,毕竟在付梨的母亲走后,千春兰一直很照顾她,于是便同意了。
等到林锦程一走,付梨就顺着昨日的记忆,一路找到了一家酒楼。
酒楼如今已经空空荡荡,但仍然还开着门。
里头的酒肯定是用宜吉县的那口水井酿的,百姓们并不知道是水的问题,还一直在喝井里的水。
付梨花钱买了一小瓶,装进了自己的袖中,便连忙脚步匆匆地赶往千春兰府上。
好在她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在林锦程到达之前。
门口的侍卫见是付梨,已经没有再多问,而是直接让她进去,想来是千春兰特意交代。
不仅仅是药,千春兰还猜到两人肯定会因为案子的事情再来。
千春兰还不知道,黄金盗窃案的凶手已经被找到。
她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脑内还一直想着这个案子。
千春兰在等,等付梨和林锦程将结果告知与她。
付梨心知肚明。
可当她坐在屋内,远远看着千春兰被病痛折磨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却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还是千春兰先开口问道:“黄金盗窃案的结果如何了?”
付梨嘴唇张开又合上,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凶手已经抓到了。”
她知道,若是千春兰不得知这一切她即使生病躺在床上也没法好好休息。
付梨将这一切如实告来,包括册封典礼上的行刺。
她说完后,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千春兰没有问其他的问题,她知道,她想要问的问题,付梨肯定也想知道,甚至可能比她还想知道。
最后,千春兰也只是用尽全力吐出一句:“行刺,没受伤吧?”
付梨摇了摇头,随后意识到千春兰可能看不到,于是开口道:“我没事,林锦程即使将凶手拦下了。”
“林锦程?”千春兰疑惑道:“为什么不是大殿上的侍卫?”
“我也不知,那些侍卫当时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和林锦程猜测,可能是苏承恩在试探着什么,但我并不确定他在试探什么。”
又是长久的沉默。
千春兰出声点拨道:“也许是你俩的关系?”
付梨却直言出自己的想法:“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苏承恩想试探出什么?”
听完她的话,千春兰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只觉得林锦程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一条。
付梨还以为是她累了,连忙开口道:“药我已经让林锦程去买了,估计很快就来,你先别说话了。”
她刚说完这段话,外头就传来了侍女的接过药感谢的声音。
“那我走了。”
付梨起身,轻轻地推开门,示意林锦程同她一起离开。
一路上,付梨将她和千春兰的对话简略的说了一下,在得知千春兰听完黄金盗窃案后没有说话时,林锦程也没感觉奇怪。
一起断了一个案子后,三个人的默契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并且三个人对案子的看法,以及在一些原则问题上,三个人竟高度的重合。
这也大大方便了三人的沟通程度。
付梨不知道林锦程在想什么,她默默捏着手里那壶酒,只希望这壶酒能帮他们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一回到芙蓉苑,等翟瑾一走,付梨就连忙拿出那瓶酒,猛的往嘴里灌。
付梨酒量原本就不怎么样,一杯酒下肚,她就有些头晕。
付梨连忙躺倒在床上,岚风和其他侍女也只是以为自家小主今日累的早,想午休一会儿。
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岚风却怎么叫不醒付梨。
她心里突然浮起了不好的预感,岚风在口中默念,只求自己的小主不要责怪自己。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
那水毒性上的很快,只是一下午的功夫,付梨已经开始高烧不退,吓得岚风连忙派人去传太医。
而此时的林锦程也看到了付梨给自己塞的一封小信件。
那是付梨裹在昨夜的黑布内衬里头的。
她平时发现,那块黑布只会在林锦程回到刑部后才会拿走。
可付梨也不敢确认,只是放手一搏,只求林锦程昨夜没提前拿那块黑布,好在,她赌赢了。
等到林锦程看到那封信时,太医已经赶到付梨的府上了。
太医给付梨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病看似是普通的风寒之症,内里却包含着更强的毒性。
付梨如今已经不省人事了,一般的风寒发作时,不会如此严重。
苏承恩可能是将那水井围起来后,心下仍旧不放心,在太医前脚刚到后,他后脚也是赶到了芙蓉苑。
当他看见太医脸上那个表情,他心下就有些虚。
直到太医将症状一一说明后,苏承恩只觉得心脏都停跳了。
他连忙走出了付梨的里屋,现在在场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病当然不是一般的风寒,甚至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可是这病是如何传到宫内的?明明他已经派人将水换过一遍了。
宫内绝对不止付梨一人得病,应该是那些在外头走动的侍卫们感染到付梨的。
这样一想,苏承恩只觉得完了,只要要一个病人,不久后整个皇宫的人都会染病。
可是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将付梨隔离出去,只能任由这些太医给付梨把脉医治。
付梨在给林锦程的信上没有仔细说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只留下了一句:在知晓我生病的事后,马上趁机调查这两件事。
她没说清楚,可林锦程却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