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番,王熙月违背徐志远命令,把徐静放出去了。
她相信徐静会在真正思考过的权衡利弊后,再次回来。
当天晚上,徐静没回家,去辉煌开了晚套房。
她瘫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手中捏着瓶酒精浓度颇高的白酒频频往下灌,神志不清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大厦,万念俱灰。
深夜,徐静在彻底宿醉前,翻出手机给陈思俊打了通电话。
陈思俊从下午回家得知此事后,坐靠在床头边已经不吃不喝待在房间十几个小时。
他没有像徐静一样对着陈父发疯,只是安安静静地,保持着明面上礼仪送走徐志远后,安安静静回到了房间。
内心的挣扎迫使着他现在看到徐静电话,不知该以何种脸面去面对她。
这场联姻是徐陈两家初始合作所达成的共识,优先提出联姻想法的是陈家,他们想以此化作藤枝,怀有野心的往上攀爬。
他父亲是个怎样唯利主义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在国内竞争如此之大的生物科技领域一直保持第一。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不惜一切,让自己儿子作为垫脚石实现他的野心。
他与徐静认识十几年,早在高中时候就看出她喜欢苏满路。尽管藏的严实,尽管放不下身躯,但爱总会在无数个瞬间从眼神中透漏出来。
众所周知苏家和徐家是至交,苏满路与徐静是青梅竹马亦是两情相悦,只是现在因为家世不平等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喜欢对方。
如果他真和徐家联姻了,先不说徐静,就光说苏满路他们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要是真突然娶了他所喜欢的人。那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脸面再面对他。
...
“叮——”
电话响过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
良久,陈思俊拿起床头柜上亮着的手机,按下了接通。
“喂,静姐,今天的事,我会再跟我爸他们商量的,你别...”
不及陈思俊解释完,徐静躺在沙发上傻笑了一声,脑中意识全无地说:“三毛,我同意了,你也同意吧,好不好?”
陈思俊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徐静会直接同意。
偌大的房间没有开灯,全黑的屋子只有手机通话页面闪着白光。
男人眼底闪过错愕,接着是茫然,他手顿在半空中,沉吟很久都没说话,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徐静躺在沙发上,她脑子晕乎乎的,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在何处。
手机被随意丢弃在身前,茶几上两三瓶几百毫升的白酒瓶空空如也。
她这人嗜酒,从小就喜欢喝,与徐志远滴酒不沾的性格不同,她喝酒是释放压力,也特别喜欢宿醉后断片的感觉,这样会让她觉得酒后那个胡言乱语的人,才是真正释放天性的自己。
茶几桌上乱象一片,沙发上的毛毯轻搭在嫩白的长腿上,她知道自己酒量很好,不会轻易宿醉,所以没拿酒店酒柜里自带的红酒,而是打电话让前台现去旁边超市买的纯白酒,为的就是想喝醉后,好好睡一觉。
苏家危机马上就要解决了,她也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陈思俊没主动挂断电话,徐静又在沙发上睡的毫无意识,两人任由电话通着,谁都没挂。
半晌,徐静翻身的细碎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还有一同传来的,是一道迷糊不清的呢喃:“快结束了,苏满路...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你终于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陈思俊思绪回源扭头看向枕头边黑屏的手机。
那道呢喃成为寂静房间里唯一声源,而几乎是瞬时,他就了然了徐静答应这场联姻的真正原因。
他缓慢的抬起头偏向窗外,不知何时起,窗外下起鹅毛般大雪,模糊了远方景象。
陈思俊收回视线起身去了阳台,他怔怔站在阳台凝望雪景,嘴角徒然一松,妥协的笑了。
-
苏商今年雪来得晚,平常十二月份冬至过后就开始下雪了,今天却是快到除夕才下。
蒋晨韵那天起的出奇早,平日怎么赖床不起的她,六点林羡明就看见她坐在客厅看电视了。
“嘿!”
蒋晨韵见他从卧室出来,啃了口手中苹果,心情很好地打招呼:“早。”
自从他给她录过指纹后,他已经在非常努力适应凭空出现的蒋晨韵了。
不过偶尔还是会因为突然袭击被条件反射的吓一大跳,就好比刚刚蒋晨韵那句毫无预兆的“嘿!”。
他穿着拖鞋懒洋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顺带瞟了眼无声的电视,又瞄了眼心情十分不错,正毫无形象翘腿啃苹果的女人,笑了声说:“心情不错,看来昨晚睡得很好。”
蒋晨韵扬眉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一醒来就看见下雪了,今天是本年苏商的初雪,久违见到家乡的雪景,这对一个常年待在国外的人来说,是很值得兴奋的一件事!”
“猜的。”林羡明嘴角浅弯,扬起一个不寻常的弧度,指着她脸:“看你皮肤都紧致了。”
“.....”
蒋晨韵无语地扭头,“你什么意思?你要是想说我老就直说嘛,还拐弯抹角!”
她听一句怼十句,眉飞色舞道:“我28犹如一枝花,你28都能当人爷爷了,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赶紧做你的饭去吧!我告诉你,得亏你还会做点饭,不然一没钱,二没颜,我都得替你妈担心你这种大龄剩男嫁不出去!”
林羡明:“.....”
蒋晨韵算是彻彻底底把贬低别人,成就自己这八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人还跟以前上学一样,听不得一点赖话,听到了就要怼回去。
他笑了一声,无力反驳,听话的起身去厨房做饭。
今天下雪了,早上就就不吃三明治了,冰箱还有前两天去超市买的黑芝麻汤圆,随便煮点吃,也算一起过冬至了。
五分钟后,林羡明端着两碗汤圆走到蒋晨韵身边坐下,闻声看了眼电视里浪漫的求婚场面,插嘴随口问了句:“看什么呢?”
“《为一百位不同女性穿上婚纱》”蒋晨韵把碗移到自己面前,指着电视说:“听说这是投资方特意花钱请她女朋友拍的短综节目,目的就是为了让女朋友看尽世间真情,答应他的求婚。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林羡明将口中食物吞咽下肚,挑了挑眉,“你喜欢这样的?”
电视男主给女主戴上戒指,然后进入片尾,作为最后一集的片尾,除了制作和导演团队署名之外,背景全是两人从大学在一起之后所有温馨的生活片段,看得羡煞旁人。
蒋晨韵今天心情不错,也愿意跟他多聊几句;她想了想,摇头说:“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羡慕。”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林羡明问。
“我?”她吃着碗里的汤圆,认真思索了几秒,而后道:“如果我要是被求婚,那天肯定是要打扮成天仙一样,不然素颜求婚我就算再爱那个男的,也可能不会答应,那可是往后十几年的回忆,不能草率的。”
“嗯哼?”林羡明示意她继续。
蒋晨韵见他低头吃着饭,也没怎么听样子,索性后续也就没怎么认真说,随口玩笑道:“还有,最好是万众瞩目,身边几百人见证的那种,那种最有氛围。你看看刚刚电视里那个,多有气氛,简直不要太浪漫。”
“要不然就一起去蹦极的时候,两个人往下跳,然后突然从我身后拿出戒指给我惊喜,向我求婚,这种光听起来就很刺激。”
林羡明:“.....”
“哎,我还想到一个,要不就像小说里一样开九百九十九架坦克向我硬核求婚,逼着我答应,不答应就一炮把我家轰了,强制爱你觉得怎么样?”
林羡明:“.....不怎么样。”
“还有还有....”
“行了。”林羡明真的无法在她的观点里摘取正常想法,他无奈的瞥她一眼,催促道:“赶紧吃,食不言寝不语。”
“怎么还不让说了,我还有很多观点呢。”蒋晨韵撇嘴。
林羡明把碗中的汤圆吃完,放下勺子坐靠进沙发里,抬眼看向短综节目里最后定格的求婚照,嘴角微动,沉吟片刻后,视线转到她的背影,试探性开口问了一句:“蒋晨韵,你跟你男朋友谈多久了?”
蒋晨韵动作停滞,她脊背一僵,不以为然地回:“一年吧,怎么了?”
林羡明没说话,似乎在思量她话中的真伪。
吞下最后一个汤圆,她接着又继续补充:“也跟我一样是律师,之前是同事,挺照顾我的,就在一起了。”
蒋晨韵回头看她,问:“怎么了?”
“那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十几个吧,不知道,忘了。”
“交过几个男朋友都会忘?”
“又不喜欢,干嘛要记得?反正又不是我喜欢他们,是他们自己死皮赖脸非要跟我在一起,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的有多渣,表情就有多无辜,简直让人找不到破绽。
林羡明不知道还该问什么,他看着她,过了许久后,又问了最后一句藏在内心很久没问出来的话:“那现在这个男朋友,你爱她吗?”
蒋晨韵被人盯着浑身鸡皮疙瘩渐起,她努力不去露怯,理所当然地说:“当...当然啊!我不爱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呢?你这不是废话吗?”
林羡明眼里闪过一瞬落寞,又问:“那你要跟他结婚吗?”
她耸了耸肩,大方回答:“如果年龄到了,他爱我,我爱他,为什么不呢?”
“......”
林羡明没再继续问,他坐靠在沙发上,腿懒散的放置一旁,侧头看向女人理所当然的侧脸,心中隐隐作痛。
他控制不住地设想,如果蒋晨韵以后真的和别人结婚了,那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男人不禁自嘲了下,在内心得到结论。
如果蒋晨韵真有一天和别人结婚了,那她结婚的那天,可能就将会是他生命最后终结的时刻。
这么多年,林羡明依靠蒋晨韵的念想而活,如果这个念想也消失了,那他在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生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