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出来,一行人转移步行街。
“去店里跟人闲聊两句打个招呼就走,酒就不喝了,明天还要上学,懂?”苏满路偏头找位置停车,对身边的徐静打着交代。
徐静身坐副驾,她姿态慵懒的靠在窗边,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社交软件,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去酒吧不喝酒你去干嘛?找貌美如花的小姐干事儿?”
别看徐静年纪小,但却嗜酒成性,平日没事就喜欢去徐家酒庄偷摸喝酒,酒庄四五个看管的管家愣是这几年一次都没逮住过她,让人烦忧又没办法。
蒋晨韵几人老实的坐在后排,听着两人争论,沉默不言。
“找个屁。”他将车停在划线公共区,熄火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冷不丁说:“今晚你爸回家,想作死你就喝。”
徐静双手抱臂站在车门边,她今天身着入秋浅薄灰色风衣,里面搭配着白色线衣和深棕色皮质A字裙,一头微卷长发披散在肩,光是站在那,矜贵与高傲的气质就浑然天成,引人瞩目。
她眯了眯眼,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没搭理他。
蒋晨韵挽着徐静的手往步行街深处走去。
道路中央车水马龙,五彩霓虹灯被几人踩在脚下,大大小小的商贩与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美食香味扑鼻,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但越往里走,闹市嘈杂的交响曲就越发在耳边消失不见,用田灿那不厚道的比喻就如凡尘与天界一样,前半段充满人间烟火,后半段寂寥且荒无人烟。
门口基本没见几个大活人在走,但门头却很亮堂,都是一些售卖古董或是黄金奢品的买手店在开,也难怪没什么人。
“酒吧开在这真的有人去吗?”柯宇对此先发出了质疑。
陈思俊开着位置导航,笑他没见识,“有时候开店不一定是为了招揽客人来赚钱的。”
“啊?”田灿惊讶,“那没客人来不就亏钱了吗?”
陈思俊挑眉,“嗯哼”了一声。
走在前面跟蒋晨韵说笑的徐静,耳尖地听到身后三人的谈论,转头加入聊天话题,旁敲侧击地说:“或许,他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呢?”
现场五人除去田灿和柯宇之外,立马就听懂了徐静的言外之意。
现如今,只要家里有点经济能力的,都会从小就安排子女去上财商课,这是必不可少的,而只要上过财商课的人都知道,这其实就是当今一种普遍的洗钱方法,把来历不明的钱变为合法资产的一种方式罢了。
三人笑得诡异。
柯宇更不理解,他摸着耳垂隐隐感到些许不安,“你们笑什么啊?什么意思啊?”
苏满路手搭在田灿肩上咂嘴笑,“没事,我们也就是猜测,赵哥人脉广,对这种来地方来说,应该不愁没客源。”
柯宇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只要跟你们沾边的应该都不缺钱。”
五人走到酒馆门口驻足,往里伸头打量。
本以为店面开在最里面应该是无人问津的,没想到却异常火爆,不仅里面座无虚席,门外小范围内也是门庭若市,甚至有很多客人都没有客座坐,只是拿着酒杯站在门边与人说笑交谈。
徐静歪头往里看,目瞪口呆地吃了一惊,不可置信道:“我……去?我说怎么路上都没人呢?好家伙,都在这了吧?”
蒋晨韵拉着徐静进去,激动地说:“唉,静子,你看台上,有帅哥!”
“哪呢?哪呢?帅哥在哪?”徐静左顾右盼,跟她一起推门进去。
“.........”身后三人头顶仿佛一群乌鸦‘嘎吱嘎吱’飞过,无奈随着两人推门进入。
几人刚进去,就被一个身着黑色马甲,拿着托盘的男服务生招揽。他身形消瘦,个子也不高,但说起来却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您好,你们应该是老板今晚请来的客人吧?”
陈思俊上前一步拿出手机,“对,我们是赵哥邀请来的。”
服务员边在前引位边对几人说:“老板刚刚有事离店了,他托我来接应你们,你们跟我来就行。”
蒋晨韵环视了酒馆环境一圈。其实酒馆环境很简陋,甚至没有太过混杂电音音乐,只有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安安静静坐在幕布前弹着吉他,室内除了男生温和低沉的嗓音在四周扩散外,再无其它。
五人被安排到了离台最靠前的一个卡座坐下,陈思俊一屁股坐在蒋陈晨韵身边,他手胳膊放在沙发靠背上,目光戏谑地撑着脑袋抬眸看向台上的少年,停留了片刻,随后对身旁蒋晨韵不正经道:“蒋哥,今晚不醉不归。”
蒋晨韵回头上下扫视他,皱紧了眉头,“你怎么跟混子一样?张口闭口就不醉不归的?”
徐静笑,“你别说,咱几个之前不就是混子吗?”
几人:“……”
说得在理。
服务员端来几杯白水放桌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吧台服务员,老板说今晚店里的所有饮品对几位全部免费,所以想喝点什么可以跟我们打招呼。”
苏满路摆了摆手,服务员弯腰离去。
徐静拿起桌面的玻璃杯,仰头喝了一口,烦躁地叫唤,“来酒吧不喝酒喝开水,咱几个还真是奇葩。”
蒋晨韵拾起温开水,指了指台上戴帽子的男孩说:“来看帅哥呗,这唱的不是挺好听的?”
苏满路视线投向台上的男生,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种熟悉感萦绕心头,就好像这人他在哪见过。
柯宇:“时间也不早了,无聊的话坐会就回去呗。”
田灿拿出手机回复了微信置顶的信息,然后退出聊天框打开相机对卡座上的几人吆喝了一声:“来哥几个,拍张照,给咱妈打卡一下。”
他起身反转相机到自拍模式,然后比着剪刀手咧嘴笑:“三二一,OK!”
五个表情古怪的人被定格在相片中,照片透着一丝诙谐气息,让人看着忍不住想笑。
台上一曲毕,林羡明拿过旁边杂物桌上的矿泉水拧开润了润嗓子,他扶着帽子抬眸往下望。没过两秒,那双深邃平静的瞳孔因为看到某个人而闪过错愕。
蒋晨韵捧着水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与人说笑闲聊,因为她一身侨中校服还未换下,所以在略显成熟的人堆里显得异常青涩,一眼定睛。
陈思俊坐在她身旁撑着脑袋看她,他小指玩弄勾绕着她的头发,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时不时开口应答一句,似乎聊的甚欢。
话罢,柯宇起身,“那走吧,反正也没什么意思,出去看看打包点串,就回家了。”
一行人紧随其后从沙发上起来。
林羡明目光在几人身上游移,他坐在幕布边的高脚凳上,手边还拿着一瓶才喝两口的矿泉水,塑料瓶上附着水汽滴在木质地板缝里,形成了大片水迹。
他只看了两眼便低下了头。
他不想被蒋晨韵发现他在这里兼职。
虽然靠双手赚钱不是丢人的事情,但或许是自尊心作祟,他不希望那样高傲的大小姐被她朋友知道;她喜欢的男生,是一个在酒吧卖唱的人。
蒋晨韵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男生。
她站在昏暗无比的台下,仰望台上倦缩成茧,扫弦弹唱的男生。听着温沉的嗓音,她眼睫一颤,嘴边缓缓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后笑着跟几人一起出了酒馆大门。
“这酒馆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有个男生在台上唱歌,仅此而已,下次喝酒算是避雷这家了。”徐静捞着她胳膊吐槽。
苏满路眼角斜睨了眼她,半开玩笑道:“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染了喝酒的怪习,这以后谁敢娶你?”
徐静止住他嘴边的话,义正言辞道:“苏满路,本大小姐更正一下你的措辞。什么叫谁敢娶我?是我娶别人好不好?你要知道,我是盛科千金,是徐家子辈的后人,更是集团未来的只此唯一继承人。他们要能进徐家,这都是能写进族谱的辉煌成就好吗?你要清楚一个点,他们嫁我,是上嫁。”
几人愣了一下,无从反驳。
如果这句话是其它人说,他们几个或许还会嗤之以鼻,笑骂她口出狂言;但如果这话是从徐静口中说出,那就...不足为奇了。
因为她所言句句属实。
于目前而言,当前能有资格娶徐家子女联姻的,还真没几个。
就算有,那也是人家高攀。
陈思俊把玩手中的钥匙扣,笑着调侃:“静姐牛逼,静姐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还请苟富贵,勿相忘。”
柯宇双手握拳,恭敬地问:“那静姐,以后我要是没工作了能投靠你不?”
“瞧你那没出息的,”田灿一拳抡过去,把他推开,双腿弯曲以身作则的指着膝盖,眉飞色舞地对柯宇说:“应该这样,咱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到时候直接给静姐跪一个,那工作肯定手到擒来。”
柯宇鄙夷:“男儿膝下有黄金,岂是说跪就跪的?”
田灿笑他,“黄个屁啊?你那黄金能当饭吃不?”
徐静闻言也笑了起来,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面前的男生,“你小汁,开窍。”
“哈哈哈哈哈哈~”
蒋晨韵心不在焉地踱着小步走,她低头看路,脸上写满了惆怅。
即使笑声在耳边如雷贯耳,她也丝毫没有想要参与的兴致,脑中全然是台上那个熟悉的少年。
林羡明怎么会在酒馆兼职当驻唱?他很缺钱吗?
刚在门口的时候,林羡明带着黑色鸭舌帽,距离太远,她没能认出台上的男生。
那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就是进门的那一刹吧,她尤记当时进去的时候,酒馆里熏陶着浓郁酒气,男孩的声音低沉婉转,与平时带刺的语气截然不同,相比之下多了一丝倦怠的温柔,所以不能够轻易辨别出来。
但他的声音,她记得。
所以从进门听到喇叭里的音乐开始,她就已经知道,台上的男生是林羡明了。
在她思绪飞远间,陈思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他把她的手机从口袋掏出来给她,用着两个人的音量,轻柔地说:“去找他吧。”
蒋晨韵抬眸看他,一脸迷茫。
“林羡明,”陈思俊脸上是轻松的笑容,“那个在台上唱歌的人。”
“?!”
蒋晨韵犹疑地接过,她似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被人看穿了。
“你怎么知道?”
“可能……”陈思俊抬额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想了一下,然后一如往常半开着玩笑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吧?”
蒋晨韵忍俊不禁,“那我是不是该吃杀虫药了?”
陈思俊笑了笑,“我刚好开了车,等会帮你把东西送回家,你平安回家给我发微信,别老让我担心你行不行?”
“哟,”她上下打量他,听着他一嘴大人口吻的语气,啧啧两声,“三毛,我觉得你长大了。”
她揉搓了下他的头,然后往回奔去。
路灯的微光落在少年身上,头顶蝉鸣不厌其烦的吱吱作响,空气中透着本该属于夏天闷热,前面三人肩并肩毫无知觉的往前走,陈思俊站在离几人几十米远原地回头张望女孩逆行的路线,嘴边缓缓溢出欣慰的笑容。
-
蒋晨韵赶回酒馆时,林羡明刚好到点下台。
她越过鱼龙混杂的人群,飞速跑到他将要下阶地方招手喊他。
“林羡明。”
林羡明闻声收拾吉他的手一顿,他心情忐忑的抬眸,在台上来回巡视几轮已经坐满的卡座,找女孩身影。
他刚刚亲眼目送她走的,而且她也没看到他的脸,应该不可能会回来。
是幻听吗?
可是,呼喊的声音又那么真切……
蒋晨韵询问了下工作人员,得到许可后才蹑手蹑脚走上台,充当布景的工作人员绕到了他身后,老老实实等他回头发现她。
台上耀眼的射灯被人手动关掉,林羡明把曲谱整理搁在旁边杂物桌上,然后转身去拿琴包。
在他刚一侧身,还未完全挪动脚时,蒋晨韵那张满面春风的笑颜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让他不禁心不由得猛的一颤,大脑倏忽空白起来。
女孩五指张开,做撒花状,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般凝视着他,嬉笑道:“祝全世界唱歌最好听的林大歌手收工愉快!”
林羡明盯着她的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微弯下腰,伸手想要去够她身后的琴包,但却不知是因何缘故,疲软的身子渐渐使不上力气,在她左肩方向倾倒下来。
蒋晨韵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他,她把林羡明搀扶下台,在后台找了个凳子给他坐,然后蹲下身子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应该是低血糖,”林羡明不当回事地靠在椅背上休息,转而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证明林羡明也发现她来过了,所以才能问出这句话。
蒋晨韵老实回答:“我只是想来多看你两眼,而且我给你发微信,你都没回我……”
听着女孩委屈巴巴的语气,林羡明心下一软,他不紧不慢地从口袋拿出手机查看,发现锁屏界面确实有两条几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蒋晨韵:【图片】
蒋晨韵:【报告长官,到点了,该吃饭了!】
他嘴边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若无其事的关闭手机,收回了口袋里,“那你是怎么知道,唱歌的是我?”
蒋晨韵思绪片刻,然后笑着说——
“大概是神的旨意吧!”
“毕竟我们是命中注定之人嘛,相比起那些凡人来说,多点挂也正常。”
.......
坐了半响,林羡明稍感好转后,便背上吉他,往后台走。
蒋晨韵紧跟其后,用探究的目光对后台设施左右打量,“林羡明,我们要去哪?”
“送你回家。”
男生清冷的嗓音堪堪落入身后女生的耳朵里。
蒋晨韵点头。
五分钟后,林羡明换下一身行头,穿着校服从后门出来。
他赶着门口的车,冷不丁地问她:“你家在哪?”
蒋晨韵如实回答:“洛伊小区。”
“洛伊……”
他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地方的位置,迟疑片刻后问:“是那个叫洛伊城堡的小区?”
蒋晨韵点头如捣蒜,“嗯,就是那个小区。”
他把车锁连同书包一起丢进车蓝,赶着破旧自行车与她并肩齐行。
后门小路荒无人烟,除了白天会有稀少的货车到各个店输送冷冻货物外,平常基本没什么人走。
一条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巷子,只有路口尽头那一户独立人家开了门头灯,挂在门前那盏散发微弱白光的灯泡照亮了小范围道路,给人漆黑一片的视野里,带来分辨方向的源头。
蒋晨韵攥着衣角,几次尝试想找话题打破寂静,但犹疑半天却始终开不了口。
寂静的道路上,月光如盐般散发银辉光芒,它将两人身后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原本站的很远的两人,却因为月亮调皮,使得分离的间距慢慢缩小,从而相互依偎暧昧起来。
女孩实在受不了这般安静的氛围,终是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林羡明。”
林羡明斜角看她一眼,语气淡漠:“有事说。”
女孩温吞懵懂地问:“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打工?你很缺钱吗?”
他赶着自行车往前走,女孩话音落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再做出任何回应。
蒋晨韵对于自己又吃了一口沉默而感到丧气,但她没有步步紧逼继续追问,只是随着路口拐弯处一起结束了巷子里的问题。
一路上,她给林羡明讲了所有今天和徐静、陈思俊玩乐的行径。她在旁边天马行空,不亦乐乎地讲,林羡明赶着车在一旁安静地听,两人穿过人行和车流,漫步在苏商繁华的街道上,像一对普通情侣。
他从蒋晨韵口中听到了之前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比如:赛车,T台秀、超跑俱乐部会员,以及赵荣东……
他根本无法跟蒋晨韵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相比,因为她的见识比他要更为广泛,视野也更为开拓。
而这些,也真正让他明白。
阶层,是最无能为力的东西。
它需要前人做铺垫,需要金钱的加持,需要无尽的人脉……
说着说着,蒋晨韵突然想起了什么,收了声。她翻了翻口袋,从里拿出一块全黑包装的黑巧给他,“吃巧克力吗?”
林羡明瞥了眼她手上的东西。
自从跟她坐一起后,他无端发现她好像很喜欢吃巧克力,而且都是这种包装标示黑巧浓度超百分之八十多的巧克力。
他深感疑惑,但奈何他两手赶车,并无多余的手去接她递来的东西,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回了句“不吃。”
“不能不吃,”蒋晨韵撕开包装,塑料袋“划拉”的声音在幽深的巷子里显得异常突兀。
她捞着他胳膊迫使他慢下步伐,然后踮起脚尖,将巧克力强塞进他嘴里,用着那双透亮清澈的眸子直视他,问:“林羡明,以后我想陪着你一起在酒馆打工,可以吗?”
怕他误会,她又解释了一番,“就是你工作的时候我坐在吧台旁陪你,而且我不会捣乱的,真的。”
树上蝉鸣与昆虫发出怪异的声音,它们像是刚相熟聚在一起的合唱团,演唱乐曲时节奏凌乱且无序。
林羡明心如重锤般震颤,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张带有明媚笑容的面庞,下意识错开了目光,开始变得慌张不安起来。
他把巧克力送进嘴里咬碎,巧克力入口很苦,苦到他不忍皱眉才能完全吃下。
一阵冷风吹过。
他将口中东西吞咽下肚,女孩还在身前抬头看着她,期待等待他的回复。
“我没时间天天送你回家。”
女孩一看有希望,立马抱着他的胳膊激动地说:“我可以叫司机来接我的,不用你天天送。”
林羡明蹙眉瞄了眼被抱的胳膊,示意她放开。
蒋晨韵意会松开了手,嘟囔着道了声歉,“对不起,我…”
“随你。”
她刚想道歉说些什么,身边男生的一句话立刻让她满血复活起来,“那你这是答应了?”
“…”
男孩赶着车加快了步伐,将女孩甩在身后不远。
……
半小时后,两人到达洛伊小区。
两人站在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四周十分热闹,隔壁院子里似乎还在烧烤,聊天声不绝于耳。
“我到家了。”
“嗯。”
他将车头调头转弯。
就在林羡明转身之际,他视线无意间扫过隔栋别墅阳台上的人,与之对视起来。
窗台上的男生身穿白色毛衣,手随意搭大理石栏杆上,他整个人融入漆黑的夜里,看不见表情,但却给人一种极具松弛,且居高临下的错觉。
蒋晨韵见他怔愣,也抬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哎?”
待看清高台之人是谁时,她笑着举起手来大方打招呼,“林羡明送我回家啦!放心吧!”
阳台边的男生抬起胳膊晃了晃,弯唇喊话,“今晚我家烧烤,来吃点?”
“行,那你等我,我先去换身衣服。”
蒋晨韵转过头,笑了笑,“是三…额,是陈思俊啦,他家住我家隔壁,我经常去他家蹭饭,都习惯了。”
怕他误会,她又解释了一句:“就是简单的邻居,上梅沙之前我都不认识他,后来才知道的。”
林羡明将四周环境收进眼底,倍感诧异。
但没多久后,他脸上的表情烟消云散,又变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明天见。”她笑,“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啦!”
林羡明轻应一声,转身离去。
只是刚走两步,还未曾走多远,女孩又莽撞的带着冷风跑来。
她拉住他胳膊,垫脚在他左侧脸颊边快速亲了一口,然后嬉皮笑脸不成调儿性地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
林羡明摸着脸颊上被人敷上的温热,百思不解。
她笑的得寸进尺,说起话来却一点不害臊,也不畏缩,以绝对坦荡的姿态说:“上次你亲了我,礼尚往来,这次就当我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