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第16章 Chapter13

最后一节课铃响起，今天一天的课程算是正式落幕。

算起来，今天该林羡明那一排四人值日。

下午课间时，蒋晨韵跟田灿、陈思俊约好了晚上一起去逛街，所以两人放学也没等她，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平常一放学自由时间就被完全分配到各个兴趣班上，所以她的值日都是田灿或者是陈思俊帮她做的，自己基本很少碰到打扫工具。

除了擦黑板……

高一除了要保持教室卫生外，每个班级还平均分了操场、篮球场等阔地的打扫面积。

十一班分的是男女两栋寝室中间的开水房和垃圾场。

原本分配的是两个人分配教室卫生，两个人去垃圾场扫垃圾的。

但当他们看见蒋晨韵作势拿起扫把要跟林羡明一起打扫时，心里油然而生一个鬼点子。

“蒋哥，今天周三，学校说要擦玻璃，我们教室人手不够，要不然你帮帮忙，跟林羡明一起去扫垃圾场呗！”

学校垃圾场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十一班每次去打扫时都十分无奈，那地方不仅腥臭，还有一股蔬果的味道，苍蝇蚊子乱飞不说，还极易踩到不知名的恶心东西，而且每次去还一踩一个准儿，鞋底庞臭，洗都洗不干净。

蒋晨韵对垃圾场的状况一无所知，她扭头瞄了眼在挑扫把簸箕的林羡明，指着他再指着自己，眼底放光般问：“我俩？”

男生点头，他调笑着拇指相对，比划了个手势，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肯定。

“那行，我去。”

蒋晨韵慷慨的一声应下，转身去拿扫把。

林羡明回头瞥了她一脸期待的神情，抢过她手中扫把，厉声道：“扫什么地，赶紧回家。”

“他们说人手不够，”蒋晨韵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茫然失措地指着前面俩男生说：“帮下他们而已。”

林羡明转头看向两人，眼里泛着冷意。

俩男生四顾扫地，分工干活，故作事不关己的态度，避而不见。

蒋晨韵夺过被抢走的扫把，踮脚与他同高，长着气势，义正言辞道：“我是帮他们，又不是帮你，你凶什么凶？”

教室里其余三人不敢吭声，但时不时抬头往两人争吵的方向瞟，发现那一块气氛尤为僵持。

最后，终是蒋晨韵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败下阵来。

林羡明让她没事就回座位写作业去，别给他添麻烦。

蒋晨韵无奈之下答应了，她想了想，在教室写作业总比让她滚回家好，林羡明还有单车，等会说不定还会送她回家，光是想想，女孩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她点头答应，做出不舍的悲愤表情，抬起胳膊张开五指对林羡明背影喊：“尔康，我等你！尔康，你一定要回来啊~”

教室语气三人掩唇偷笑。

一男生见林羡明走远，笑着打趣：“蒋哥，这林羡明有点不识好歹啊？”

蒋晨韵把凳子打下来，从书包拿出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群消息，拉长语调敷衍回：“是啊。”

“他确实不知好歹，但没办法，我偏偏就是喜欢他。”

另一个男生从她身旁路过，疑惑问：“那你为啥喜欢林羡明？”

这次，蒋晨韵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的安排，无人能推翻的缘分。

“好高深，”第一个男生揶揄，“不愧是全市第一，我们蒋哥这隔古代得是才女吧？”

另一个男生补充，“上帝就没给蒋哥关哪扇窗户，你看看她，长得也好看，学习也好，家庭也好，性格也……，”男生停顿了下，而后说着说着笑了，“好……”

蒋晨韵放下手机，从书包翻出作业。

她第一科先写的是数学，她从小对数学特别感兴趣，特别是本就很多课业班的情况下，她又叫蒋司禾加了数学少年班一对一同进度课程，所以相比各科超前的学习进度来说，数学是唯一一个上的快，并且已经参透大一教材的科目。

而从小她就有个遥不可及的梦，就是想成为像‘陈省身’那样厉害的数学家。

而且，蒋晨韵数学从她有印象开始就是满分，无论那几年小升初进入梅沙双语，还是从梅沙双语直升本部华侨中学，基本每次大考理科都是满分成绩，从无漏失。

......

教室就几十平米的小地方，三人打扫没几分钟就全部搞定。

窗户有没有人擦蒋晨韵也没特别注意，只是三人走时在门口吆喝了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消失了综影。

六点钟，夕阳渐沉，天边呈现橘红色大片火烧云胜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当英语最后一个单词在本子上顺滑写出时，林羡明拿着扫把簸箕出现在了教室前门门口。

蒋晨韵合上课本练习册塞回抽屉里，她脸上严肃认真的神色如翻书般变换成笑逐颜开的表情，起身喊他：“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她飞奔而去，接住他的扫把，满面深情道：“尔康，你回来了~”

林羡明：“......”

他把扫把整理了一下，低声问：“你等会是要回家吗？”

“嗯？”蒋晨韵一听，瞬时脑补了一部浪漫画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傲娇道：“怎么？你要是想送我回家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林羡明听完好不轻哧了一声，抬头看她，“你要是觉得你可以坐车篮，也不是不可以送你回家。”

“你没有后座吗？”

他的那一番话，如一根针一样，搓破了她脑补美好画面的粉红泡泡。

“没有。”

“为什么没有？”

面对蒋晨韵的质问，林羡明竟也耐心的回了回去，“人家出厂就没有，买的就是那个款式。”

“什么破款式没后座？”她双手环腰，心气不顺的站在桌边，长牙五爪崩溃道：“到底什么车没后座？到底什么品牌？这种幻灭万千少女梦的品牌，我今晚就让她倒闭！！！”

林羡明嘴边久违出现一丝笑容，不知为何，看到蒋晨韵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心底那股恶趣味又涌上心头。

“嗯——”

“？”

他背上书包，扭头看向女孩气鼓鼓的脸，面色如常道：“厂家已经倒闭了。”

“啊？”她表情有些错愕，但下一秒又别过头哼了一声：“倒得好！这种品牌就该倒。”

林羡明歪唇，他掠过她从后门走出教室，走到门边时，他回头瞄了眼，停下脚步，侧身看她，“还不走吗？”

蒋晨韵眼疾手快的拿上自己书包跟上他，“林羡明，你那破车丢了算了，那厂家都倒闭了，说明连售后都没了，这多危险啊？要不明天我送你辆新的吧？买有后座的款式怎么样？”

林羡明睨她，笑着暗讽，“怎么？大小姐追不到人开始沿用物质收买了？”

“不是，”她摆手解释：“我就是觉得你那辆车很旧了，上路会不安全…”

林羡明心猛的一颤。

虽然他知道蒋晨韵后半句话只是随便扯出的理由，本质是想让他换辆有后座的车可以载她回家。

但是，他的沉如死水湖心却还是因为她的那句关心泛起了涟漪。

真的会有人在意他安不安全吗？

或者说，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吗？

蒋晨韵见他半天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林羡明？你在听我说话吗？”

林羡明思绪回神，背着包继续往前走。

他去车棚把车赶出来，她跟在他身边一起出了校门。

“拜拜，”蒋晨韵先挥手跟他说再见。

林羡明横跨上车，他把书包丢进车框里，唇齿间的话欲言又止。

“三毛开车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嗯。”

他踩踏上单车，正准备要走，女孩抓住他胳膊，咬唇犹疑了半天，才堪堪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林羡明，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

林羡明视线下移，瞟了一眼被她抓住的胳膊。

“哦”蒋晨韵见识不妥，立马松了手，尴尬低头为自己找补，“你要是不想加的话就算了，我改天再问……”

林羡明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递至她眼前，“加吧。”

蒋晨韵抬头，欣喜若狂地接过，然后把自己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扫码，发送邀请，同意。

就这样，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机，满脸期待地问：“那我可以给你发微信或是打电话吗？就是不在学校的时候？”

“可以，”林羡明把手机揣兜里，踩上脚踏板。

蒋晨韵笑得烂漫，“那我今晚给你打电话，你可要接哦！”

“最好别打，也别发微信，”他语气淡漠地说：“我不喜欢被人麻烦。”

她抿唇听话地点了点头，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意。

.......

林羡明走后没多久，陈思俊就开着一辆极其酷炫的白色法拉利出现在她宽阔的视野中。

车子缓慢停靠路边，路人时不时回头张望着，他拉下车窗，胳膊弯曲随意搭在上面，脸上表情充满了随性的痞调儿，转头睇她，“苏子和静姐它们给我打电话说有点事绊身，晚点。咱几个先去车场彪几圈？”

蒋晨韵抬起胳膊拽下皮筋，松散了一头柔顺的长发，然后将勒脖子的领带左右扯松了些，洒脱的把书包甩进主驾驶位里，五指并拢掌面微弯打了个手势。

陈思俊见状立马从主驾驶位开门下来，围着车头绕了半圈坐到了副驾位置，他把她书包从座椅上拿过来，接着放在了腿上。

“我没钱，你请。”蒋晨韵熟练的启动引擎，眼观了周围车行与人行，理所应当道。

陈思俊哧了一声，“我也没钱，要不咱到了问问老板能不能赊账？”

跑车驶离侨中校门口，疾驰在道路中央，周边卷起阵阵黄土飞沙，主驾驶坐上的女孩单手扯掉碍事的领带，握着方向盘转头看他，脚下的油门还在渐渐往下踩，脸上是难得出现的温婉笑容。

“这是大马路，不是俱乐部，慢点慢点……”

蒋晨韵视若无睹，她打着方向盘一个瞬移，将身后的车超了过去。

四面八方的风扑面而来，无规律的风声在陈思俊耳膜边“呼呼”作响，他表情惊恐，死命攥紧安全带直视前方，救命的呼声由远及近。

夕阳沉落，天色渐暗。

他坐在副驾驶上有那么一刻恍惚，觉得阎王爷下凡来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