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于室,烟起紫炉。
镜中人妆容典雅,梅香立于案前,将簪子铺就开。
“夫人,你看这簪子选哪个好。”
范寻桃看着面前,样式繁杂的,素简的,玉的,银的,金的,各式各样的摆了整整一案的簪子,楞了一会儿。
宣王虽为异姓,可始终是手握实权是把有重兵的存在,王朝之上举足轻重。范婷婷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自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嫁那日规格礼制除了当朝公主绝无仅有。
铜镜光亮平滑,容貌清晰可见 。
发髻是最近时新的款式,高髻同心看起来干脆利落。
“这个吧。”范寻桃选了一只最素的,不为别的发髻已然够重,实在不想再添负担。
镜子里梅香为她插上簪子,那簪子通体透亮,圆润流畅,只是料子不是太好。
“好了,小姐你看看哪还不合适。”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现在的长相,可此刻她这么定睛看范亭玉似乎和她还有些像。
“挺好的,谢谢你啊梅香。”这话还没开说完范婷婷听到咚的一声。
“小姐,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范寻桃一看梅香跪下
“你做的很好,我不是那意思。”
“你先起来。”
看梅香不动。
“我命令你起来。”
看着眼前怯怯起身的梅香
又想起记忆里动辄就被惩罚的梅香,原书里梅香似乎是死了陪范亭玉一起死了,所以当初睁开眼看到她时她才会如此高兴,不过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不想死。
“梅香以后如若只有我们两人,你不必在意这些,我们是一样的。”她将她拉起,
“夫人。这...”
“夫人,小侯爷已经先去门口了,夫人等会见过郡主后就可直接出发。”门口的侍女传来声音。
范寻桃一听郡主,惊的回头看着梅香。
她全然忘记这茬儿了,他口中的郡主是曹修衡的母亲,如果说范亭玉是曹修衡与女主分开的罪魁祸首,那郡主就是帮凶。
曹母母家姓樊是属高门,依仗家门得郡主的封号,嫁于卫候后,夫妻恩爱,也无第三人,多年只得一子,自是极为看重,樊家此代不是无人为官,只是大都担任微职,卫侯承袭侯位到他已只是个无实权的官职,而作为卫侯与长宁郡主的独子,曹修衡可以说承载着振兴家门的期望。
负担太多,选择就会变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品小官的庶女又如何配的曹家独子,这才让范亭玉有了可乘之机。
范亭玉嫁入候府第一天,郡主就免了请安,至此之后除却告状再也没去过,加之郡主的佑宁院与范亭玉的居所相距甚远,见面更是少之又少。
范寻桃由侍女引着,廊子走了四五转才看到长宁院。
还没到门前,已经有人在等了。
“大夫人,郡主已经在里等候了。”
范寻桃一听,立马随着秋喜进了里院,郡主正坐在塌上,当家主母不怒自威。范寻桃照着记忆里的样子行了礼,整个亭间,除了她自己全然没有一点声音。
她有些疑惑,抬头看了眼郡主,见她脸上也有几分疑惑。
准备开口,却听到
“今日王家宴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范寻桃一时没反应愣神之间就听曹母又出声
“怎的了。”语气中带了不耐烦。
范亭玉的所作所为,身为主母她怎么会不知,整日不是挑三拣四就是苛责下人,三天两头就要闹上一出,也不知这宣王府怎的养的女儿,她不是没后悔,可木已成舟,再不好也还有她的身份在。
“谢母亲提醒,亭玉记住了。”
范寻桃回忆了她嫁入曹家之后的种种,也不难理解为何郡主要特意叮嘱几句。
嫁进来的第一天,因着曹修衡未与她圆房没处撒气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曹家拨给她的侍女杖毙,后来又因曹修衡不愿回房冲到书房将伺候的婢女赶走,只要有女人靠近曹修衡一步,不是死就是发卖。
她喜欢曹修衡,虽也不是生死相随的爱但还是倾注了感情,以往便是一件再珍贵不过的物什她都未曾求而不得,感情她也以为能如此。她兴高采烈的嫁给他,以为能与他举案齐眉百年好合,可等着她的是冷漠的丈夫,孤寂漫长的夜,自小便要什么有什么的她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味道,所以她想要被看到,才有这家宅里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门口的马车已经停了一会儿,范寻桃来时已经不见曹修衡,想是已经上去了。范寻桃突然笑起来,书里偶尔几次曹修衡与郭芙蕖见面那都是等着郭芙蕖,扶了郭芙蕖上车才回自己车上。
梅香掺着她上了车,帘子一掀开,就看到曹修衡坐在那,她本就躬着身子,抬头一看,居高临下,更是觉得男人的眼神不太友好。
每次一见自己就是这副姿态,冷漠,疏离,再想想郭芙蕖面前的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少年即便再克己慎行终究是纯粹的。
“恒稚等很久了吧。”范寻桃坐在了他的身旁,那双如柳叶般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看着他。
看他不回话,脸上已经有些绷不住。
她笑起来是极为好看的,她清淡的容颜,如雨后云雾笼罩的秀丽山水,诗情画意,不失颜色,她一笑你便知这山是秀山,这水是绿水。
曹修衡落眼于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那日,咏絮院中,落英缤纷他第一次看进那双眼睛,桃花潭水却极其清亮。
今晨也是,平日里她虽是行事跋扈了些,但到底是宣王之女,高门贵族,举止礼仪还算得体,可今早他起身她竟不在床上,而是睡在了小榻上,睡姿也是极其放肆,拥着枕头,两腿夹住锦被,许是睡的毛燥,穿了中衣,却还是露出一截腰肢,明明晃晃。
此刻也是,她笑起来好像不似从前,干净许多,她只是笑,只是看着他。
不像从前,他总能感受她有所求,爱也罢,情也罢,甚至是他的身体,她一直都对他有所求。
一瞬的错愕,抵不住身体本能反应,手上已有动作,抬手掀开了靠近的人,马车本就颠簸,范婷婷一时没稳住重重的撞在隔板上。
电光火石之间,曹修衡已来不及拉住她。
他眼里闪过的慌乱与担忧尽数落入范寻桃眼中,他虽不喜范亭玉可他到底也不想范亭玉因自己受伤。
“抱歉。”
“无妨,这马车实在是太颠了。”
范寻桃知他并非有意,只是他从心里厌恶与自己接触,见他有些难为情,赶忙将话题岔远了些。
京城寸土寸金,门第之间所居之处便可看出,同为世族高门的王曹两家相距也不会太远。
车轱辘停转,范婷婷站在马车前,看了眼鎏金印刻的王府两个大字。
又再次提醒自己今日的任务便是不能让男主出风头。
王家这次办宴,呈天家旨意。
王家嫡子王耀之升任吏部侍郎,本无意大肆宣扬,可先是年前两月被那梁人夺走两城,后是朝堂之内党政愈演愈烈,新党旧党都有人下狱,内忧外患,京城之内压抑蔓延,本也不该如此做派,只是前几日,韩家嫡子韩承义在那前线退了梁国拿回城池的消息被传回了京城,本来低迷的局势似乎有了起色,为给这京城提提神才有了这王家宴。
范婷婷落后曹修衡两步,没到门前便听到门口站着的人,开了口。
“曹大人。”
曹修衡上前两步,做了一礼
“恭喜,王大人。”
范婷婷自是跟随,只是思绪又开始飞远了。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比曹修衡长上几岁可也大不到哪去,容貌俊朗,气质极佳。
王耀之,书里是没提过几次,除了这次王家宴,基本没怎么出现,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还是先找到女主郭芙蕖吧。
王家,可谓世家之首,虽不是皇族,可在这京城除却皇家,提到权之一字能想到也就是王家了,前脚王相才隐退,后脚王家嫡长子便升任吏部侍郎,可见皇家对其重视程度。
今日宴席办的盛大,这朝接新气将有头有脸的各个世家大族都请了来。
男女分席而坐,进门范婷婷就被侍女引着与曹修衡分开了。
女席在整个大院的右侧与男席隔了一整个后园。
范婷婷未到席面之时还听得一些说笑声。
热闹。
院门就正对着席面,但凡有人来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这范婷婷才踏进来,声音就顿时消了。
在京中范家女郎之名无人不知,宣王独女,除了皇家女郎京城最娇贵的女人,宣王可是出了名的女儿奴,这也就算了,更气人的是平日里嚣张跋扈到处惹恨的女人嫁了整个京城人人想嫁的郎君。
在这京城要是出个最不受欢迎奖,范亭玉绝对位居榜首。
本人就已够让人厌,家世,丈夫更让人嫉妒。
其中不乏存在奉承之人,可范亭玉对这类人物更是厌恶,久而久之她便也无甚朋友。
范寻桃知道自己的处境,可她虽已不是范亭玉却也懒得去与她们虚以委蛇,她如今的身份本就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她面不改色,端着身子,掠过了。
还没开席,席面分的倒是清楚,大致分了群,以成阳郡主为首门第稍微高一些的,剩下的自动成队。
说起成阳,范亭玉自小就不喜欢她,因着门第她二人可以说从小掐到大,只是每次成阳落不得好,她只会比她更不好。
成阳自小就比她会装。
不过她今天来暂时管不的这些,曹修衡的幸福还得靠她,只求成阳不要作妖。
范寻桃往那一坐就开始在席间寻找郭芙蕖,宴席的座次有编排,范寻桃坐在中桌与郭芙蕖有些距离。
郭芙蕖坐在席边小口的吃着面前的点心,中桌视野开阔,范婷婷眼神扫到之时郭芙渠将将放下广袖,露出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
周围都在忙着攀附关系,你一句我一句,郭芙渠便这样安静的坐在那,范寻桃记起原著里今日这场宴是郭芙渠的祖母求来的,她本该抓住这机会,可她不敢,郭家本就龙潭虎穴,家里的庶姐姨母更是见不得她一点好,要不是祖母护着她只怕要吃更多的苦。
所以她只得坐着,范亭玉记忆里的她早已模糊,范寻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美,确实是美,小说里郭芙蕖的这张脸冠绝全城。的确,这席面上的姑娘,一个个都被她衬的失了颜色,她不需要白云牡丹的妆扮,即便衣衫再素,也只会衬的她更加艳丽,眉如翠柳,肤比白雪,唇肖浅荷。
难怪曹修衡肯为她连命也不要。
视线被拦住,范婷婷抬头。
“曹夫人,今日怎穿的如此素。”
范寻桃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今日的装扮实在是算不得素,只说比从前喜好穿华丽繁重的衣物现在是有些朴素了,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成阳与自己这身也差不到哪儿去,想是觉得范亭玉在模仿她的风格,想来嘲讽一番。
也是,范亭玉好似真的不爱穿这款,在记忆里除了早些年,真没见她穿过几次。
“哦,是吗,你倒是穿的挺好看的。”她不咸不淡的开口,懒得多说一句。
成阳也没想到,平时一点就爆的范亭玉,竟然平平淡淡,甚至夸她。
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可范寻桃却没等她开口起身见了礼,径直走了。
在成阳震惊的眼神中离开了席面,环顾四周没人后撒开腿也顾不得什么追了上去。这一来一回之间,原本在桌上的郭芙渠不见了,范寻桃急忙找了半天才见得一个背影。
王家后园,凿湖堆山,亭台水榭更是随处可见,范亭玉顺着幽径往前好不容易视野开阔了些,便加快脚步,行至假山之后听到了一些声音,她赶忙赶过去就看见郭芙蕖在与一侍从打扮的男子拉扯,今日的计划本是打算拦住郭芙渠不让她离席的谁知这还有成阳的事,也怪她,没有料想到这事出的如此之快,还是松懈了。
眼看两人争执就要愈演愈烈,范寻桃提了提裙边,深吸了口气
“小伙子,对不起了”
助跑加速,瞄准腰部。
“砰”
那侍从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人出现,一下便被踹倒在地。
“你是何人?”一时间竟有些爬不起来,
范寻桃哪里肯理他,此刻多与他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将郭芙渠与这场事故剥离,她就算完成任务。
她拉起郭芙蕖就往回跑,跑了一会儿硬是没遇到一个人,今日逢席,几乎所有的人都去席间服侍,跑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方向,只想着甩掉尾巴,等发现是已找不到路。
回头一看郭芙渠的脚似乎有些跛。
她必须得离开。
“郭小姐,你去席间找人,我来拖住他。”
郭芙渠还想要开口,谁知范婷婷说着就折头往回跑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只得赶忙离开,脚下也加快几分。
这位小姐千万不要有事啊。
郭芙渠还没有完全离开,那男人已进入了视线,范寻桃抬了抬下巴,眼神挑衅。
“你是何人?”学着他刚才的语气。
“没你的事。”
说着眼神一直盯着郭芙渠的背影又要追上去。
郭芙渠刚转过拐角,那侍从便冲上来,打算直接跑开,范寻桃没动。
那侍从伸手想要挥开她,却没想到她就在等这一下,她双手抓住那只想要挥开她的手。
这是她做的最流畅的一个动作,转身垫脚,借力发挥,那侍从只觉得脚离开了地,来不及反应他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还在想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究竟做了什么,范婷婷直接钳住他的手反缄,顶膝压下,让他动弹不得。
“疼,疼,疼,放开我。”
“等一会儿,等有人来了我自然会放开你。”
郭芙渠已经被摘出去,只等来人她在学着成阳演上一出,这事便算完了。
只是这身体属实还是弱了点,这动作做着实在是吃力,还是得锻炼锻炼。
没过一会儿范寻桃便听见了脚步,想是来人了,立马松了手坐在了地上。
那侍从看情况不对立即想跑,只一瞬便来了许多人,一时之间全围了上来,有人上手又将那男子压住,大多数则是看着范寻桃。
成阳站在她面前,嘴角带着戏谑,像是来看笑话一般。
“曹夫人,你怎的会在这种地方?”成阳问的巧妙,一下便看穿了问题所在,今日宴席为何要来到这人迹罕及之处。
范寻桃没回答她,只是在抽泣,她没必要和她解释,而且此刻越是解释越是别扭,她在等。
等她的郎君。
不过一来一回的时间,那男人便来了,长衫修竹,发冠玉立,如若不是脚步有些匆忙,是看不出他的慌张的。
她踉跄的站起来,挤出几滴眼泪,跑着扑进曹修衡怀里。
“夫君。”她唤着便哭出来,刚才又是奔又是跑,后来还来个过肩摔,发髻松散,衣衫也不太修整。
曹修衡看着眼前的女子,眼泪就挂在眼里。
嫁与他的时间里,他不是没见她哭过,在一次不愉快过后,他本想前去劝她收敛些性子,谁知在那房檐下窗口前,他看见她坐于榻上掩面流泪,那日在他面前她仿佛一个刺球,全然不见半点柔软,可看到她泪那一瞬间他才明白,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与脆弱,如此要强的她要怎样才肯在这人前哭出来,他有些不忍再想下去。
他虽不喜范亭玉,可他始终是他的丈夫,他有责任。
他低头询问,声音放的极低害怕再吓着她
“发生何事。”
范亭玉哭了好一会儿眼看这眼泪要流不出来,只得将脸埋在曹修衡的胸口,假装抽泣。
曹修衡见她如此难受,手心轻抚上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给她顺着气。
“他与我说你有事找我,我便跟来,谁知....谁知。”说着竟像不敢再说下去,又哭了起来。
那侍从眼看着事情已做不成,只得换法极力撇清关系
“她,是她约我来这的,明明是你。”
成阳一听,眼光一转,
“曹夫人,我记着你离席之时在与我说话,怎的冒出来一个侍从。”
人群中似是又起议论之声,本有些嘈杂,却听得一声嗤笑,极其清晰
一男子步伐轻佻的,提着嘴角笑了出来,
范亭玉这才发现,现下他与曹修衡已被团团围住,席间之人应是多数都到了。
刚刚出声的男人,慢慢走到那仆人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神上下打量,
“你说曹夫人与你相约私会。”在场的人都望了过去
“是,便是她约的我。”仆人看着眼前人,不知怎的看着对方一副从容神态竟露了怯,有些眼神飘忽起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噗呲,他又笑起来,在那侍从面前来回打量。
“你扯谎怎也不看看来人是谁。”说着露出了鄙夷的脸色再也不看那侍从一眼
“在这京中,真有女子愿意舍了曹大人另找他人。”
人群中有些人没憋住笑出来,一时间竟也少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男子不用回头范寻桃都知道是谁。
男主上官鸿玉。
上官鸿玉为人洒脱,胆识过人,是个能文能武的奇才,这种时候也只有他才敢出口调笑。
曹修衡刚想开口,却听到一泠泠的声音出现在他的对面,郭芙渠低着头挪着步子来到人群前。
“我方才在恭房却是听到那侍从说曹大人找曹夫人。”
郭芙渠神色如常适时开口,让这气氛回来几分,想必她也知道今日之事只得如此,她若不扯谎,她摘不干净,那么此刻这些人会让她在京城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再来她身份合适,小门小户与范亭玉素无交集,只要找准时机开口便可的大片信任。
郭芙渠又回想方才突然觉得有几分羞耻,今日那侍从来找她时,与她说的便是曹修衡来寻她,虽她是想借此机会与他说清,可这一来一回那曹夫人却因她遭了这场无妄之灾,实在羞愧。
“今日之事已然明了,曹某望各位今后说起此事能实事求是。”
已经不用范寻桃再出来解释,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王耀之也跟着管家来到此处,身后还跟了一人,他不似王耀之长相俊朗清秀却也不差,只是骨象锋利更显英气,硬是把那身水蓝色长袍穿出几分洒脱来,似乎是来迟了,跑的有些气喘。
“管家,这是哪个院子的。”
“家主,这人有些眼生,家里的仆人都是要登记画像造册的,如今册子就在此处,还请家主过目。”
王耀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册子一页一页翻过,众人也在最后一页落下时心中明白几分。
那侍从见事情不妙想要逃跑,起身便跑,王耀之见他想跑,竟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周围人发出惊呼,下一瞬那侍从刚跑一步便被再次撂倒在地,是那蓝衣男子出手了,这一摔后他还想再起,可一连几下都没能成功。
“别再动了,你已伤的不轻。”韩承忠语气轻佻
这场闹剧似乎进入了尾声,她却像被剥离出来。
范寻桃就这样靠在曹修衡的胸口,看着事情往她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她离曹修衡太近,近到一低头便看见他的手渐渐松开了,近到她听的清清楚楚,他的心,跳的好快,隔着薄薄的衣衫在拼命的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震耳欲聋。
她忽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
顺着曹修衡的眼神,看到了料想中那个刚刚为她说话,微微低着头的女子。
郭芙渠与他见面了,两人就这般隔着这场龌龊,隔着范亭玉见面了。
“元瑾,我看此人也不在册中,不如将人交给曹大人带回。”元瑾是王耀之的字,只见一直在王耀之身旁的蓝衣男子开了口。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附和道
“韩公子说的不错。不如将人交给曹大人。”
“曹大人,今日之事是我王家之失,只是这人并非我王家之人,你要如何处置带走便可。”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见谅,曹大人曹夫人见谅。”
曹修衡回了一礼。
“内子受了惊吓,今日在下就先告退,还麻烦王大人将那人送往候府。”
王耀之听此对着家仆吩咐了几句,看着曹范二人离去的背影,
韩承忠见二人离去,伏在王耀之耳边
“元瑾,还是先照顾好席间客人吧,桓稚那,到时我去处理。”
王耀之听了点了点头,
“各位,请回席间就坐,王某近几日得了几盆兰花,正好趁这机会让大家为王某看看这品相好是不好。”
“王大人说笑了,早就听闻王大人独爱兰花,更有传闻说王大人家中一盆兰花可买下这万重楼,今日得见可是我们的福气啊。”
上官鸿玉这一开口,便将人又抽离出来,王耀之也不是没有眼力见之人,顺势便带着人群离开了这后园。
后园那条蜿蜒的小路依旧绵长,山水重新陷入了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