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太太朱氏留杜靖然吃早饭的空挡,银杏跑到恒府去找他“于大哥”。
徐秉哲正在后院练石锁,银杏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郭家那个老大回来了,我看那小子不大地道,你小心点。”
徐秉哲有些奇怪地问:“他回不回来该我什么事,我小心什么?”
银杏说:“我怎么知道你该小心什么?他刚才问了我们姑娘不少的事,我怕他也会问你。”
徐秉哲看看银杏,银杏也闪动着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徐秉哲不禁心里一动。
徐秉哲一开始就看出来杜靖然的来历有点问题。至于到底有什么问题,他说不上来,他能够肯定的是,杜靖然是个好姑娘。难道银杏也看出了他于小六的来历有问题?银杏肯定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问题,但她却甘愿冒着风险来提醒他。
徐秉哲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他都问了你们姑娘些什么?”
银杏把郭彦钦的那些话学说了一遍。徐秉哲心里有了数。
郭彦铸日上三杆了才到“郭府”里来。趁他在正房说话的时候,郭彦钦把徐秉哲叫到了书房。
郭彦钦坐到书桌边,望着垂手肃立的徐秉哲问:“你是京里人?”
徐秉哲说:“回大爷的话,小的不是北京人。小的祖籍直隶安博。光绪十八年以后跟着家父四处做百货生意,年初到的北京,后来家父不幸得‘时疫’死了,小的流落京师,替人打工糊口,直到遇见了二爷。”
“哦,你祖籍安博,那离石门很远啊,你怎么会有石门口音?”
“大爷有所不知,冀西一带,安博、平寿直到石门,数百里间,口音相近。”
“你从来没有去过石门?”
“没有。连安博的原籍小的也多年未回了。”
“嗯。”郭彦钦似乎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突然很快地说道:“去年石门发生一件斗殴伤人事件,有个无赖打死两人,打伤一个衙役,被捕后尚未定罪,却又越狱逃跑,你可听说?”
问完,郭彦钦就紧紧盯着徐秉哲,观察他的表情。
这件事情是郭彦钦出京以后打听到的。
卢梅仁和黑三杀死了徐应芳,郭彦钦串通贺老五焚尸灭迹,尽管处理的很漂亮,但是郭彦钦心里一直隐隐不安。他派人到定州打探这个徐应芳的底细,结果一无所获,那里既没有徐应芳这个人,近期也没发生过什么大案。后来他偶然听人讲,是石门出过这样一件事情。
石门一个小康之家被地痞敲诈,发生了冲突。那家一个身怀绝技的小伙子打死了两个地痞,还打伤了一个前去抓人的衙役。被捕之后,地痞的家里告他蓄意杀人,昏聩的县大老爷便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县里拟了“斩决”的报告,将案情报到了府里,还未等府里审核,那小子竟然越狱逃走,从此下落不明。
民间的一个传说是:这件事情的起因,是由于那户人家藏有祖传的无价之宝,为当地的劣绅得知,强买不成,便唆使地痞闹事。
让郭彦钦心惊肉跳的是,那户人家就是姓徐。
从此之后,郭彦钦就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见了年轻点的陌生人他就怀疑。
徐秉哲脸不变色地答道:“回大爷的话,小的近年来漂泊不定,没有遇见过乡里的人,所以也没听说石门的事儿。”
徐秉哲的镇静自若让郭彦钦丧气,同时他仔细观察了这个小伙子,看他那单瘦而又白净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郭彦钦转口说起了别的:“我看你很明白事理,跟着二爷,你要多多关照他,不要叫他随着性子胡来,让老爷操心。”
徐秉哲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