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玥睁开眼睛,掀开被子,热气蒸腾,他喉咙滚动,脑中全是那场暧昧刺激的梦。
白皙的脖颈。
凌虐的红痕。
裴怀玥用手重重地揉过脖子,仿佛残留着柔荑的触感。
似乎有人曾将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紧,整个身体都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心中的燥意却无法平静。
换了件轻便的衣服,几步走到楼下,宋羡云在院子里晨练,裴怀玥低着头快步走过。
“裴哥,你去哪里?”
“去跑步。”裴怀玥瓮声瓮气地回道。
“哦。”
裴怀玥脑中涌起一股热气,眼皮发烫,步子更快,耳边恍惚响起残破不堪的低吟。
那个尽力遗忘的梦愈发清晰起来。
裴怀玥屏住呼吸,大步跑起来,风吹过他的脸,钻进他混乱的心,令人心慌意乱。
“怀玥去哪儿了。”方余吃着早餐。
“跑步去了。”宋羡云说。
“今天怎么想着跑步了。”方余咬了一大口煎蛋。
“不知道,想运动了呗。”
“怀玥回来了,快来吃饭。”方余对窗外的裴怀玥喊道。
宋羡云回头,透过带有花纹的窗,他看到裴怀玥鬓角额间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整个人像是刚刚蒸过桑拿,皮肤渗出汗透出红。
跑这么猛,宋羡云暗自唏嘘。
裴怀玥跑到力竭,那股燥意随着运动消耗殆尽,回到小院,透过那扇瑰丽的窗看到宋羡云的背影,那点含糊不明的情愫又蔓延开。
“我去给你盛饭。”宋羡云从厨房探出头,对刚刚进客厅的裴怀玥说。
“不用,我先洗个澡。”
宋羡云才注意到这人整个体恤湿透了,贴在身上,隐隐透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裴怀玥没敢看宋羡云,他捞起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咚咚咚地跑上楼,拿衣服去了。
宋羡云看着裴怀玥弯着腰,进入阁楼,一滴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地板上,啪的一下砸开。
裴怀玥蹲着,胡乱从箱子里拿出换洗的衣物,抬腰起来时,外面传来鸟叫声,他抬眼往窗边望去。
什么都没有。
只有窗台那盆多肉。
依旧圆润可爱,泛着清新的绿意。
裴怀玥还想看得更仔细,头碰上了天花板,他弯腰走到窗边。
是一盆很普通的多肉,裴怀玥也在别处见过这样的品种。
厚实的圆叶,是那种水润的绿,叶尖泛出淡淡的红。
裴怀玥用指尖轻轻的碰了一下,这一株格外可爱,和其他的不同。
*
天气越发炎热,晚上可以赏月乘凉,白天风扇吹出的风都是热的。
“热死了啊,变人干了。”方余双手摊在木质的茶几上,试图找到一些凉意。
“风扇没用。”夏予秋说。
“要不去镇上买些雪糕回来冰着。”宋羡云说。
“好啊,可是我热得不想动。”方余给自己换了一边茶几。
“我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裴怀玥洗过澡,带着一身水汽走过来。
“先吃早饭吧。”宋羡云说。
“没事我不饿,我上去换双鞋就下来,等我一会儿。”裴怀玥几步踏上阁楼。
“好,我在下面等你。”
裴怀玥上楼穿好了鞋子,感觉这身衣服不适宜,换了一身,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最后担心宋羡云等久了,又咚咚咚跑下楼。
“走吧。”裴怀玥边下楼边说。
“好。”
裴怀玥打开驾驶门刚想进去,就被宋羡云叫住:“裴哥,今天我来开吧。”
“好。”裴怀玥手扶着车门让宋羡云上去,再跑到副驾驶坐上。
“偶尔开开车,还是挺有趣的。”宋羡云说。
“别吓我,要不还是我来吧。”裴怀玥说。
“噗,骗你的,我是老司机好吗?”宋羡云系上安全带。
裴怀玥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然后顿住:“这是?”
“早餐。”宋羡云已经启动了车,眼睛平视着前方。
“难道你是为了让我吃早餐,所以开车。”裴怀玥接过开口问道。
“没有,就是想开车了。”宋羡云笑着说。
“有吧,我当作有了。”裴怀玥吃着面包,心里冒出一颗颗小小气泡,泡泡咕噜咕噜飞到空中,又破开,炸出一朵朵小烟花。
来到镇上热意更盛,街上的人很少,找了一家冰糕批发的小店。
踏进店门,凉气迎身而来,透心凉爽。
“帅哥好,带弟弟来批冰糕啊。”老板娘操着一口方言,笑得朴素又真诚。
宋羡云不想让人尴尬,只是笑着。
“不是弟弟,是…”裴怀玥说到一半不知道接个什么词。
偶像与粉丝、同居室友、幻想对象…
“是朋友。”宋羡云接着说。
裴怀玥看着宋羡云自在的开口说出那几个字,原来他们是朋友么。
“哦哦,这样啊,我看你们两长得都帅,以为是一家人呢,哈哈哈。”老板娘笑嘻嘻地说,“你们挑着哈。”
“好。”
宋羡云拎着塑料篮,打开冰柜,惊讶道:“居然有这个。”
“有什么?”
“绿舌头,你吃过没。”
“好像没有,这个名字还挺特别。”
“之前小时候经常吃,有点像冻过的果冻,你尝尝就知道了。”宋羡云说。
他们在这边挑着,老板娘跑到柜台前和老板说话,她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这店面小,宋羡云他们听的很清楚。
“你看,帅小伙都是和帅小伙一起玩的,让妮子出来认识认识?”
“你看人家气质穿着,不一定看的上咱妮子。”
“他们总有别的朋友啊,看着就有钱,朋友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少说两句,看外面的摄影师估计就是拍他们的。”
老板娘不说话,不理老板,走到一边清点货物去了。
等宋羡云他们挑好结账的时候,她对着宋羡云说:“小帅哥,加个微信呗,我把我家姑娘推给你。”
老板听到了,拉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谢谢阿姨。”宋羡云说。
“哎呀,年轻人聊聊天认识认识嘛,又没什么坏处。”
“谢谢了,我们先走了。”宋羡云说着就往外走。
老板娘还想追出来继续劝说,被老板抓住了手。
“羡云。”裴怀玥低头看他。
“怎么,你也想给我介绍对象啊。”宋羡云抱着怀里的冰糕,眉毛一挑,抬头望去。
“没有,就想加个微信,我们还没好友。”裴怀玥急忙解释道。
“知道了知道了,然后给我介绍对象。”宋羡云眼睛眨了眨。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介绍对象给你。”
“噗哈哈…”宋羡云忍不住笑出声,这人倒装句都说出来了。
“我知道,现在拿着东西不方便,等会方便再加,好么。”
“嗯好。”裴怀玥这才意识到宋羡云在逗他,表情有些羞奋。
快上车的时候,宋羡云看到了马路对面有个凉粉摊,这么热的天,旁边都坐了许多食客,这该有多好吃啊。
“看什么,这么入迷?”裴怀玥面上淡淡道。
“对面的凉粉应该很好吃。”
“尝尝就知道了,走吧,过去试试。”裴怀玥说。
“冰糕久了会化吧。”宋羡云犹豫道。
“没事,放车里打上空调就好了。”
“会比较废油吧。”宋羡云小声说。
“反正是导演组的车,不用白不用。”裴怀玥低声道。
两人无言相视,会心一笑。
走进一看,除了凉粉还有冰汤圆。
“老板,我要一份雪山冰汤圆,加芒果酱。”宋羡云说。
“好嘞,小料都要吗?”
“不要花生。”
“好嘞,打包还是在这里吃,这位帅哥要什么?”
“在这里吃。”
“我和他一样。”
“两位的冰汤圆好了。”
所谓雪山冰汤圆,其实就是下面的冰沙换成了牛奶做的冰沙。
宋羡云搅拌均匀,舀起一勺就往嘴里放,冰冰凉的小汤圆伴着细密的冰沙入口,沙沙的,糯叽叽的,还有一些红豆和芒果酱的甜味。
“果然好好吃啊。”宋羡云闭上眼睛,笑意盈盈。
“嗯,真的不错。”裴怀玥拿出手机放到桌面上。
付过钱,裴怀玥环手抱在胸前,手机露在外面。
宋羡云没注意到这些,他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跃到车座上。
“你开回去吧。”
“嗯好。”裴怀玥说完,两只眼睛深深地望宋羡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出发啊,还是我脸上没擦干净?”宋羡云扳下镜子看了看,没什么啊。
“羡云,微信。”裴怀玥说。
“哦!想起来了,现在加吧。”
*
“裴哥,你听到蚊子的声音了吗?”宋羡云说。
“蚊子的声音?”
“就是那种嗡嗡声。”宋羡云坐在床上打开了夜灯,发现纱窗没有关,“今天应该买点驱蚊的回来。”
宋羡云说着,感到小腿像被小针快速地扎了一下,手一挥。
啪,翻手一看,什么都没有。
“真的有蚊子。”宋羡云看到了飞起来的蚊虫,赶忙把纱窗关上。
“它刚刚还咬我。”宋羡云把脚缩回被子,看见一团黑影站在屋里,“你起来做什么?”
“去买驱蚊的。”裴怀玥已经穿好了鞋子。
“明天再去吧。”
“要不了多久,一会儿就好。”
“现在这么晚了,你开车到镇上更晚,也不知道哪里有卖,找到了说不定都关门了。”宋羡云停顿了一下,看着裴怀玥柔声道,“明天再去吧。”
裴怀玥低头看宋羡云困意惺忪:“好吧,不行你就告诉我,我去镇上买。”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咬两口又不少块肉,何况眼睛一闭一睁就第二天了。”
“我先睡了,晚安哈。”宋羡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晚安。”
裴怀玥躺回床上,耳边是风扇的吱呀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宋羡云翻身的声音,还有无意识地拍打蚊子的声音。
裴怀玥坐起来,看着窗边浅眠的宋羡云,还是起身了。
风从半开的车窗里灌进来,微凉冷涩,心却是滚热的。
窗外天空微亮,宋羡云睁开眼,翻身下床,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小红点。
烟头?
宋羡云走近一看,是蚊香燃烧的红点,只有一点还没燃完,蚊香盘里全是灰烬。
旁边放着打火机和拆开的蚊香,蚊香盒里有许多掰坏的蚊香,旁边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有一些花露水什么的。
宋羡云转头,随着淡薄的晨曦,朝楼梯方向看了一眼。
裴怀玥长腿长手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双眸微闭,嘴角似有若无的带着上翘的弧度,睡得正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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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绪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