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泽不安地环顾四周,奇怪,哪里来的杀气?
沈耀星没有理他,径直走上小舞台。
简单地和其他人交流之后,他站在了麦克风前,伴奏慢慢响起,沈耀星抬手握住麦克风,目光投向台下形形色色的人。
就像有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将他与世界隔绝开来,周围昏暗迷离,只有他和舞台,在这一刻可以尽情倾诉那些无法言喻的心事。
【But when we first met.】在我们初次见面时.
【I got so nervous I couldn't speak.】我紧张得说不出话.
【In that very moment.】在那个特别的时刻.
【I found the one and】我找到了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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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启歌喉,音色纯净而柔和,尾声处带着一丝沙哑,宛如酒醉后的缠绵。
观众们纷纷停下交谈,目光聚焦于舞台,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一刻,却立刻被服务员柔和地提醒,“禁止拍摄。”
莫砚目睹这一幕,不禁感慨,“真是断人财路啊,林总。”
林寒江独自坐在角落里,身穿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双腿交叠,腰杆挺拔,衣衫上仅有的几道折痕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银色腕表在昏暗的环境中,借助玻璃杯反射的光芒,隐约闪烁,低调地展现出它的贵气。他的脸部轮廓分明,眉毛深邃,眼神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舞台。
桌上放着一杯琥珀色的酒,细小的水珠沿着杯壁滑落,在桌上形成一小滩水迹。
莫砚继续说道,“看看这氛围,听听这歌声,要是能录制下来,添加到我酒吧的宣传片里,肯定能成为一大亮点。你真是,要么不来,一来就断我财路。”
林寒江平静地回答,“他又不是你的员工,没有义务为你宣传。”
“朋友间互相帮助也不可以吗?”
“不行。”
莫砚耸了耸肩,“好吧,你是他的家长,你说了算吧。”
虽然林寒江所言不假,但莫砚总觉得,他之所以阻止,是因为不想沈耀星受到过多的关注,不想有人借机窥视沈耀星,从而在根本上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沈耀星母亲死后,是跟林寒江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被林寒江带大,这件事除了林寒江的亲信,无人知晓。
林寒江从小到大都没有缺少过关注,尤其是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然而,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却都很好的被隐藏起来,可见他在沈耀星的事情上,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出色。
莫砚又道,“小星也这么大个人了,你还管他喝酒泡吧呢?就不担心他会觉得被束缚,然后烦你?”
“很久没练拳了,”林寒江终于将目光转向他,“有空一起?”
“……”
莫砚沉默了,六年前的那段痛苦经历也瞬间涌上心头——
那是在一家酒吧,同样是开业庆典,同样是莫砚的主场,林寒江难得放下工作过来捧场。
莫砚认识他已久,赵安泽也常带着沈耀星光顾他的场子,林寒江暗中让他照看着沈耀星,因此他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
当得知沈耀星被送往国外时,莫砚也感到惊讶,再看林寒江那难得露出的低沉情绪,不禁调侃道,
“哟,厌倦了?终于舍得把你家小孩丢掉了啊?”
当时的林寒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只是不断地喝着酒。
在这场对决中,莫砚虽然试图还击,然而在林寒江的猛烈攻势下,他依旧败下阵来。
林寒江的疑问依旧:“我家小孩在哪里?”
莫砚抚着疼痛的腹部,无力地回答,“……他出国深造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林寒江眼神深沉,眉头紧锁,表情冷峻,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怎么知道……”
直到这时,林寒江才脱下拳击手套,冷酷无情地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句话,“那以后就别再过问这件事。”
靠,谁他妈的听故事还要挨一顿揍的。
而且这是在告诉他吗?
莫砚再怎么好脾气,这次也实在是生气了。虽然林寒江并没有对他下重手,只是些皮肉伤,几天就能恢复。以前他们也会这样相互切磋,而且每次打起来都是毫不留情。
但他就是生气了,因为这次林寒江是真的一丝情面都不留,让他单方面挨揍!
然而没过多久,林寒江默默为他国外酒庄砸下了数千万的投资,莫砚顿时又觉得,区区一点身体上的较量,根本不可能成为他们友谊的绊脚石!
于是这件事很快就翻篇了。
舞台上,沈耀星还在演唱,灯光从头顶打下,照在他头发上形成一道光环,他那狭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惹人怜爱的阴影。
他声音清澈而柔和,唱歌时情感丰富,无形中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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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的演唱很快就结束了,大家都还意犹未尽,沈耀星已经离开舞台,回到角落里坐下。
“时隔六年,时隔六年啊!”赵安泽握紧拳头,激动地看着他,“终于又让我听到星星唱歌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唱得不好。”沈耀星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管,只要我星开口,就是最棒最好的。”赵安泽毫不吝啬地赞美他。
沈耀星嘴角微微上扬,但又故作镇定,“行了,少乱夸,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回去做什么?你家林寒江给你设门禁了?”赵安泽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时间,拉着他不放,继续劝道:
“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走什么,你不是在生气吗?不能这么听话的!要给他甩脸色!告诉他,老子今晚要去会男人不回了!”
“是吗?”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插话。
沈耀星对这声音太熟悉了,缓缓转过头看他,“寒江……”
“林大哥,真巧啊,你也来玩呢?”赵安泽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内心求救:
完蛋了,完蛋了!大冰块怎么会在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教坏他家的星星,会不会就此杜绝他跟沈耀星的来往?!
“来接人。”林寒江简单地回答,又看向沈耀星,“后半场有什么计划?”
去会男人不回了。
硬气一点,凶他!
沈耀星欲言又止,赵安泽方才教授的台词,在林寒江面前仿佛被施了魔法,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自己能行。”沈耀星最终只能依靠自己的言语应对。
那么,林寒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临走的时候连注意安全都没提。
沈耀星心头一震,难道出门前没叮嘱,是因为他会亲自在此守护?
只要在他视线内,就不需要担心了?
“嗯,我知道。”林寒江握住他的手腕,“回家吧。”
沈耀星内心挣扎,他明白生气就该有生气的样子,不能轻易妥协,但被牵着走的那一刻,要一起回家的那一刻。
他仿佛又陷进那杯鸡尾酒里,辛辣过后,涌上来的后劲甜腻且带着酸涩,如同夏日的柠檬香气。
炎热而躁动,但只要有微风拂过,便忍不住闭眼享受。
哪怕风无影无形,沈耀星感受到了温柔,依然用力握紧。
正如林寒江的眼,深邃而漆黑,隔着一层层的薄雾,他看不清。
但依然想去探寻。
林寒江似乎猜出他在挣扎,于是轻声补充道,“待会儿有雨,很大。”
多贴心,理由都为他准备好了。
沈耀星立刻妥协地轻哼了一声,既然天气要变坏,那就先跟他回去吧。
赵安泽目睹了他屈服的全过程,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星星啊,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说好的生气,说好的不进展,说好的远离他呢?你的骨气呢?
这一刻,那杯恋爱脑的酒仿佛有了形象……
不,不对,他星星才不会是那个恋爱脑的白痴,他星星是不会有错的!要怪就怪林寒江太过强大,他沈耀星这么柔软,承受不住很正常!
没错,要怪就怪林寒江!他好兄弟是一定不会有错的!
沈耀星向他挥手告别,“我先走了。”
“好,下次约。”赵安泽摆摆手,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又道,“你出国定居前我们能再聚一次就好了,不然都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特意强调了“定居”二字。
沈耀星回头看了他一眼,赵安泽冲他眨了眨眼,别谢我,我只是平平无奇的助攻罢了。
“回头联系。”沈耀星说完,收回视线,然后趁机偷瞄了林寒江一眼,结果这冷漠无情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哼,不必跟他说话。
回到车里,林寒江看到他再次摆出那副故作冷漠,自以为很不好招惹,实则可爱到像只猫咪挠着人心墙的表情,伸手轻掐他的脸,
“还想着去吊别的男人?”
“哼。”生气,他根本无法理解。
林寒江问他,“陌城有比我更好的男人?”
沈耀星临时按捺住怒火,仔细思量了一番,客观条件下,林寒江的身材堪称完美,相貌也是出类拔萃,眉梢带着冷漠,气质超群,只需站在人群之中,便能成为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