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话。”林寒江继续追问。
沈耀星别过头,将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又抱起衣服蒙住头,像是在自欺欺人,“反正就是不行,不合适。”
林寒江胡搅蛮缠,但从他追问开始,沈耀星便已得到了答案。
那份隐隐的甜蜜让他逐渐放弃了最初的坚决,再次陷入无法抗拒的温柔陷阱。
他并不擅长主动,但有自己的方式寻求答案。
尽管那个答案未曾明说,缺乏一些真实性,但沈耀星能从种种迹象中推断出一个符合实际的结论。
只要逻辑成立,便可视为真实。
林寒江总是守口如瓶,从他那里寻求答案不过是徒劳。
沈耀星自我满足。
冷不防耳畔响起一句低语:“沈耀星,我睡在你身边,是会让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反应吗?”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沈耀星感觉自己不像藏在衣柜里,而像是掉进了热锅,而林寒江就是那个既冷酷又技艺高超的厨师,随心所欲地烹调着他。
“我、我当然不会!”沈耀星的耳朵瞬间通红,紧张得手心冒汗,根本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随着思想的成熟,沈耀星明白许多行为已不能再像儿时那样无所顾忌。
因此,成年的他不再随意地向林寒江撒娇,不再坐在他的腿上,不再为了逗乐而吹气,也不再生气时咬他的脖子或手。
但他的内心依然渴望这些亲昵的行为。
成长让他不得不克制。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些举动充满了暧昧,而他们并非能够暧昧的关系。
如果林寒江不了解这些成年人的规则,他或许仍能像以前那样抱着他,将他放在腿上安慰,用额头触碰的方式检查他是否发烧,犯错时抓住他执行家法。
这样,就不是他知错不改,而是他纵容了林寒江的无知。
遗憾的是,他的幻想破灭了。
自从他停止亲密行为后,林寒江也很自觉地与他保持了应有的距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暧昧。
两个人仿佛就只是朋友。
两个男人。
再无旖旎。
当时林寒江22岁还很年轻,婚姻的事暂时放下,但所有人都认为,等他再成熟一些,事业稳定下来,就会立刻结婚生子。
但事实是,直到今年,林寒江依旧没有娶妻的意思。
而一直关心他的林夫人,已经彻底退出了商圈,没有了任何消息。
外界的传言是,由于前任林总宋勃良,也就是林寒江的父亲,身体疾病缠身,一场大手术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林夫人柳怜酒为了照顾丈夫,决定放弃事业,退出商圈。
目前,她难觅踪影,是和丈夫共赴异国,享受旅行的乐趣,并在休闲养生之际,共度甜蜜的婚姻生活。
然而,曾几何时,宋勃良在外拈花惹草,甚至将非婚生子领回家中抚养的丑闻,在陌城之内也引起了极大的风波。
没人预料到她会选择抛下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归家庭,照顾那位带着私生子归来的出轨丈夫。
目前可知的是,那名私生子虽然比林寒江年长仅一个月。
尽管他可以得到兄长的尊称,但在家族权力的角逐中,却输得体无完肤。
如今,林寒江掌握了家族大权,掌握着林家的所有关键产业,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更无人敢催促他的婚姻大事。
然而,这场风波背后的细节依旧是个谜。
年复一年,林寒江从未有异性真正接近过。
只有一个夏沐晨,却也是男伴。
众人回想当年,柳怜酒曾大张旗鼓地为他安排婚事,又突然改变主意,不禁猜测,他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全世界,只有沈耀星能够证明林寒江的清白。
他们曾同榻而眠,成年后,每当清晨醒来,总能感知彼此的存在。
只是,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由先醒之人起床或转身,以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对于心知肚明的事情,两人默契地当作没有发生,绝口不提。
头一次当面提起,沈耀星的心砰砰地跳动。
他抓紧被角,不敢回答。
林寒江趁胜追击。
“是吗?真的没感觉?”
“是的!绝对没感觉!”
林寒江在朦胧的光线中审视着他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语气却淡然地下了结论。
“既然如此,我的存在没有给你带来不便。”
“所以,‘成年人不宜同床共枕’,这种说法并不成立。”
“我和赵安泽没有区别,都可以睡在你的旁边。”
沈耀星:“!!!”上当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无耻!
沈耀星的表情如同宕机。
“你在想什么?”林寒江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没什么。”沈耀星避开他的手。
“那就上床休息吧。”林寒江侧过身,等待他从衣柜中出来。
仿佛一切都不尽如人意,记得上次藏身柜中,沈耀星是被温柔地抱出。
然而此刻他清醒时,那份温柔却消失了。
他伸手轻推,再次关上了柜门,口中轻吐二字:“不要。”
林寒江并未阻止,反而体贴地退后一步,帮他关上了另一侧的门。
一片漆黑中,沈耀星的心沉了下去,在这充满林寒江气息的狭小空间里,他感到无尽的黑暗。
“真不愿意?”林寒江那低沉而浑厚的声音穿透柜门,直击他的心房。
“那我走了。”
沈耀星紧紧握着衣物,咬着唇瓣,话语梗在喉咙,无法流畅地表达。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奇怪的是,每当拒绝的人是他,事情真的如他所愿时,他又开始感到忧伤和悔恨。
不知过了多久,沈耀星推开柜门,房间里的夜灯已熄灭,四周静悄悄的,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光线,一片漆黑。
唯一能听到的是雨声,在这黑暗而宽敞的空间里,他仿佛跌入了怪物的血盆大口,被吞噬,被肢解,四周都是恐惧。
他的双手无法抑制地颤抖,但在黑暗中,他依然准确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他对这里了如指掌,即使看不见,也能找到出路。
但他出去又能做什么呢?明明刚才还拒绝了陪伴。
在这寂静的夜晚,沈耀星轻轻推开房门,走廊的灯光如利箭般穿破黑暗,洒落在他如晨星般的眼眸中,那闪烁的泪光,似是未干的泪痕,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去哪?”那醇厚的声音,如同暖阳驱散阴霾,令他惊讶又欣喜。
沈耀星回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沿着脸颊滴落,融入柔软的地毯中。
林寒江并未离开,他就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别扭。”
“你骗我,你说你走了,你还在。”他抽泣着,心中充满了无奈。
“嗯。”林寒江坦诚地承认自己的过错,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照出他的身影,“来,到我这里来。”
沈耀星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轻轻关上了门,站在原地擦拭着眼泪。
大雨哗啦哗啦的下,混合着雷声。
黑暗再次将他包围,但温暖的双臂随即而至,轻易地驱散了他心中的种种不安。
“还不肯和我一起睡吗?在打雷,就一天。”林寒江的大手轻抚他的头发,指间轻轻穿过他柔软的乌发。
沈耀星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咬着唇瓣,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寒江听得出他的答案,但仍是不放手,捏着他的耳垂,要求他清晰地说出答案。
“就一天。”
林寒江这才放手,轻声说:“去,把脸洗一洗。”
沈耀星选择性失聪,他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不愿离开。
林寒江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推开他,“听话,洗完脸回来,我们睡觉。”
等到两人都躺床上时,已经过了午夜。
沈耀星在洗脸的时候,林寒江换了一套睡衣,他一直都很注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都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
沈耀星侧身抱住他的手臂,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心中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拥抱。
他主动留下,还主动抱了他。
沈耀星顿时感到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他想要成为那个能一直被林寒江关心的人。
但他也欺骗了他,并且承认了。
可恶的林寒江,真是让人记仇。
“明天再骂我,现在快睡觉。”林寒江不需要他说,就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沈耀星心虚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等到两人的呼吸都平稳下来,外面的风雨也逐渐停歇。
“混蛋,哼……再欺负我,我就咬你。”沈耀星在他耳边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房间内的声音渐渐消失,但那轻柔的语调似乎仍在空气中回荡,被他呼吸拂过的地方感到一阵温热和瘙痒。
林寒江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耐心地等待,直到沈耀星完全入睡,才缓缓松开抱着他的手。
然后,他起身走向浴室。
窗外没有月光,整个世界仿佛陷入黑暗之中,深邃而无边,隐藏着贪婪和恶意。
林寒江静静地坐着,眼睛半垂,里面的情绪很沉重,像是一杯浓墨,无法看透,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像深渊,像黑夜,深不可测,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的呼吸变得缓慢,在安静的空间中显得有些沉重,伴随着窗外细密的雨声,仿佛陷入一场梦境,沉溺其中,在黑暗中坠落,直到看到曙光。
林寒江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带着一身水汽站在落地窗前,睡衣的领子低低的,看着窗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性感与慵懒。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没有吸,只是静静地燃烧,看着那一点星火慢慢熄灭。
【就一天……】怎么可能?
【成年了,一起睡觉不合适。】没关系,等时机成熟,他会用成年人的方式,睡到合适为止。
林寒江最终冷着脸将烟掐灭,眼神冰冷。
他错过过沈耀星一次。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