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和橙子,所属科不同,纵然有的外形难以区分,但喜爱它的人总会一眼找出。但对于对这两个水果都不太了解的人来说,只有切实开始剥皮是才能察觉,更有甚者需要入口辨别。
宁灿自认为对段屿和沈泽都不太了解,更谈不上对谁特别喜欢。
所以在她眼里或许都一个样子。
等到她意识到这件事后,沈泽已经单膝跪在了宁灿的面前。
宁灿快速轻蹙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地往沙发里面挪了挪,拉开了些距离。
“喜欢狗吗姐姐?”
宁灿的眉头蹙得更紧,她不喜欢这种“自来熟”的男人。在她这里一向是我可以施舍给你殊荣,但你不可以自己去领。
领了就没意思了。
她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沈泽却突然冲店内拐角处大喊一声:“麦麦!”
话音还没落下,一条屎黄色的大狗一边吐着它猩红色的舌头,一边摇着螺旋桨,目标明确地一头撞进沈泽的怀里。
“它叫麦麦,我的狗狗,也算是店里的老员工了。”
沈泽顺手撸了两把狗头,仰头看向宁灿,向她介绍狗的名字。
原来是她想多了。
尴尬和荒谬在空气中编织成了一个麻绳,无形中勒住她的嗓子,宁灿一时说不出什么话。
然而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控制住竟然笑出了声,对上沈泽不解的目光她也没有想解释的**,只是心里清楚了一件事情。
这世界除了某个傻子,恐怕没有人会自愿给别人当狗。
“好可爱,是金毛吗?”
宁灿弯下腰,在一人一狗虔诚期盼的目光下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又轻捏了两下狗耳朵,感受到奇妙的触感后又不由自主地多捏了两下。
麦麦明显是只热情到对人类毫无防备心的小金毛,甚至在宁灿犹豫不决伸手的前一刻,就乖顺地趴在地上,一副任其随意揉捏的样子。
好可爱,宁灿越看越喜欢,手也仿佛黏在狗狗身上了一样,一直没有离开。
“姐姐,”沈泽叫姐姐是越叫越熟练,他调整了一下跪姿,姿态放的更低了些,说:“也摸摸我吧,我昨天晚上刚洗的头。”
小卷毛确实看着蛮好撸的,宁灿内心挣扎了一下,行动却抢先一步,手心覆盖到沈泽的头顶。
沈泽如愿以偿后弯起眼睛,麦麦却在察觉到头顶的温热离开了之后,开始哼哼唧唧,一直拿狗头使劲地拱沈泽,试图把这个和它争宠的人类拱开。
端水大师宁灿丝毫不慌,开始一手一个,左手撸狗,右手也撸人,一时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你真的确定吗?宁灿怎么会来这边?这里离她家挺远的,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段屿一手打着电话,一手关上了出租车车门,接着快步朝地图所导航的方向走去,气息有些不稳。
就在半小时前,他本来都已经到了学校的大门口,结果他舍友一个电话“杀”了过来,啰哩啰嗦说了半天,段屿没听懂一个词。
等他平复了才了解到,原来是舍友和他女朋友出去逛街,结果经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好奇往里面一瞅,看到了宁灿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据说姿势很暧昧。
“就是咋形容呢?那男的直接跪在地上了,然后你女朋……不是,就那个宁灿贴他贴的特别近,但看不清在干什么。你和她分手了吗哥?你要是分手了就算了,要是没分手,唉!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的!兄弟!要挺住啊!”
跪在地上,贴的很近……
段屿沉默地站在人脸识别的卡口,被身后的人催促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让出了位置。
所以,现在他要去哪?
望着周围的人群,无论是否行色匆匆,至少他们心里都有个目的地要去抵达,步履最起码坚定。
那他的目的地呢?
无力感席卷了段屿,他现在,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可以叫嚣的前男友,有什么资格去找她,她就算真的换了新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伙子,我看你站这半天了,你要打车去哪吗?我跟你说现在高峰期,你在网约车软件上打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你要是着急就坐我的车,虽然贵了点,但咱快呀!这年头时间就是金钱,我——”
“走吧,去这个地方。”
段屿如梦初醒般一把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接着把手机伸到司机师傅的面前,把舍友刚刚发给他的地址给他看。
“好勒,这地有点偏啊!没事,你系好安全带,出发!”
一脚油门下去,车迅速在车流中穿梭,段屿将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闭上了双眼。
没关系,就当是再去看她一眼了,他保证,不管看到什么,他都不会闹的。
真的不会的。
“小伙子到了哈!前面车开不进去了,你往前走几步拐个弯就到了,车费一共55,zfb或者wx都行哈!”
不过5公里的距离,要这个价钱,可当真是黑车,但奈何段屿心里还装着事,也便懒得理会,快速扫过钱之后就匆匆下车,给舍友又打了一通电话。
“我去!我真不给你开一点玩笑,我要是认错我是大傻子我!你女朋友又不是大众脸,长那么漂亮,我还能认错了?你可快点跑吧,别一会奸夫都跑了你就抓不到了。”
这时段屿也看到了咖啡店的牌匾,附和了两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明明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段屿的每一步却走的异常的艰难。等到他走到透明的窗外,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和身影。
宁灿笑意盈盈地抱着麦麦,一人一狗对着拍立得的镜头笑得灿烂,沈泽在各种找角度和光线给他们拍照。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看幸福和谐的一家三口……
明明里面的灯有些昏暗,可段屿还是觉得晃到了他的眼。
无处发泄的妒火笼罩着段屿,他转身走向大门,刚触碰到门把手,冰冷的温度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进去要干什么?把那个碍眼的男人打一顿然后告诉他滚远一点吗?可是现在碍宁灿眼的应该是他这个前男友吧。
段屿正犹豫不决,没想到店门却突然打开。
“您好,请问几位?”
一直在门口等待接客的店员找准机会,趁段屿犹犹豫豫的时候就做出判断,先一步断绝对方后路,争取在打烊之前揽住最后一个顾客,这个月的KPI能早日达标。
门口挂着风铃,人一进来不可避免会碰到它,宁灿和沈泽同时扭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看清段屿的脸后,宁灿一愣。
男人有时候更能察觉到男人的敌意,沈泽在对上段屿的视线后就知道来者不善,站起身严严实实挡住宁灿的身影。
麦麦倒是“来人不拒”,挣脱宁灿的怀抱后,摇着尾巴就跑向段屿,用鼻子在他身上细细地嗅了半天。
丢人,好丢人的一条狗。
沈泽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狗真是太不给他长脸了,见到人就去亲近,孰不知这是它爹的敌人,还赶着去送狗头。
“麦麦,回来。”
识时务者为好狗,敏锐察觉出主人的语气变得和平常不太一样,麦麦立马“迷途知返”,一个甩头就往沈泽这边飞奔。
“乖。”沈泽轻轻地拍了拍麦麦的背,接着冲段屿开口:“是要喝咖啡吗?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了,不接客了。”
好不容易把人招揽进来的店员瞬间瞪大双眼,气得直冒火。
哪有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的道理!老板你清醒一点啊!这可是这个月以来本店的第二位顾客,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我不喝咖啡,我来找人。”段屿感受到了沈泽的明枪暗棒,也不在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视线往沈泽的身后探去。
“来咖啡店里找人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找谁?”
“找我。”
宁灿站起身,从沈泽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两个男人的中间,神色冷淡。
宁灿喜欢看戏,也喜欢看两个男人互扯裤衩,但不代表她喜欢在疲倦的时候看戏。再好的一出戏,在最疲倦的时候看,不过是让人厌烦的嘈杂。
“你们两个互相介绍一下吧。”
作为这个“家”的主心骨,宁灿决定承担起调解员的身份,示意他们两个乖乖走流程。
段屿比沈泽多吃了两年的盐,到底不是白吃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伸出右手,冲沈泽礼貌微笑道:“你好,我叫段屿,宁灿的前男友。”
原来是前男友。
怎么一个两个前男友都在纠缠宁灿,真讨厌,他们都不要脸。
沈泽不耐地皱紧眉头,一个前男友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什么,
这么想着他顺势抓紧段屿的手,用力地往下一压,接着满怀深意地开口:
“你好,我是沈泽,宁灿的……新朋友?”
新朋友,多么微妙的一个词,新就代表着无限可能,新事物和旧事物往往处于对立面。
现在新的是他,旧的是段屿。
沈泽在给段屿示威,告诉他,他这个“旧东西”要被彻底抛弃了。
段屿的手臂瞬间暴起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