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居北很爱面子。
情绪不上脸,外人也没办法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他到底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当炮友的时候,林西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后来他慢慢琢磨了霍居北的小情绪,每次霍居北心情不好,睫毛都会打结,很明显用力揉过眼睛。
他没见霍居北在床下哭过,情绪一直很稳定,被他察觉的次数也不多。
不论他们争吵得再激烈,霍居北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天在办公室做了一次,霍居北抱着他哭,声音很小,基本上就是默默的哭,也没多久,很快就走了。
半个月没有再出现。
他心想,应该是霍居北真的被他的‘刑罚’弄疼了,幡然醒悟再跟自己纠缠下去没有结果,索性不再来。
也挺好。
回到家,林西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和冰箱里早烂掉的菜叶,突然有些不习惯,叫了份外卖在客厅看电视。
手机信息和通话也再没有霍居北的消息。
仔细想想,霍居北在人前很少流露出多余的情绪,他看过的也不多,霍居北话少,就分手这段日子以来,霍居北说的话能赶上过去一年的量。
别说什么情绪了。
嗡嗡嗡.....
手机震动,林西拿起来一看是陈恒,接通后还没开口就听到陈恒在那边囔囔:“林西,你长点良心吧。老霍再对不起你,也只是嘴硬,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林西都不知道什么事,听了这声,语气沉沉:“关你**事?不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我让他当司机当保姆了吗?”
“林西!我以前说你,你想怎么搞我我无所谓,你要真不想跟老霍好了,麻烦你就拒绝得爽快点,别吊着他。他昨天喝到胃出血进医院,现在还要做什么破手术。你好歹爱了他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呢?!”
林西不乐意了,“我吊着他?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他吊着,你不是最清楚吗?”
进医院就进啊,是他逼着霍居北喝酒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没拒绝吗?我都直接离开北城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让我直接消失吗?你陈恒有这个本事吗?你们兄弟三个谁有这个本事?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明天就让你们陈家消失在北城!”
“真以为我以前不搞你是看霍居北的面子吗?我他爹那是看在陈二的面子上。我告儿你,再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一句话,我这边的公司也不管,回北城不玩儿死你我就不叫林西!”
阴森森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到陈恒的耳里,不由得有些抖,是他傻了,林西温和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豺狼虎豹。
他又不是没见过惹到林西的是什么下场。时间过去太久,甚至忘记那个被林西打断腿的学长是怎么被退学再一家子消失在北城的。
“陈恒!”走过来的唐棠喝止了一声,“懂点分寸。”
他接过话筒,温声道:“西西,是我。”
林西眸光微闪,阴骘的神色褪去,淡淡道:“说。”
“居北他闹着要做那方面的手术,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西问:“说清楚。”
唐棠瞪了陈恒一眼,“他想切**。”
“切了吗?”
唐棠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讪讪问:“是你让他做的?”
“是,我说他切了,我就相信他没找鸭,没跟杨京寽上过床。”
“可是,他切了你用啥?”
林西右手拿着遥控器按下静音,说:“这倒是个问题。没事儿,我有手呢,我可以自食其力。”
见无法转圜,唐棠只能挂掉电话,无奈的还给陈恒,走回病房。
正在吊点滴的霍居北听到脚步声,依旧望着窗外,“帮我查了吗?哪个医院速度最快?花点钱打通一下关系,我要尽快做手术。”
唐棠走到他面前,“何必呢。居北,他已经不爱你了,你就算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也不会为你伤心哪怕一秒钟。”
“做完那个手术,我是不是每天都要穿纸尿裤?”
陈恒翻白眼,“你还真想做啊?他就是故意刁难你,你做完了之后他照旧有其它理由搪塞你。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阿姨吧。阿姨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
霍居北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变得喑哑,“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想让他重新爱上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一转头,通红的眼睛露出来,把其它俩人都整沉默了。
“我为什么要赌气承认找鸭,为什么要故意找人弄什么包养做戏,为什么要对林戏那么冷漠,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点好听的,为什么他提分手的时候我不哄他,为什么他只是想跟我做//爱我就说他精//虫占据脑子,为什么他帮我那么多我还总是爱面子的说没他也能成功。”
陈恒:“十万个为什么啊?”
唐棠再次瞪他一眼,而后看向一脸沮丧后悔的霍居北,这些问题,他得不到答案,他不是当事人,看霍居北这几个月都变得不像原来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于情,他肯定站在霍居北这边,于理,林西又有什么错呢。
从分手后,林西的态度就很明显,是打定要跟霍居北一刀两断,没有回旋的余地,是霍居北放不开追了上去,才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两次进医院。
林西也为霍居北进过医院啊。
霍居北告诉过他,有人找他麻烦,是林西帮他打跑了人但双拳难敌四手也受了伤,进医院时一直拉着霍居北问名字。
还有一次,林西刚脱离林氏的时候,谁都能冷嘲热讽几句,谈生意喝酒喝到天亮,就像今天的霍居北一样,胃出血送医院,那次是他陪着。
问霍居北在干嘛?
在公司加班,没有时间陪着。
来来回回,就是一段孽缘。
“其实吧,我觉得有余地。”唐棠想了很久,把这么多年来他看到的,林西和霍居北之间的过往都想了一遍,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霍居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他。
唐棠走到他身边帮他把点滴的管子捋了捋,“你说他喜欢听好听的,你又没对他说过好听的。你可以天天对他说好话,说他爱听的话。”
霍居北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用的建设性意见,转回头继续盯着窗外,“我试过。我也跟他反复强调过我爱他。”
“你强调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外头的阳光很烈,光线映进,落在霍居北半边脸上,睫毛映出一小片阴影,“我说‘林西,我是爱你的’。”他把之前几次央求林西给他一次机会的话大致转述了一遍。
“原话?”
“嗯。”
唐棠绕过去站他对面,陈恒也跟过去一直盯着唐棠,怎么个事?
“你应该说‘林西,我爱你’而不是,‘林西,我是爱你的’。想表达的意思就完全错了。你说的没错,你个傻冒。”
霍居北:“?”
“怎么能去反问林西为什么认定你不爱他呢。你的语气和说辞真的出大问题。”
霍居北坐直了。
陈恒掏出烟各自分了一根,坐在床边,都看着唐棠。
“你应该把你做过的事说完后交给林西去评判你爱不爱他,而不是你坚持认为你做了这些你认为你爱他,他不懂你爱他。这样不就等于在怪他无理取闹吗?他听了能当回事就奇怪了。”
“哥们,说慢点,我有点晕。”陈恒把打火机递给他。
唐棠无语,“我怎么有你们两个木头发小?”
“你别各种反问行吗?我的老大,反问句不要在争吵的时候用,这样谁都受不了。你这次带杨京寽去海城,又跟他说了什么。”
霍居北全说了。
唐棠听完感觉天都要塌了,“你这张嘴,不要可以丢了。”
“什么叫你说难听的他信,你解释他就不信?他有资格根据情况选择信还是不信。你这不照样是只表达你的意思而不顾他的心情吗?难怪你的亏越吃越大。”
“老大,解释也是一门学问啊。你解释要尽量用最柔和的语气词汇,再带着一些证据,这样不就行了吗?林西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唐棠叼着烟,“还有.....”他伸手去推霍居北的唇角,“笑,会吗?别老绷着脸。你是去追爱的,不是去审犯人的。”
霍居北拍开他的手,扯了扯嘴角,闷闷的不说话。
“这样,你先别急着切,你都说林西很喜欢跟你上床,你要真切了,他以后用不到,你们保准又出问题。”唐棠想了想,说:“你回海城找他,一见面别管在哪里,三七二一抱上去,嗷嗷一顿哭,再一直重复你真的爱他。记住,别说‘我是爱你的’要说‘我爱你’。他推你,你就抱住他的脚不让他走。”
他越说越觉得气温冷了下来,抖了抖,对上霍居北沉沉的眼神,“咋了。你还不服气啊?”
“我之前说让你事事有回应,你回应了吗?”
霍居北:“......”
“他让你闭嘴你肯定真就闭嘴了。你这个死德行,也就林西忍得了你,换成我,一秒钟都忍不了。”
“喂,大可不必吧。”陈恒有不同意见,他觉得唐棠说的实在太丢份了,“老霍,你听我的,在家门口蹲他,一见面就吻上去,然后拉着他做,往死里做,把他伺候舒坦了,肯定行。”
霍居北觉得他们非常不靠谱,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还是准备做手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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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靠谱的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