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府邸,玻璃花房里的绿地起伏如天女织的云衣,翠色整洁浓郁。
檀幽修剪着雪山玫瑰的花枝,清婉动人,狭长凌厉的眼眸盛着温柔深邃的光。
“苏苏,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专门过来?”
“我知道檀七小姐日理万机,出入公共场合,又不喜欢媒体跟拍,所以特定安排这家私人会所,菜色都清淡本味,”舒苏给檀幽倒了温水,自己喝的普洱,“前几日还有人找我,想求你几幅字回去欣赏。”
她只当个笑话算了,她清楚檀幽十几年练字是爱好,也是静心,就是听着够古板够了无生趣的。
檀幽端详舒苏,瞧着好友神色愉悦,便顺便道:
“最近有好事发生?”
“我有点小想法,又需要你的投资好起步,三个亿。”舒苏并不绕弯子,和檀幽一样信奉效率至上,“利息按之前的算。”
她前几天提到自己的创业基金,只剩下几千万了,开玩笑需要支援,现在终于提上议程。
檀幽一下子没能想清楚,什么小生意需要这么高的起步资金。
她清楚她们舒家把钱管得很紧,舒苏实际能动用的资金很少,之前买下云舒娱乐还靠了她给舒苏的低息贷款。
“你想入手囤石油?这样的话,我个人给你五亿,你先玩一玩,只要不搞得血本无归,我还能继续给你投资。”
檀幽倒是很欣赏这样剑走偏锋的手段。
这确实难度系数偏高,靠路子,需胆识,讲野心,一旦成功,的确有助于舒苏快速壮大资产,证明给家里那些老顽固看看。
舒苏:“?”
“没有的事情。”
她早就看透自己不是经商那块材料,更没有檀幽那份放下理想爱好,去争取权力的毅力。
檀幽啜饮着白瓷杯中的温水,静等舒苏的下文。
“有个好的电影项目,我想要最大的话语权,还要挖人过来,以我的眼光,亏是不会亏的。至于赚多少,得看命。”
“想玩就去玩,”檀幽眉眼淡然,动动手就让宛姨转账给舒苏。
“你要是不舍的话,要不要来我电影里客串,我一直都很想拍你的,这么好的天赋才华,不再拍点可惜了,”想到檀幽那么决绝地息影,只留下几部惊才绝艳的作品,舒苏就心痛不已。
“不了,我只能专心做一件事,没什么天赋,运气好而已。”檀幽不置可否,淡淡拒绝了。
舒苏不多劝,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你说跟圈里的明星谈恋爱,会不会很麻烦?”
“不清楚。”
“问你等于白问,你出家吧,”舒苏瞟向檀幽,实在搞不懂花花草草有什么意思,值得这人如痴如醉地研究,“过两天公司年会,你这个大老板去不去?”
女人神色寡淡,“再说。”
**
几天后的年会,公司里大大小小咖位的艺人都要回来表演。
还有其他公司的艺人过来捧场,到场的媒体也不在少数,电视台现场直播。
云舒最喜欢让快要出道的新人,准备各种杂技表演,后空翻、过火圈、表演对打,艺人经常弄得浑身淤青。
从舞台上下来,兰镜鲤揉着酸疼的胳膊,走过明亮的走廊,恰好听见几个小明星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圈里的八卦。
谁又偷偷吃药,再爬上歌后的床,怀了孕好逼婚。
还有几个练习生在围着魏雪音打转。
“雪音姐,你这枚月牙耳坠好漂亮,镶的是107ct的钻石吧。”
魏雪音低头一笑,“嗯,是限量版,能和另外一枚合成圆月。”
“天呐,送你耳坠的该不会是……”
“别说了,我们不想太高调。”
兰镜鲤回到休息室,遥望着窗外,过一会又拿出手机看看,置顶微信没有任何新信息。
卫以西随后进门,拿出一瓶活络油。
“镜鲤,你做什么去?快来擦药,我都看见你身上青了好多块。”
窗外下着雨,清新的雨水味道里弥漫着淡淡幽香,兰镜鲤余光瞥见女人素白耳尖上如火的红痣旁,戴着一枚小巧的耳坠。
“我看见个朋友,想给她送伞,”她拿起自己那把小黑伞,应该是檀幽来了,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可你只有一把伞,送给别人你怎么办?”
卫以西话音未落,兰镜鲤已经跑得没影了,她无奈摇头,,心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朋友值得这人不顾伤痛就跑出去。
兰镜鲤穿过小巷终于追上了檀幽。
“姐姐,你怎么只穿这么点,”她拉开自己厚厚的大衣外套,第一次不顾檀幽意愿,将女人圈进怀里,“小心感冒。”
她可见识过檀幽的身体有多孱弱,吹了冷风会头疼一晚,弄不好还会发烧,皓白纤细的手腕肌肤柔腻而滚.烫。
但是,她还在生气上次被抛下的事情,只是抱着檀幽,不说话生闷气。
“怎么不说话了?”见四下无人,檀幽便由着她抱住自己。
“那天你抛下我去见别人,”兰镜鲤抱着檀幽,贴住女人幽香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月光和星星都很亮,将两人落在彼此眼里的面容,俱都照得美丽动人。
听着兰镜鲤满是醋意的声音,檀幽低低笑了,五官曲线清绝深刻,仿佛凛冽夜,低饱和的油画。
“嗯,那天有点事,怎么样你才会消气?”
兰镜鲤看见檀幽耳尖上的耳坠,正好挡住了那颗小红痣。
“那以后你都戴着耳坠,不然那些人总爱看。”
“好,这次听你的。”
难得心情很好,檀幽又觉得兰镜鲤的吃醋颇有情趣,就又耐心地解释。
“我和她不是从小认识,她是她妈妈用药然后未婚先孕,逼迫她母亲奉子成婚的,所以十岁才回家,很不受家里人的待见。”
兰镜鲤接上下一句话,“然后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檀幽勾着兰镜鲤的发丝,似笑非笑,“算不上,有次我和她被分到同一个组做小组作业,去她家写过作业。”
“她的家人看见你们走在一起,不敢再随便欺负她了,”兰镜鲤自动补充剧情。
“嗯。”
“很像那种爱情小说的情节,特别有缘份。”
檀幽笑了笑,十分满意地把玩着兰镜鲤的手指,细长素白,令人联想到上好的玉质扇骨。
她实在喜欢。
“我以为你觉得我们的缘分更深。”
兰镜鲤垂下浓密的眼睫,心里的酸涩不可遏制,“是更深。”
可太遥远了。
她的世界和檀幽所处的光明世界,离得真远。
“怎么你看着越来越生气了?”檀幽带着笑意反问,耳垂、颈侧,以及露出一半的锁骨都透着克制的薄红。
小巷里的风雪又飘了起来,繁星缀着雪山,万籁俱寂,屋檐的薄雪将灯光映出一弯干净的弧。
光弧翩然落下,点亮女人本就熠熠生辉的美丽双眼,她踮脚将唇印在兰镜鲤唇上,像一只玉色蝴蝶最终决定要在何处栖息。
“这样会好一点吗?”檀幽说得含糊不清,声音依旧清冷,像弦乐器经过失真处理后的质感。
相贴的感觉鲜明深刻,兰镜鲤心口如同压着跳动的焰火。
此时此刻,一切都破旧褪色,只有这个人唯一地闪烁。兰镜鲤用大衣将檀幽围得更紧,再将女人抵在墙上,难舍难分。
月色浇下,雪纷飞,檀幽的身影被兰镜鲤遮去大半,只能看清她雪白的侧脸与娓娓垂下的发,以及揪住兰镜鲤衣领的长指。
檀幽的心忽然变得很安静,这一刻似乎很好,好到让人不想结束,于是厌恶的情绪即刻蔓延。
她任由冷然的厌恶感和掌控欲攀升至极。
忽然之间,相机“咔嚓”的声音传了出来,檀幽立刻推开兰镜鲤,远远看见另一端有个拍完照的身影匆匆离去。
“鲤鲤,我先走了,你不能被媒体发现。”檀幽唇色因为亲吻而更加湿润潋滟,神情却冷淡至极,“偷拍的照片我会处理。”
“可是姐姐,我不怕。”
“不怕什么?”
“别人知道我们的恋爱关系。”兰镜鲤顿了顿,才小声问,“姐姐会觉得和我恋爱被人发现了很丢脸吗?“
檀幽没有回答。
“姐姐,等等,拿上伞吧,雨下大了。”兰镜鲤想起了自己此行的本来目的。
她双手递出去的,是很普通的伞,二十块一把,不是檀幽会用的那种胡桃木定制的伞。
希望用来遮雨的效不会差很多。
檀幽看出兰镜鲤眼里的殷切,笑了一下,“人贵有自知之明,认清楚了,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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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