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檀幽的口吻漫不经心,余光瞥见兰镜鲤唇角上扬的弧度压不住。
兰镜鲤紧攥着衣袖的手指,慢慢松了下来,这才发现手指因为用力而有点僵硬。
“真的吗?姐姐不用勉强,不喜欢我也不会生气。”
“喜欢的,”檀幽眸光温柔,就算是在不经意间,也看不出任何锐利的掌控感。
现在是下午两点,兰镜鲤下意识就准备离开,她和檀幽一向见面都在夜里,现在天光云影反倒更加紧张。
“那我先回去了。”
“回哪里去?”
兰镜鲤如实回答:“回学校。”
“你耗费三小时过来,送个礼物就回去?”
“有什么问题吗?”
“不累吗?”檀幽软声嗔怪道,“下午学校还有事忙?”
“基本没有。”
如坠乌发在女人纤腰一晃,她站起来靠近兰镜鲤,嗓音清媚,“鲤鲤,乖乖去卧室等我,我很快就来。”
察觉到檀幽是在等客人,兰镜鲤顿感大窘,忙点头,“好,我不打扰你了。”
望着兰镜鲤离开的背影,檀幽的视线几番落在精致立体的标本,若有所思。
兰镜鲤轻车熟路地往檀幽的卧室走,在楼梯口遇见苏宛,便礼貌地打了招呼。
在宛姨眼里,檀幽把兰镜鲤养做小情人已经快三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让她在白天的时候进卧室。
似乎昭示着两人关系的递进,但魏雪音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魏雪音跟在檀幽身后殷勤体贴,不就是为了结婚的事。
说起来魏家虽不及檀家这样的顶级豪门,但也算能配得上了。
兰镜鲤进了卧室,在满室属于檀幽的冷冷幽香中,强行稳住心神,开始看公司给她挑选的电视剧剧本。
忽然间,窗外大雨如幕,雨丝间弥漫着氤氲的烟雾,她匆匆站起,想要冲下去把檀幽接回来。
然而女人已经被佣人们簇拥着走了进来。
卧室门关上,只剩下檀幽和兰镜鲤两人,女人自顾自地将湿透的黑色长裙一点一点解下,像是剥开一瓣衰败的花叶,肌肤莹润嫩白。
兰镜鲤看呆了,手脚根本不知道到该往哪里放,“姐姐,你……你怎么淋湿了,我……姜汤,煮一点?”
对方的语无伦次让檀幽禁不住笑了,那一张清冷禁欲的面容,被雨水沾上,肌肤苍白,唇瓣如血,靡丽清绝得惊人。
“好啊,想喝你煮的姜汤。”
兰镜鲤的记忆在这一刻汹涌地、不讲道理地破水而出,被檀幽以散漫不经心的美丽姿态唤醒。
那天也是下着雨的,檀幽拿着买下的植物科学画,撑着伞,轻描淡写,满身贵气,无端有种保持距离的沉冷。
潮湿水汽吹动女人发梢,一字一句告诉她:“要看向远方。”
那天她也给女人煮了一碗姜汤,加了一点点牛奶。
那半年中,她们在小山村里散步、沉思、闲谈,她总为檀幽撑伞,无论晴或雨。
洗完澡的檀幽随意裹着一身丝绸睡袍,喝兰镜鲤煮好的姜汤,黑色金边衣领要落不落,引得人心神恍惚。
“鲤鲤,明天准备搬家。”
“搬家?”
“你在公司的宿舍,”檀幽凝眉,皙白如玉的面上流露出几分不解,毕竟在她眼里那几乎算不上房子,“搬出来,宛姨会带你去新家,离学校很近,去公司开车就行。”
消化了好几秒,兰镜鲤反应过来檀幽这是给自己配好了房子和车子。
“可是,姐姐,我不需要你给我这些的,我在那儿住得很好。”
檀幽淡淡一笑,并不回答,“那处房子的安保很好,安静安全,很适合你,你的队友也可以去。”
她让宛姨调查过周围的邻居,据都清清白白,家教良好。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全方位地展示着房子的模样,壁画、水晶吊灯、精美的手工地毯,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草,在草甸中美得张牙舞爪。
有几样植物和深山别墅里的一样,兰镜鲤勉强能认出亭亭玉立的唐松草,还没开花的星状雪兔子,整体呈现低饱和的蓝紫色,静谧得像是童话仙境。
兰镜鲤不得不垂眸,看了眼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与昂贵的宝石珠宝,真丝绸缎格格不入。
她想请檀幽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她长大,让她再为她撑伞。
“姐姐,太贵重了。”
檀幽软绵绵地叹气,“你舍得我去找你的时候,没地方住吗?”
像小猫被握住后颈一样,兰镜鲤瞬间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可我觉得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鲤鲤,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檀幽俯身而下,赏过兰镜鲤蜜糖似的瞳仁,望进她清灵灵的眸子,肌肤好似树梢最鲜嫩的野果,“我只要你。”乖乖的就够了。
兰镜鲤的目光太像那种刚出生的小动物,天真澄澈,会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我不会拒绝姐姐的。”
女人像往常那样没有吻她的唇,而是继续向下,撕掉了纱布,眼神幽深地凝视血色伤口,“怎么伤的?”
“嗯,练舞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兰镜鲤顿了一下,不想说出实话。
檀幽轻笑了一声,像是看穿了她,也不追问,也不拆穿,只是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伤口,“痛吗?”
伤口麻麻痒痒的,兰镜鲤低低嗯了一声,闻见洁净、清幽的草木气息,感受到女人轻轻地吮,嫩红的舌.尖一点点尝过,令她有一种被妖女吞□□气,下一刻还会被挖开心脏的错觉。
淡淡的血液气味在舌.尖蔓延,檀幽吮得深了很多,好似这样的汁液比抑制剂更能缓解性.瘾的折磨。
兰镜鲤止不住“嘶”了一声,“姐姐。”
女人冰冷素白的手心遮住兰镜鲤乌浓的眼睫,“鲤鲤,闭眼。”
毫无犹豫,兰镜鲤听话地闭眼,得到檀幽满意的低笑。
“姐姐,你要做什么?”
没等她问完,就感觉唇上迎来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好像靠近冰块的火源,滴答滴答,冰块融化的水滴落下,隐没在雾中,顺着血液在她心里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檀幽竟然主动亲自己了?
这是她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分分合合,深.入浅出。
兰镜鲤并不知道,檀幽时而会睁眼,冷冷清清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并无唇舌间那般媚意沉沦,反倒因为居高临下,而显得愈发高不可攀。
她以为她们会顺理成章地像上次那样缠绵许久,可亲吻结束后,檀幽意外地克制隐忍,明明眼角洇着绯红水色,仍然禁欲已极地拉好丝绸睡袍。
“我有工作要处理,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好吗?”
“好。”
檀幽乌黑眼眸浸水般剔透,有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为什么你煮的姜汤就是比别人弄的更好喝?”
兰镜鲤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我会加一点牛奶和糖桂花,但这次没有加。”
“糖桂花?”檀幽单手托腮,过分清冷的容色染上一分温柔,“那以后都由你给我做。”
“好。”
这个难得的下午,在兰镜鲤一边回答檀幽的话,一边背台词揣摩剧本中缓缓过去,她有好几次困得睡过去了,有时候醒来檀幽还在,有时候檀幽在露台上处理工作电话。
大概团队里有外国人,总能听见女人匀缓、沉稳地用英文慢条斯理地回复,语调有种天然的高贵。
兰镜鲤在深山别墅待到了第二天晚上,用金桂和槐花蜂蜜做了一次糖桂花,便按照檀幽定下的规矩匆匆离开别墅。
她刚下到一楼,就看见宛姨恭敬引着一个穿着昂贵衣服、年轻的女生进门。
“这位是幽幽的朋友吗?”魏雪音戴着帽子和口罩乜了兰镜鲤一眼。
宛姨听出了魏雪音的敌意,秉持着不谈论是非的原则,“嗯,您快上楼吧,七小姐正在等您。”
“你与那朵花很相似。”
经过兰镜鲤身边,魏雪音目光坦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高傲与轻蔑,指着墙上的油画说道。
兰镜鲤知道这幅画叫作《奥菲丽娅》,作者米莱斯,画上死去的未婚妻随河水漂游而下,各式各样蕴含意义的花朵,在她手中紧握。
而魏雪音指向的那朵,是三色堇,象征“徒劳的爱”。
魏雪音一路来到三楼,正要邀请檀幽共进晚餐,瞥见桌上精致绝美的黑种草标本,不由心头一动,“幽幽,好漂亮的标本,可以送给我吗?”
檀幽正单手侍弄着一株月见草,眉目淡漠更似雾中的妖。
“喜欢就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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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