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你怎么还不睡?”
钱子猷看他一眼,站起身去将窗推开一条缝,窗外风声吹进来,壁炉烧柴火的声音也降下来。
屋里很暖很安静,白曲名在沙发一角坐下,钱子猷给杯子装了白水递给他,顺手将羊绒毯放在他的身旁。
壁炉的火又红又旺,白曲名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坐下来侧过身,很安静的望着他,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白曲名探过身去,掀起毯子给钱子猷盖上,他探了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额头上还有细小的汗珠,脖颈潮湿。
退烧的人面色会有些泛红,烧了两天,钱子猷整个人显得有点蔫,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
白曲名忍不住咽了口水。
白曲名倒了白水给钱子猷,语气还放得很低,“你说,”他忽然开口,“每天许愿的人至少几千万吧,他们能听到吗?”
钱子猷愣一会笑出来,“我的估计不行,但你应该可以。”
“为什么?”
钱子猷想都没想,道“因为你熟。”
“疯了嘛,加什么戏。”
钱子猷勾起的唇降下来,只剩一双含笑的眉眼。
白曲名睡得很沉,在床头拿了手机看时间,已经10点,还有两条未读消息,是钱子猷的。
第一条是,有钱人Alex:我出差了。
还有补充:去罗马。时间是7:28.
白曲名看了眼熄屏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床上就出房门。
Muhtar煮好了咖啡端出来等白曲名洗漱,他往咖啡上加了一块奶酪,推到白曲名眼前。
白曲名喝了一口要吐,表情很难看,眉头皱在一起,Muhtar被逗笑出声,“喝不惯吧。”
“好难喝,就没有冰美式吗?”
“冰美式?没有呢我们不喝。”Muhtar从手提袋中拿出面包,“Alex去哪里了?”
白曲名懵了一会,很是疑惑“他出差了没和你说吗。”
Muhtar很惊奇,“不知道。”
面包是蓝莓派和可颂、黑麦面包,工人一早买来的。
两人没在钱子猷家里待太久,收拾东西出门,刚上电梯白曲名手机又震动了一下,Muhtar下意识看过来,白曲名握着手机没回复,但他看到钱子猷发来的信息“罗马在下雨了。”
罗马下雨了,下雨就下雨,为什么专门发信息,又不是下雪,喔罗马最不常下雪了,在这之前白曲名一直觉得罗马年年下雪。
哪里笨蛋,北欧难道不是年年下雪吗?谁想得起罗马是地中海气候。
上了车,白曲名才回了钱子猷的信息,“我不记得罗马是地中海气候。”
对面很快跳来信息:可能你没有地中海的潜力吧,我指的是头发。
白曲名憋着笑,发了个“卧槽。”又接着,“唉,你们这不喝冰美式吗?”
等了一两分钟,钱子猷发了个表情,:“涮锅水你喝吗。”不是问句,仿佛给白曲名当头一击。
白曲名觉得很好笑,无奈道“喝屁啊喝,去你的吧!”这次不一样,没有立刻回复,也没再收到回复。
“怎么了?”Muhtar见他笑,便也笑着问。
白曲名突发奇想,挑眉问道“我才知道罗马不是年年下雪。”是试探,也是询问。
Muhtar眼神有些懵,挠了后脑勺说“没关系啊,你不常来。”白曲名低着眉,靠在背倚上点头“嗯”了声。
爱是什么?他想到一个词“同频”,白曲名一直觉得这很难,除了双生,后来他发现连双生都很难做到。
所以他不希望自己将这个观点放在伴侣身上,尤其在钱子猷出现后,他不想因为一个观点践踏自己的心意。
白曲名很喜欢听歌,现在喜欢,从前也很喜欢,今天Muhtar点了首中文歌,《一直很安静》,19年前的老歌了。
落雪的天气,车内温暖而安静,白曲名甚至能听到行驶过雪地轻微的声响。
一路无阻开到Muhtar的工作室,Muhtar的工作室是前年竣工的,在市中心,每平方大概9000。
白曲名懒得自己出去逛,就和Muhtar在工作室看诊。“今天就两个患者,一个已经确诊了MDD,一个是倾向。”
装修风格很独特,白曲名问他有什么考究?
“给患者一个舒适的环境。”Muhtar说,他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递给白曲名一杯热饮。
心理咨询的时间一般在一小时内,中间还发生了些插曲,白曲名就这样坐一天。
钱子猷代表集团同其他酒店集团签署特许经营协议,几百万欧元成交,并交由管理公司管理资金。
罗马的项目,竞标答辩,难啃的硬骨头,钱子猷很重视,亲自参加。此次竞标的是卢多维西地区的Via Veneto,一座标志性建筑,物业将对酒店重新修复,并且加入欧洲34大家族。
十几个人的大长桌,钱子猷坐在最头头,这次电话很合时宜的响了,在会议结束的时候。
招商局的领导还没走,钱子猷交待助理送客、收拾资料,他拿了电话出门才接。
Katy的电话,这次很合时宜,电话不是在开会时嗡嗡响,所以他接了。
“Alex,我听说你也来罗马了,要不要吃顿饭?Tawanna也想见你。”很快的输出,不给他反应。
Tawanna是钱子猷的妈妈,从他高中后就移民了,去的加拿大,爸爸去了加州。钱子猷觉得好笑,离都离了,都去美洲算屁事。
后来两人都觉得好笑了,Tawanna又二次移民到了意大利,嫁了个意大利男人,是一个强大的名门望族,纯纯靠她的美貌。
钱子猷不愿去,每次家族聚会上,Alex总让人以为自己口若悬河,但他知道Roc,他的继父会派人请他回去,钱子猷想不通Katy什么时候找来了Tawanna做靠山。
Katy很招Tawanna喜欢,因为她的才华和美貌,但钱子猷希望Katy可以将自己的才华分点在恋爱上面,总要学会放手,不要死缠烂打。
所以这回Alex逃了,一下会就上车,全程24小时,走的A1、A22、A9又换乘渡轮。助理说他太猛了,不坐飞机,就为了躲Roc?
但钱子猷没说,还因为想见到白曲名。
周围全是海,分不清方向。瑞典和丹麦之间的海峡还在结冰,波迪尼亚湾北部形成了大冰包,渡轮抵达芬兰海岸时,游轮开始破冰通航。
整个行程比预计的还要久,久到白曲名和男朋友在床上抱着睡了两觉,还有三天的共同进餐。
钱子猷才在第三天夜里见到白曲名。
这时白曲名和Muhtar在Bar,站在乐队身边唱《Venus》。
“Goddess on the mountain.
Burning like a silver flame.
The summit of beauty and Venus was her name."
(女神在高山之上,像银色火焰般燃烧,集爱与美于一身,维纳斯是她的名字。)
钱子猷不知道白曲名是否记得自己是在Gay Bar大放光彩,甚为尤物。钱子猷估计白曲名会接到很多杯递来的红酒,而只要接过红酒,这夜你就属于我。
所以他在很远的地方站着,紧盯每一个觊觎白曲名的男人。
白曲名玩得很开心,Muhtar同样开心且大意,钱子猷见到Muhtar与不同人抱在一起跳舞。
当然是在“喝醉了”的前提下,他不知道白曲名和Muhtar是否是OR(open relationship)关系,或许是了。
白曲名喝得烂醉,走路摇摇晃晃,两眼发懵,他拒绝了男人递来的酒杯,却被人狠狠拽着,白曲名转身瞪他,是一个陌生男人,来自中东的男人。
男人力气很大,拽着醉酒的白曲名不放,往深处拽。周围的人群很多,声音很杂,没人听见白曲名的大骂声。
此刻Muhtar还在跳舞,钱子猷接过酒保递来的酒,暂时还未发现。
来自世界各地的疯子仿佛都会伪装,披着令人捉摸不清的皮囊,朝九晚五,扮着好人,深夜换了皮囊,没有人认得出来。
在角落里,他掐着白曲名的喉咙,给他灌酒,或许加了药,看样子是下了,白曲名涨红着脸,呼吸不畅,被他扛在肩上往房间里走。
好久,似乎过了很久,钱子猷才意识到人群里找不到白曲名了。
高频闪烁的灯光,他很快在人群里穿梭,这里不见,那里不见,里里外外都不见。
乐队还在唱着歌,群魔乱舞,Muhtar带着女人去隔壁开了房,Unioninkatu的黄绿复古有轨还在运营,有人就开始出轨、出柜。
夜店门口排起长队,金发美女在街上扭动起来,外面突然飘起大雨。雨夜电车在和警察斗智斗勇;赫尔辛基的年轻人在进行着recycle,对任何物品,意愿和材料,进行合理的recycle。
最无聊的city,younges开始接受了这种设定,和Touko Laaksonen一起幻想包裹的紧身裤,强壮的四肢躯干。夜晚神奇的变得more excited.
钱子猷踹开那扇门,将还在脱衣服的中东男人撂倒在地,扔出门去。
“Cole,醒醒。”钱子猷拍他的肩膀,白曲名还在愣着,钱子猷搂住他的腰,摩挲几下又拍拍他的后腰。白曲名忍不住贴上去,意识还未清醒,只是循着本能缩进钱子猷的怀里,好像理应是这样。
“好难受,我好累。”白曲名喃喃道。
钱子猷一直握着白曲名的手,十指相扣,拇指指腹轻轻地蹭。
“囡囡,我们回家。”
钱子猷把他抱下床,很浅地笑了下,白曲名像树懒一样挂在钱子猷的身上,一会儿又闹着要下来,他没穿鞋,踩着钱子猷的鞋,脚步悬浮走去穿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