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钱子猷想不明白,为什么希腊人会把1:7作为人最理想的头身比例,直到见了Cole,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孩。
他走在前面,高瘦个子,黑色裤脚整齐的落着还是可以看出他裤腿下纤细的脚踝,长宽大衣被风吹得向右边摆,整个人就像是北欧大雪里的一幅画。
画中的人孤寂的走着,钱子猷靠在墙边站在了画外,在不远处盯着画中人。他缓慢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含在嘴边,转着打火机,Saint Laurent黑右岸,他拨了轮,火苗很小,北欧的风一吹就灭。
夹着烟走回公寓,钱子猷到公寓楼底,在一楼看见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直往上跳,直到到最顶楼,白曲名已经到家了。
白曲名在Airbnb上预定的公寓,市中心的Studio,很多都是私人宅邸。他们会给空置的房屋找护理人,然后在冬天时向南远游。他租房前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乌龙,所有的糗事都是等到了赫尔辛基才开始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大串钥匙,大概有4、5个钥匙,他将自己家的钥匙与民宿钥匙混在一起,一个又一个试着开锁,轮完这个轮那个,越来越心烦,很是着急,导致每一个钥匙都插不进去。
电梯数字往上跳跃,其实他此时并不想见到钱子猷,所以白曲名扯下钥匙往安全通道走,但他也没料想到,电梯顶层开门时不是钱子猷,而是他网恋的对象Muhtar!!!
白曲名站在通风口那边,看到Muhtar从电梯里出来,突然愣了一会儿,他走过去,喊“Muhtar?”
“Cole?你住这儿?”Muhtar见到白曲名也很惊讶。
钱子猷是这时才出现在安全通道的,三人均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到底谁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Muhtar首先反应过来,伸手牵住白曲名的手往身边扯,笑向钱子猷,道“Alex,这是我对象。”
一句话,换来二脸更懵…
白曲名懵“……”你俩认识?
钱子猷“……???”你对象?我邻居?
Muhtar一头雾水“What’s up?”
白曲名摇头,率先伸出手,礼貌笑道“你好,我是Cole。”Muhtar笑着看了眼钱子猷,
太标准、太礼貌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点破绽。钱子猷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他甚至以为两人是初次见面,这样的白曲名太陌生,陌生到好像戴着面具。
“我是Alex。”也很认真,钱子猷唇角勾起笑意,盯着白曲名的眼睛,手指的温度触碰上,两人郑重地握手。
像是错觉,Cole大概也这样认为,所以他有点晃神,像是做了一场很真实的梦,梦里他和钱子猷相识了一辈子,或许比这儿还久,久到他不能平淡地看着Alex的眼睛。
很多年后,Cole回忆到这个时候,他们第一次握手,他总想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场景——余生多多指教。
Muhtar看着白曲名进了屋才迈进钱子猷的房子,他看着不远处,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钱子猷,也变成了北欧大雪里的一幅画,隔着窗纷纷扬扬的落雪,这个世界只有落雪,钱子猷就像在里面迷路的人,每日如此。
而Muhtar,是钱子猷的私人心理医生,他目前算是唯一了解钱子猷的人,是他的救世主,所以Muhtar走过去,在钱子猷身旁坐下,问“Alex,最近怎么样?”
钱子猷没看他,还是望着窗外的大雪。
Muhtar是个不乏浪漫的芬兰人,说得一口蹩脚的中文,他说像是无数的星星坠落,可钱子猷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那只是泡沫,吸进鼻腔里会卡得人喘不过气,泡沫地里站久了会让人眼瞎。
但他还是想起中学时课本里读到的诗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中学,明明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忘不了那些刻在骨血里的事情。
钱子猷没笑,只是说“我重新遇到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些事。”
“我以为离开那里,就可以远离那件事,可是它还是重新回来了。他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了唉,但我也不愿他想起。”
“我有问过他为什么来芬兰,可他却说来喝Alex的啤酒...好奇怪是吧。”钱子猷侧脸过来看了眼Muhtar,Muhtar一瞬间感到很陌生,是他与钱子猷相处这么些年来从未见过的样子。
就像被丢弃的狗,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愿向人透露内心。
“我想了一夜,想了好久好久,但他好像戴着面具,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算了讲那么多,那么那么多也没用。”
Muhtar皱了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Alex让他太陌生,以至于他不敢随意开口,生怕伤害到对方。Muhtar站起来,去翻了药箱,发现药箱被摆得很整齐,纱布是新卷过的,还有新用过的痕迹。
Muhtar知道那不是钱子猷做的,也不是住家阿姨,Alex自从患病后,工人出现的越来越少,从饮食起居到只需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Muhtar知道是钱子猷口中的那个人。
他从箱子里拿了Panadol,倒了白水递给钱子猷。Alex发了高烧,整个人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就这样将问诊打断了。
Alex撑着站起来,将Muhtar送出门去,让他赶快回去吧。“等会儿雪太大了走不了。”
Muhtar站在门口,望了眼隔壁白曲名的房门,又对钱子猷道“那你早点休息,有事电话,我先走了。”
“嗯”
钱子猷一早起来时烧还没有退,体温在39度不进不退,开着暖气还在发抖。他出门前穿了cashmere针织衫和驼色短款羽绒服,又戴上了昨晚买的毛线帽,卡着白曲名出门的点出门。
“Hi Cole,今天我有时间带你去逛逛?”
白曲名看了眼他,按了电梯下行键,道“不用,我约了Muhtar。”
钱子猷的失落是在一瞬间来的,但他想也没想,继续说“Muhtar刚和我说他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让我陪你一块去。”
“真的吗?”白曲名进了电梯,留着钱子猷还在原地站着,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嗯,真的!”
“这样啊那我不去了。”
钱子猷一愣,在电梯关门一刻按了下行键,白曲名低着头还是没看他,不管他有没有被电梯门夹伤,也不该管。
钱子猷走进去,说道“Cole,抬头看我。”
白曲名背靠在电梯墙体叹口气,闷声道“不抬,没头。不看,眼瞎。”
钱子猷没有笑,轻轻叹出一口热气,道“Cole,你怎么了?”
TBC
白曲名:我怎么了管你屁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