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岳峰再次见到林桐,只见她戴了副大号的黑框眼镜,吓了一跳,说:“怎么学个医这么辛苦,把眼睛搞成这样了。”
林桐撅着嘴说:“他们都还把我当小女娃,还叫我大学生。我戴个平光镜,显得老气些。”
邵岳峰一把摘下她的眼镜说:“胡闹,难看死了,不许戴。”
林桐边夺边说:“你少管,我偏要戴。好镇唬住那帮老爷兵。”
“至于你这样吗?哪个不听你话,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不行,你去算怎么回事呀?”
“你是我老婆,你说算怎么回事。”
“我啥时候答应当你老婆了。再说了,我爹娘还没同意呢。”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那天是怎么答应我的,还想赖帐不成?”又哄她道:“而且这战时的邮路时通时不通的,等你爹娘答应,那我得等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娶上媳妇呀?”
“那也得等。我可不能不经我爹妈同意就私自嫁了。”林桐不上他当。
“你私逃参军时怎么不听你爹妈的?”邵岳峰气得刮了下她的鼻尖。又捋了捋她的柔软的鬓发,郑重道:“林桐,我方才是和你说笑。咱俩的事,你自是要禀明你家中二老的,我也要告知我在川中的父母,我邵某虽不能让你风光大嫁,但也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让人小看了去。”又叹了口气道:“但我就怕你爹妈嫌我是个抗日军人,朝不保夕的……”
“你不许瞎说,”林桐忙捂住他嘴,说:“你放心,我和我爹妈说清楚,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他们就我这么个宝贝闺女,哪里拗得我?”
“你这个坏丫头!”
二人身着常服照了张相片,和书信一道寄回各自家中。林家三口端详着这寄来的相片,当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特别是小弟林枫,嚷着要找姐夫去当兵,老两口按了他半天才打住。林家父母虽顾虑邵岳峰的军人身份,但看这女婿一表人才,且有威武雄壮的军人气概,知道女儿已心系于他,只有同意了这桩婚事,还特地给林桐寄了一套林母亲手缝制的大红嫁衣。
邵家父母对林桐亦是千百个满意,通过军邮寄来了一支家传的玉手镯和一应聘礼,足见对这个儿媳的重视。
因处战时,邵岳峰和林桐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133师师长夏刚出席证婚,在场几位宾朋皆以茶代酒祝贺新人,程骏、张家福亦在来宾之列,却唯独少了常小麻子。
简短的喜宴之后,邵岳峰看着身着喜服娇俏可人的新娘,一把揽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林桐埋着头,闻着邵岳峰身上粗砺的男子气息,红着脸说:“邵长官,你松一下嘛,我都被你勒痛了。”
“还叫我长官?”
“那我叫你啥?老邵?”
“我有那么老吗?”
林桐摸摸他青黑的胡碴,道:“就挺老的。特别是刚认识你时,看你那正经八百的样儿,还一脸生人勿近的,纯属个老古板。”
邵岳峰笑了,吻上了她的唇,说:“那这样呢,还老古板不?”
“呀,你胡碴扎人!”林桐不停闪躲。
邵岳峰抄起她卧倒在行军床上,接着更是铺天盖地的吻向她。而此刻,林桐却深切感受到他心中无边的沉重和悲伤,林桐明白他的伤痛,抚着他鬓边隐现的白发,眼里闪着温柔的泪光:“岳峰,从今往后,你我死生契阔,永不分离。”
邵岳峰埋下身子与她紧紧相拥,心底一个声音却说:“不,林桐,沙场百战死,我的许多兄弟们已先我而去,只希望今后无论我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