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96章 另一个苏鉴？

视频很短，不过眨眼功夫就播放完毕了。画面最后定格在苏鉴回头的一幕，高清摄像头将苏鉴的面容拍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苏顾问，请你解释一下。”宋志说。

苏鉴却在短暂的怔愣之后沉着脸点了重新播放，视频从头开始进度条缓缓流淌，苏鉴皱着眉凝视着屏幕，似乎是在逐帧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细细观看。

他这样反反复复观看了四遍视频，才抬起头看向宋志道：“宋局，或许您应该直接问‘视频里的人是谁？’。”

听到这样的说辞，修少钧默然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有想过视频中的人不是苏鉴的可能性，他甚至在看到视频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克隆人，可是苏鉴之前做出的种种行为令他不得不留有怀疑态度。他想听苏鉴亲口否认，只要苏鉴说，他就一定信，连解释都不需要，因为他早已经为他想好了所有的可能。

不过，此时此刻修少钧却没有开口发问，也没有说出自己想法，而是抬眸看向宋志。显然他只是宋志叫来当听众的，眼下的问询他并不适合参与。

宋志笑了，他放下茶杯，认真看向苏鉴：“好，那么苏顾问，我想请问视频中和你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苏鉴十分干脆道：“我不知道。”

宋志凝视着苏鉴，目光充满了审视。用那样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你的皮肤上四处游移，一边剐蹭着细嫩的皮肤还一边问你刀子温度凉不凉。

这样足足审视了一分钟，宋志才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你们都坐吧。”

“我一早就知道视频中的人不会是苏顾问，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你。”宋志对着苏鉴说。

“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如若我真的是视频中的人，也该尽早防范才对。”到了这一刻，苏鉴也终于明白他先前在王敬平眼中看到的怀疑防备是怎么回事儿了。

“视频中人的来历你真的没有一点头绪吗？”宋志又问。

苏鉴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说：“如果有人存心要拿走我的DNA数据，那可太简单了。”

修少钧也明白苏鉴话中的意思，一根头发、喝过的水瓶甚至于刚刚在早餐铺用过的餐勺，都可以让有心人轻易收集到你的DNA。虽说现在的克隆人技术并不成熟，可并不代表二百年后的技术手段做不到。

宋志点点头，沉默下来。玻璃茶杯里的水慢慢见底，修少钧感觉宋志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但又在犹豫什么，直到一个电话打破了沉默。

宋志接起电话，简单说了两句，然后挂断电话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修少钧，最后还是看向苏鉴说：“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咨询苏顾问。”

苏鉴说：“是‘七一四’旧案吗？”

不仅是修少钧，连宋志都略显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苏鉴揉了揉鼻子道：“是殷航告诉我的，还听说有人给你们每个人都寄了一封视频邮件。”

修少钧终于忍不住道：“这臭小子，从来都管不住嘴。”说完修少钧又猛然反应过来，他这样说不就相当于暴露了是自己下命令对苏鉴保密的吗。

好在苏鉴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开门见山道：“既然两位都是知情人，我就直接说了。视频中那个‘飞碟’玩意儿叫做录影仪，不过和现在的录影仪有所不同，它可以录制我的影像声音并同步传递到那边去，是我用来做任务汇报的工具。”说完他还有些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就在修队长家里，不然我们去看看？”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苏鉴又接着说：“不过出现在十年前旧案里的证物应该不是录影仪，我们那个时代有很多工具仪器的外形相似，比如致幻仪。”

修少钧皱眉反问：“什么是致幻仪？”

苏鉴解释道：“字面意思，这东西能让你产生幻觉，迷失感知。”

修少钧顿时心中一紧，抬眼看向宋志，他看见宋志缓缓点了点头。

修少钧：“苏顾问，其实在连环自杀案中也出现了这个东西，想请你甄别一下，是否为致幻仪。”

闻言，苏鉴微微一顿，而后耸耸肩无奈的笑道：“原来你这么不信任我，都结案了才告诉我还有这么个关键性的东西。”

虽然很想反驳，但事实如此，修少钧也无言以对。

苏鉴拿到证物后，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果然是致幻仪。”

修少钧点点头，回头却见苏鉴皱着眉面露疑惑，便开口问：“怎么了？”

苏鉴道：“我不明白，为何只有最后一名死者家里发现了致幻仪？”

修少钧抱臂原地踱了两步，然后停下步子缓缓道：“我想，她大概不是蓝伽宁害死的。”

“什么意思？”

修少钧说：“最后一名死者名叫陆晶晶，她就是在隐界中故意撞到我的那个女孩。”

苏鉴颇感意外：“是她？她应该是站在蓝伽宁一方的，想来蓝伽宁不会害她。”苏鉴还清楚的记得这个女孩在被自己抓住后，抵死不说出蓝伽宁，口口声声全是维护对方的话。毕竟，是蓝伽宁把他们从无穷无尽的霸凌中解脱出来，她应当非常感谢蓝伽宁。

“不错，她也是现实中云城七中霸凌的受害一方。但也是她，让我们抓住了破绽。”

“所以你怀疑是其他人为了保护蓝伽宁而替他除掉了可能暴露的线索？”

修少钧看向苏鉴深黑的双眸，缓缓道：“我是这样猜测的，而且这个人应当没有和蓝伽宁一起行动，甚至对他的了解有些片面。”

苏鉴点头表示认同：“毕竟蓝伽宁从一开始就没有想隐藏自己的意思，这个人却擅自出手抹杀了线索。”顿了顿，他抬眸看向修少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实关于这个人，你已经有推测了对不对？”

修少钧拿出手机打开投影，手机上方投出一段影像，正是刚刚他们在宋局办公室里才看过的监控录像。修少钧按了暂停键，然后指了指画面中正扭头和蓝伽宁说话的人，那个人有着和苏鉴一模一样的面容。

苏鉴先是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修少钧的意思。他抬眸看向对方，只见修少钧背光站在证物架之间，空气里的尘埃在阳光下毫发毕现，它们落在修少钧的肩上、落在他的发顶。细碎微尘中，修少钧望向他的双眸坚定而充满光芒。

苏鉴眯眼看着他，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位名留青史之人的个人魅力。眼前这位非防局发展历史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机敏睿智有勇有谋，他曾在后世的文献记载中多次看到这样的评价。曾经的他觉得或许是那些崇拜者们夸大了事实，放大了个人的力量，但此时此刻他终于开始相信，因为哪怕是修少钧还很年前的现在，就已然能看出端倪。

“苏顾问？”修少钧看出苏鉴在走神，忍不住出言提醒。

苏鉴回过神来，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视频投影中的人物。要说他没有任何推测那是假的，他甚至知道这个人可能的来历。只是那是段连苏察都不知道的过往，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讲给修少钧听。

“很有可能。毕竟我们接触过的‘虹’组织成员，除了已经被队友打死的格林，就剩下那个炸弹疯子和……”

说到这里，苏鉴猛地一顿而后看向修少钧，几乎在同一时间修少钧也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了他。四目相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瞳中看到了同一个猜想。

修少钧：“那个蒙面人……”

苏鉴：“那个蒙面人应该就是他。”

站在一旁被两人完全忽略了的宋志：“……”他忽然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烧，可能是CPU过载了……

不过，这也只是有关连环自杀案后续的一点猜测，无论是那个视频中和苏鉴一模一样的人，是不是暗杀了陆晶晶的人？又是不是在彩虹福利院持枪和他们对峙最后又杀了格林克隆体的蒙面人？这些他们都无从知晓，也没有进一步线索做深入分析。

眼下他们就像是一颗长在悬崖口的树桩，就等着兔子自己撞上来。好在他们并不担心兔子不来，因为，像虹组织那样的类型，露出马脚是早晚的事儿。

他们从档案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本以为一直到下班办公大厅的都不会有人来，没想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人居然来了大半，连有着充分理由在家‘养病’的殷航都出现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在看到他们的刹那，准确的说是看见苏鉴的刹那，殷航就弹簧似地跳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衣角带风地迎上来，刚准备说话，抬眼就看见跟在苏鉴身后进来的修少钧，顿时原地一个急转弯，假装路过拐到茶水间去了。

修少钧嗓音沉沉道：“站住。”

闻言，殷航又立定向后转，同手同脚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苏鉴看在眼里，简直要笑疯。他心里想笑，自然就忍不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有人开了头，办公大厅的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笑起来，一开始还努力克制着，笑着笑着不知谁‘呼噜’一声，发出了某种家畜进食的声音，顿时笑声爆发。是谁说过的，笑声会传染，到最后修少钧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低低的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大家才渐渐控制住笑意，殷航直起笑完了的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角抽搐着道：“都别笑了，哎哟，我的妈，笑得脸都疼。”

“你还知道脸疼，是被殷中校打的吧。”修少钧揶揄道。

殷航捂着脸，神情分外痛苦：“头儿，您就别揭小的伤疤了。小的这也是被奸人利用了，也是受害者，您说是不。”

修少钧知道殷航在他爸哪里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便也不为难他了，转而问：“你刚才找苏顾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一看到我扭头就跑？”

不知不觉间，办公室里嘻嘻哈哈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装模作样的在工作，实际上一个个都竖着耳朵注意这边的情况。坐在角落里的宋良朝椅子都不要了，假装站着整理文件，小眼神一瞟一瞟的。

殷航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好不容易等到结案了嘛，就想招呼大家一起出去嗨一波。”

听到这个诉求，修少钧十分爽快道：“可以，今天大家都可以提前一小时下班。”

胡彬彬收拳‘耶’了一声，又抬起期盼的目光看向殷航，殷航立刻接收到信号，点了点头。

这些小动作修少钧都看在眼里，又问：“还有什么事儿？”

殷航笑嘻嘻道：“还想叫上苏顾问。”

修少钧：“苏顾问想去就去啊，问我做什么？”

这次轮到殷航不好意思了，他忸怩道：“哪啥，苏哥不是住在头儿家里嘛，这不是怕您不同意，特意来请示一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闻这话，修少钧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殷航狗腿了这么些年，瞬间察觉到了自家队长的情绪波动，忙道：“头儿，要不我们一起去？”

周围同事：“……”殷航你过来，我们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