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到了。
江和青刚回过头就看到了一队警察,脸上早已换了悲伤的神色,眼眶也红红的。他刚准备随着人群下楼去,却突然被一个警察拽住了胳膊,“江和青是吗?麻烦等一会儿。”
江和青停了下来,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应了声‘“好”。两个警察向江和青询问情况,其余警察搜证。
“听说你和死者是朋友?”
江和青老实回答:“是的。”
“你知道他有抑郁症吗?”
“知道。我本来也是想帮他战胜抑郁,没想到还是……”江和青说的很是真诚,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能走,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露出马脚。但这俩警察却问了他一大堆有的没的,愣是问了二十来分钟。最后终于能走了,江和青撒腿就要跑,被一个警察拦下了,“还不能走。”
江和青抬眼就看到眼前高大的警察,长得倒是不错,于是笑了一下,问:“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这警察一脸冷淡地看了江和青一眼,说:“他刚刚在天台边上往下看时笑了。什么人会在好朋友死亡之后还能笑的那么灿烂?”
“警官,说话要讲证据的。”
警察低头看着江和青的眼睛,抬手指了指头顶,“看到没?那儿有监控。”江和青虽然慌,但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说道:“查吧。”
他们去找了校长,全程江和青都保持着很不爽的姿态。因为在他看来,那监控已经很久了,要么坏了,要么没开。
校长看着一屋子的警察,紧张地擦了擦汗,小声说:“那监控坏了有段时间了,我是想着把学校的监控都换掉,但这事还没定下来呢……就……”校长又说:“那孩子今年高三了,本就有抑郁症,再加上学习压力……唉。”
警察中带队的队长拍了拍身边的警察,“满意了?现在这种例子可不少,还是想想怎么安慰家属吧。”那警察似是不死心,又看了江和青一眼,才跟在队长身后离开。
江和青回到教室时,正值课间,却没人吵闹,他刚走进去,就有人走上来安慰,大家都知道他和祝鱼关系好。坐在江和青前排的男生回过头,说:“不要太难过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吧?火锅?”
江和青强装开心,道:“谢谢了啊,我都可以。”
“那就算是答应了哈。好好笑一个吧,你这样笑着很难看。”但江和青的笑容还是很勉强。
这个男生叫赵文绍,学习在班里排不上名,体育倒是很好,他们几个常在一起打球,长的也不算差,江和青没转来前,也是班里班草级别的人物,也有许多姑娘喜欢他。但江和青却总觉得这人不太直,好像还有点喜欢他?
晚上放学时,江和青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江淮。电话刚接通,江淮就问:“那人是你朋友?”
“是啊。”
“所以是不是你干的?”
“你猜?”
“我告诉爸了。他让我通知你回家。”江和青还想说什么,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江淮是江和青同父异母的弟弟。
好不容易从那个家出来了,又要回去了。
“喂?和青,在想什么?”赵文绍说:“走了,吃饭去。”
“嗯。”
同行的还有几个他们班里的同学,江和青都比较熟,马上抛弃悲伤,全身心投入欢乐中。赵文绍和江和青坐一起了,时不时地就给他夹点菜,当发现他喜欢吃什么后,就会给他捞满满一碗,喂猪似得喂他。
弄得江和青从头吃到了尾,一下没停歇。这人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也会给别人夹菜。如果说以前只是怀疑的话,那现在基本就可以确定了,赵文绍想追他。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饭间,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喝了点酒,江和青更是一连灌了三瓶,上演一出“借酒消愁”,另一方面,喝醉了好办事。吃完饭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和青躺在包间的沙发上装睡。赵文绍送走了其他人,才回来,蹲在沙发旁边,仔细的看着江和青。他喜欢江和青,一见钟情的那种,可惜他当初没第一时间鼓起勇气和江和青交朋友,不过,现在应该也不迟。
忽然江和青动了动,哼唧了一声,吓得赵文绍马上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没见江和青醒来,才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起来了,和青,该回家了。”
江和青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会儿,才问:“都走啦?”
“嗯。我们也走吧?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江和青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餐桌,他的书包还在那里放着。赵文绍大跨步走来扶住他,“拿什么?书包?”“嗯。”
“站着别动。我给你拿。”
江和青大声打了个哈欠,“好困。”
“你家在哪儿?”江和青随口报了一个附近的小区,赵文绍就说要送他,他摆了摆手,“我……走不动了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赵文绍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背你?”
“嗯……那……谢啦。”
赵文绍把自己和江和青的书包背在前面,又背上了江和青,慢慢往外走。今天晚上还挺今的,从暖气充足的屋里进入到寒风中,让江和青有些不适应,迷迷糊糊地蹭了两下赵绍的脖子,“好冷。”
“很近的,马上就到家了。”
“嗯。”江和青似乎睡着了,温热的鼻息打在脖子,惹红了赵文绍的脸,浑身都跟着热了起来。
从饭店到小区不过五分钟的脚程,但赵文绍磨蹭踏地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小区门口,柔声叫醒了江和青。江和青从他背上下来,冲他笑了一下,“今天谢谢你了。晚安。”
赵文绍不自在地摸摸脖子,脸上的红晕还未,傻痴痴地笑着说了“晚安”离开了。
他刚离开,江和青就恢复了正常状态,抬手撩了下头发,打了个电话,给江准。
“喂?他睡了吗?”江和青问。
“没有,在等你。”江准冷笑一声,多大架子啊,还要让他爸等他?
江和青又问:“那我现在回去?”
“赶紧回来。”电话挂了。
江和青叹了口气,打了辆车,往家回。车子在一片别墅区前停了下来,这里车子不让进。下了车,他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家门口,管家正在门口等着,接过江和青的书包。皱起眉问:“您喝酒了?”
“喝了一点。”
推开大门就看到江正延坐在沙发上,管家绕到他身后,小声说了什么,应该是告状,因为江正延脸又黑了一个度。
他冷淡地看着江和青,下达命令:“去跪着。另外,把酒戒了,我不喜欢。”
“是。”
江和青熟练地走向地下室,身后跟着两个女佣。
他打开了地下室的灯,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棍棒、鞭子。别的不说,江正延使鞭子的技术挺好的。江和青径直走向对面的门,被女佣拦下了。他笑着说道:“我就想看看有没有人进过我房间。”
“没有。”
没办法逃,那就找个舒服的地方吧。江和青跪在了一个角落,因为这里一抬头就能看到一面墙的画,起码能解解闷。
跪累了就在腿上坐一会儿,腿坐麻了就重新跪起来。两个女佣轮班看着他,想休息,根本没可能。这一跪就跪到了天明,有个女佣来送早餐,才说他可以起来了。
刚站起来时,没站稳,又又栽了下去,也没有人来扶他。他就自己爬起来,靠墙坐着吃完饭。吃完早饭,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回到了一楼。
江正延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公司了,看到他上来了,就说:“从现在开始,搬回来住。在学校里收敛点,自己惹的事,别让我给你收尾。”
“知道了。”江和青目送着江正延离开,才拿起沙发上自己的书包往学校去。他今天迟到了,少上了一节早读,被张友辉骂了,他就只好笑着认错并领了一千字检讨。
大课间时,赵文绍约了江和青打球,两人还没出教室,就撞上了一位妇女。她一看到江和青,边抓着他的胳膊,“你……你就是江和青?”
“嗯。”
这妇女竟当场跪下了,眼泪纵横,“你是我家小鱼的朋友对不对?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家小鱼?那孩子怕疼怕得很,不可能自杀的!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选择自杀啊!”
江和青后退几步,赵文绍顺势挡在了他面前,越来越多的同学围了上来,蹲下去拉妇女,去劝她,去安慰她。
赵文绍趁机拉着江和青离开了教室,他问:“吓到了吗?”
江和青点头,“有点。”这是江和青第一次见到祝鱼的母亲,他以为她并不爱祝鱼,看来也不是这样嘛。不过这倒是江和青装柔弱的好机会。
他接着说:“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我和祝鱼交朋友就是错的吗?”
“不是错的啊!我反而觉得你从另一种意义上救了他,起码他生前和你待在一起是快乐的。”
“嗯。”江和青抹了抹眼泪,“谢谢啊。”
再回到班里时,那妇女已经不在了。中午吃饭,放学回家,江和青都和赵文绍一起,这人的喜欢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又一出好戏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