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归何处 第8章 定襄庆满月

定襄隋宫为了淮南公主杨絮回娘家坐月子，准备了上好的补品。身为隋王祖母的前隋萧皇后深谙保养之道，就根据她自己过去的月子经验，加上最近请教大夫得来的妇产科知识，指导宫女们给庶女絮儿进补。

杨絮刚到定襄时，连续七天喝用当归、川穹、去芯桃仁、烤老姜、炙蜜甘草等药材炖煮的补汤来帮助恶露顺利排出体外，并吃麻油炒羊肝来补血。接下来七天则天天吃麻油炒羊腰片沾杜仲粉，藉以补肾。此后到满月之前的十多天，则主要是以鸡精来补全身。

早在杨絮怀孕期间，萧皇后就特地嘱咐隋宫的厨师饲养一群乌骨黑羽毛的母鸡，等着给淮南公主作为熬鸡精之用。这种鸡精需要把整只鸡慢慢隔水蒸一整天，才会滴出一碗浓厚的鸡精。

杨絮起初觉得鸡精很好喝，但喝到第五天就开始嫌腻了，只是不好意思辜负母后的美意，才继续喝下去。结果，她发现母后说得没错，鸡精确实有助于体力复原。此外，杨絮也天天食用红枣小米粥，搭配红糖参汤炖鸡蛋，这两样食品比起她在农家借宿时吃过的小米粥与红糖水煮鸡蛋来，自然都更营养，也更美味。

丰富的养份使得杨絮奶水分泌充足。不过，她听从了母后的忠告，尽量把孩子交给母后雇来的乳母去喂，以保持自己的胸形。杨絮只有在奶胀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让孩子吸掉一些。同时，她总会忆起刚生产后在农家借宿那三天，曾经不小心让李世民撞见自己在哺乳...

那三天三夜，那户农家既然误将李世民与杨絮当成夫妇，就给他们俩借住同一间卧室。尽管李世民白天尽量到外面去练习骑射，尤其每当农妇黄大嫂来为杨絮擦澡，他必定廻避，但是有那么一次，他听黄大嫂说方才帮少奶奶擦过澡了，以为杨絮已经穿好了衣服，就拿着他在户外采集的一捧绚丽野花回房去给杨絮看。想不到，杨絮当时正敞着衣襟，让新生儿吸吮奶汁...

在那一瞬间，两人都面红耳赤。杨絮不由得暗想：李世民必然见过他自己的妻妾哺乳，这一幕在他看来应当稀松平常，但是为何，他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了羞赧与好奇，像是一个初见女体的少男？

每次杨絮回味李世民那种显示正在压抑着向往的眼神，就会顿觉一阵怦然心动。何况，她在定襄隋宫深居内室坐月子，颇感寂寞，未免特别怀念那段因在途中意外早产，而与李世民朝夕共处的时光...

当然，杨絮自知罗敷有夫，不该想念李世民。然而，她私下认为，反正两人行为从不曾越界，而内心的感情只要不被察觉，就不会伤害任何人。她自信做得到在表面上只把李世民当作自己的二姐夫、丈夫的义兄。因此，她很希望邀请李世民与二姐杨吉同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杨絮征得了母后同意，派人送邀请函去秦王府。邀请函的收件人是杨吉。不料，回信的寄件人却是李世民，并随信附上了一个小巧的玉麒麟坠子，以表示礼到人不到的满月祝贺。原来，他们俩不能来的原因是，杨吉也早产了，但和杨絮早产不同的是，杨吉怀孕才七个多月就早产，孩子没保住。杨吉一方面哀恸，另一方面仍要像正常生产一样坐月子，无法出门。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自然必须待在家中陪伴吉儿。

李世民并未在信上说明杨吉生下的死胎是男是女。杨絮心想：这倒也不用问了。她只顾赶快叫宫女以托盘送来文房四宝，让她坐在床上写一封信去慰问二姐。

杨絮写完了这封信，就交给一名宫女去差人送信。这名宫女刚刚顺手把杨絮用来写信的一托盘文具收走，就有另一名宫女进来通报突利可汗来了。此时此刻，杨絮仍然坐在床上。她正想吩咐这名宫女去谎称公主正在午睡，请可汗晚一点再过来，突利就已经踏入这间卧室了。

“公主！”突利一边快步走向杨絮的床边，一边殷切喊道：“你还好吧？本来我早就要过来陪你生产，没想到正要出发的时候，收到你母后的信，说你已经提早生了，叫我等你快满月的时候再过来。我只好听她的话，多等了二十几天。我等得好心急啊！”

“有什么好急的？”杨絮淡然回道：“你一路赶来，一定很累了吧？要不先到桌子那边坐一坐，喘口气！我叫人给你泡茶。”

“我不渴，也不累。”突利连忙声明道：“我只想好好看看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在杨絮的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杨絮放在被子外面的一只素手。

“你看我做什么？还不如去看看你没见过的儿子！”杨絮轻声啐道：“儿子在摇篮里睡着，你动作要轻一点，别把他吵醒了。”

“好！我去看看他。”突利欣然应道，就放开了杨絮的手，站起身来，蹑手蹑脚跨了几步到离床很近的摇篮边去，端详摇篮中熟睡的婴儿。

过了片刻，突利走回杨絮的床边，笑逐颜开说道：“这孩子鼻子像你，嘴巴像我。”

“他眼睛也像你。”杨絮不冷不热回道：“等他醒了，你就会看到了。”

“眼睛也像我啊！”突利越发笑得合不拢嘴，乐呵呵说道：“还好是个男孩！假如是女孩的话，眼睛像你才好看。”

杨絮没答腔，只点了点头，接着稍带倦意说道：“我身子还有点虚，想要小睡一下。你先出去吧！有什么话，晚膳的时候再聊也不迟。”

“那好，你多休息！我不打扰你了。”突利满怀体贴回道。他相信杨絮确实需要休养，又很高兴已经见到了爱妻，就依照杨絮的意思，尽快走出了杨絮的卧房。

杨絮躺了下来，闭目养神。她其实毫无睡意，只是不想跟突利多谈。不知为什么，突利往往很容易惹起她一种烦闷的情绪。

心烦的时刻，杨絮格外感受到了腹部绑的纱带有点嫌紧。原来，她遵循母后的指示，在月子期间天天绑着腹带，用来促使孕期撑大的腹部收缩，也防止内脏下垂。

每当杨絮想要把腹带解开，都会记起母后强调：若是不绑腹带，满月后会有凸出又鬆垮的小腹，很难看。每次转念至此，杨絮就会乖乖忍受腹带所引起的不适。这一次，也不例外。

杨絮的忍耐果然值得。当她熬到了月子期满，她站在卧室内的大型铜镜前端详全身，看到镜中自己的小腹好像生育之前一样平坦，就满心庆幸自己贯彻执行母后的教诲，没有半途而废！

由于年纪轻轻，加上月子期间养护得法，杨絮颀长的身材大致恢复了苗条的体态，脸颊上的孕斑也褪得淡极欲无，只需抹一层薄粉就看不出来了。在儿子的满月宴上，杨絮容光焕发。坐在她身边的突利可汗自然越看越爱。突利的叔叔颉利可汗从贵宾席那边望过来，也同样眼前一亮！

颉利可汗的可贺敦杨仪与他并坐在贵宾席上，当下留意到了颉利投向杨絮的惊艳目光。杨仪早就察觉了，颉利对她娘家这个侄女多少有些暗怀遐思。不过，杨仪并不太在意，因为她了解，中年男人都难免愛看青春美女，只要仅止于欣赏，就无所谓了。杨仪自信可贺敦的位置坐得很稳，既有多年辅佐可汗处理政务的经验，又给颉利生了一个儿子叠罗施，颉利绝对少不了她这位贤内助，决不可能只为贪恋美色，就贸然休了她另娶。

何况，四十出头的杨仪虽不能跟虚岁才二十的杨絮比美貌，而且就连杨仪过去年轻时的容颜也不如目前的杨絮，但是在同龄女人之中，杨仪算是保养特佳。杨仪丝毫没有中年发福，下巴也没有鬆弛，只是略有眼袋以及鱼尾纹。由于杨仪原属精明干练的典型，脸上稍显风霜痕迹就并不违和，看来还是相当顺眼，并散发着一种专属中年女人的魅力，足以维系颉利的感情。

颉利可汗与杨仪特地前来定襄隋宫参加满月宴，杨絮非常感激，就趁机恭请大可汗为满月的儿子取名。杨絮认为，颉利可汗显然比突利懂得多，那么，由颉利可汗来取孩子的突厥文名字，想必会胜过让突利来取。

于是，颉利可汗在满月宴上，当众为杨絮与突利的儿子取名为贺逻鹘。这个突厥文名字意在期许这个男孩将来像鹘鹰一样威猛。

刚满月的贺逻鹘戴着两条金项链，分别是萧皇后与李世民的贺礼，坠子很凑巧都是玉麒麟。他头上戴的羊毛混织金线帽子则来自颉利可汗夫妇。突利抱着宝贝儿子，绕场一周给宾客们看。突利满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贺逻鹘也似乎很开心。这孩子一点也不怕生，谁逗他都会笑。

杨絮望着儿子憨壮的模样，比刚出生时那个瘦小的早产儿真是大了很多。她不禁暗想：假如二姐与李世民今天能来参加满月宴，李世民见到贺逻鹘，一定会笑说认不出来了...

念及李世民，杨絮难免心生怅惘，默默自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再见到他呢？

本书是《末代公主》系列第五部，女主角是大隋末代的淮南公主杨絮，第一男主角是李世民，另两名次要男角是突厥人。连载期间定于中国的周五与周日（美国的周四与周六）更新。欢迎读者们按时来追踪情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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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定襄庆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