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入石心 第3章 木神卷

唐轩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时间仿佛就在这一时刻停滞。“木神”被摁到奇石上，随着他体内绿色血液在巨石上流淌，玉石逐渐分崩解析。

不断的有“滋滋”声跟石的碰撞声，随着“木神”最后一点骨跟血肉的消融，巨石也消失只剩下一丝尘渣，漏出里面一张残破的透明薄纸。上面绿色的字迹——木神卷，记载着木神的往事今生，密密麻麻，一行一行往上滚动。

在能动的那一瞬间，唐轩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向陆生，往其嘴里放了一颗绿色糖果。效果有些微乎其微，陆生手上依旧不断往下流淌着血液，面色苍白、发绀。烟雾吓了一跳，忙将仅剩的糖果也送到了陆生口中。

“没用啊。”血液淌的慢了一瞬，紧接着又开始快速流淌，烟雾的黑色长腿裤被他自己撕成了一短一长，撕下的布缠到陆生的手上。

“仰卧起坐？”

“那叫心脏复苏。”

唐轩还没上手便被木神卷突然散发的光波掀飞了出去。陆生眉毛动了动，睁开眼，扶着地坐起身来。

烟零抿了抿嘴，“不愧是……”

唐轩打断他，“把你的崇中央理论咽回去。”

“伤都好了吗？”“好神奇啊。”

唐轩跟烟雾把陆生翻了个面，全身上下看的仔仔细细。

唐轩抬起那页木神卷，“阿石，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陆生摇头，眼睛盯着唐轩手上的那卷书。

唐轩愣了一下，问他道，“是你对吧？”

“是我。”陆生站起身来，拿过唐轩手中的木神卷，用手从下往上滑动。唐轩也试着用手滑了下，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卷有上千年的时间，即便这辈子过完，怕也滑不到头，陆生将书卷卷了下，递给唐轩，环顾四周往西方向走去。

烟雾悄咪咪朝唐轩道：“真的是本人吗？”

唐轩拿着书卷，“像又不像。”

“你这废话文学…”二人逐渐与陆生隔了一大段距离，“走远了，快跟上。”

路走不到尽头，约莫几十分钟的时间，唐轩就再次见到了那散落的石头残渣与覆在地上的光点。

“真的没事吗？”烟雾实在难忍，探头问陆生到。

陆生没回话，抬手在唐轩跟烟雾身上覆了层光点。

“这是满地星光？”烟雾不掩惊讶之色，从他的眼中倒影可以看出这片地上，正有无数光点缠绵交错，层层漫延。而在他们脚下却有着比别处更密集的光点，所组成的约莫2、3米的小路。

唐轩突然叫了陆生一声，“阿石。”

烟雾抬头看向二人，他突然发现，眼中的唐轩无比清晰，而陆生却被这层层星光遮挡，连带着身影都看不清，就像，就像………

“木神”消融时，最后出现的一缕残魂一样，明明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却总让人觉得之间跟隔了一个平行时空那么远。

“你不是阿石？”烟雾平时话中都带着一丝笑意，这句话却是怎样品味，都只品出一股严厉与清冷来。

黑夜中的过客向来善于伪装，黑雾再次漫延，此刻他虽仍看不清陆生的身影，可陆生也看不出他的身影来。

两股力量交融的一刹那，位于力量中间的唐轩左右推了二人一把。一声厉呵，将原本都显出刀锋的两个人都呵斥回了原形。

“他救了我。”陆生抬起头来，答烟雾道。

“谁？”烟雾并不想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说完这句话后知后觉的补个“啊”字。

陆生现在的声音像是两种声音交杂，使人听着便觉耳闷。他没有回答，抛出的语句却让几人的身子都不自觉的一颤。“他让我帮他杀了空间神。”

唐轩沉默不语，只是那双眼睛闪过一瞬间的失焦，嘴唇张开，连一句默语都未曾答出。

“星星。”烟雾开口了，“杀吗？”

唐轩看向陆生，二人仿佛隔着光点对视。

“杀。”星星眼中沉寂万千，他朝陆生笑笑 ，“我还想再看见你的身影。”

“空间神不是被时间之神杀了吗，他现在在哪？”烟雾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将自己锁在他所驻成的牢固空间内，穿过这间，下一间便是空间神的地盘。”

“十五层楼，这穿过这个第二间，短短几个小时便已经到达第三间了。阿石，见到时间录，你会跟我一起对抗中央的对吗？”

唐轩拉住他的手，既然看不清，便让触感清楚这是活着的、真正的陆生。

“如果中央真的做出恶行，我会与你一同举剑，杀进中央楼，将利剑悬挂于神明的头颅之上。”

烟雾好像从刚刚开始就很急躁，他努力压着性子。抚着有些干裂的唇瓣，手上动作一顿，才短短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就缺水到了这程度。

浑身燥热起红疹，就像身处一个巨大熔炉中。

“烟雾！”晕迷前，他隐约听见了星星和阿石的声音。

一个幽暗的房间内，正中央趴着一个人。

老人面，孩童手，虾蟆身，婴儿腿。那人抱着巨大时钟，正从无数个小房间内，仔细摸索着什么，突然他笑了笑，从那平处平阔带有光点的房间内，摸出一个小型的烟雾手办与另一个身处火海房间内的烟雾做了交换。

灵魂玩偶不在身边，唐轩自然无法用他背着烟雾，只能与陆生一人背一段时间，寻找下一扇门的出口。

陆生碰了碰烟雾的手腕，“还是很烫。由内往外，我的光点无法阻拦这些伤害。”

唐轩忧心忡忡，“怎么会这样？他刚刚有碰什么吗？”

陆生摇头，“没见到。我技能的毒素应该还没恢复，不然你也无法幸免。”

唐轩颠着背上并不算重的烟雾，“希望他能跟你一样突然就好起来。”

“但愿。”陆生缓步道，接过唐轩背上的烟雾，仍没有看到下一间的入口。

光点告诉陆生这就是路，可多次的寻找却都回到原点。唐轩接过烟雾后，陆生低头摸索，并没有发现突然消失的脚步声。

再次抬头，周围俨然没有人。

尖细的，粗犷的，稚嫩的，苍老的…无数人的声音砸进陆生耳中，不断向他述说着寂寞与苦闷，最后都转化为一个大合声——“你能不能救救我。”

陆生捂住心口，心脏猛然缩紧又聚然张开。

“路…”光点聚在陆生脚下，无数呢语更加激烈，如落水的人拼命捉住救命的浮木，渴求它能带自己飘流到陆地。

在无数呢喃中，陆生死死捂住耳朵，蹲在地，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与其它人不一样的叙说。

那人叫着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轻微，却一声比一声情感激进。

那人呜咽与笑声混在一起并不像这儿的其它生物那般可怕，像是突然发现珍宝的喜极而涕。却又怕吓着这珍宝，只靠在近的一角，小声的自言自听。

鬼使神差的，陆生的手伸向那一角的方向，无数双见不到形的手抓住他。陆生没有过问，义无反顾的朝那个方向伸出手。

在等待了数秒，终于一双宽大的手放到了陆生的手心，在那人手上铃铛响起的那一刻，一颗音符终于将陆生封锁的记忆敲开。

陆生眼中泪水已然充盈，带着呜咽声，他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大伯。”

距离陆家二掌门——陆鸣的失踪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陆家拒绝为他立墓碑，时至今日仍苦苦寻找着他的踪影。

对于这位大伯，陆生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父亲是中央高科技人员，一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一次，所以陆生几乎是陆鸣看着长大的。

大伯喜欢音乐，异能也跟音乐有关，自从陆生记事那日起，大伯的手上就总系着一个铃铛，像是从来没有拿下来过。

在院校进行培训时，每当铃铛一响，陆生便知道是大伯来了，大伯从不空手来，总喜带一些能发出声音的小物件来，让枯躁的训练多一些消磨工具。

记得那回大伯带了一个能发出声音的星星瓶，让唐轩直接弃唐投陆，软磨硬泡的叫了一星期大伯拿到。

好似昨日……

大伯拍了拍怀中哽咽的陆生，往他手心放了件东西，陆生握住摇着听了听声音，“铃铛？”

“帮我带回去，就交给你三伯伯。”大伯的声音依旧对陆生依旧起到了一个安抚的作用，“为何来诸神楼？”

前因后果被一一叙说，陆鸣轻轻叹了口气，“何必一定要到诸神楼，进得来，出不去，那时间录也真假参半。”

“为取安心。”陆生声似蚊绳，“两者皆不可弃，只能取公理。”

突然开始晃动，陆生的手上出现了一个血点，一阵尖叫声在他耳边响起。大伯起身接他拉起，“你要快开这里。”陆生能感觉有水滴到了手上，大伯很急切的将他拉离，“我并非死于诸神楼，随营去边的那一天，我一睁眼便在了这处。陆生，你既然跟他有交意，那么你想门在哪，它就在哪。”

推离人海，陆生听到大伯剧烈的咳嗽声，大伯的声音很虚弱，含糊的像嘴中含着什么东西，对陆生一言一字道：“陆生，你是大陆生的。”

话毕，不管陆生再怎么呼喊，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声响。陆生死死握着手中看不见的铃铛。

未见其身，但知其形，未知其因，但知其意。

“如果我想门在哪，它便在哪…”陆生自言自语道：“那么我想它出现在我脚下。”

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意识外，挥着木神卷，斩杀妖兽的唐轩那，却同身后昏迷的二人一起突然掉进了展开的巨大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