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幕低垂,月亮低低地悬挂在树影上,不知何处传来的蝉鸣声,正不知疲倦地叫着。霍行知无奈地看着身旁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江楼月,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是来不及回城了。
他扶着迷迷糊糊的江楼月到卧室,轻轻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薄被。
酒后的江楼月唇如点绛,粉扑扑的小脸如同敷了粉一般,霍行知小心地帮她拨开面上黏着的几根碎发,江楼月迷迷糊糊地举起手在脸旁挥了挥,又沉沉睡去。
霍行知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眼带笑意。望着在睡梦中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的江楼月,霍行知捏了捏她的红扑扑的脸颊,这个傻瓜,怎么可以这样没有防备心。
是他便罢了,若是别人……霍行知想到这里,便锁紧了眉头。
江楼月在梦中皱眉,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方佑……”
霍行知闻言,浑身一僵,讪讪地收回手。这个方佑,究竟何许人也?!
他从橱柜中拿出一床被子,在厅里为自己打了个地铺。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霍行知这才想起自己背后的伤。
他到伙房为自己烧了些热水,将外衣一件一件除去。最内层的衣服和着血黏在他背后的伤口上,揭开的时候他忍不住暗哼一声。
**着上身,霍行知拿取毛巾沾了些热水,想要擦拭伤口,但是因为位置的关系,无论哪个角度都有些费劲,不由得出了一身汗。
当江楼月被肚子里的黄酒憋醒,沿着光走到伙房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猛然见到霍行知**的上身,江楼月吃了一惊,连忙背过身去。
虽然只撇了一眼,但是霍行知整齐排列的八块腹肌着实令人印象深刻呢……
霍行知也被江楼月吓了一跳,紧张地匆忙去拿旁边椅子上的衣服,想要遮住自己,却又因为动作太快扯到了伤口,他咝地倒吸一口气。
江楼月背着身正要走开,听到这个声音,脚下一顿,踌躇一番后说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刚才匆忙中一瞥,她看到伤口的位置在霍行知肩胛骨下方,他自己应该是够不到的。而且,受伤了这么久都没有处理,这时代又没有抗生素,再拖下去,如果发炎就糟了。
“不不,不必了。”霍行知结结巴巴地说。
江楼月第一次遇到霍行知这么不淡定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大名鼎鼎的活阎王也并非真的刀枪不入,毫无破绽啊。
“伤口的位置,你自己够不到的。”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霍行知,坦荡地说道。
霍行知举着衣服挡在自己胸前:“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看了多久了……”
江楼月没好气地走上前去,一只手撑在墙上,将霍行知怼在墙角。霍行知举着衣物紧张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总觉得节奏哪里有点不对……
“你猜?”江楼月没好气地从旁边的水盆中拿起毛巾,“转个身。”她说。
霍行知听话地乖乖转过去,江楼月用手将毛巾拧得半干,轻轻帮他擦拭肩胛处凝结的血迹。
霍行知身上遍布的伤痕看得江楼月暗暗有些心惊,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才会留下这样一身的伤?
看来霍大人的人生,也不似坊间说的那样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啊。
她不动声色地慢慢擦拂,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四周凝结的血全部擦拭干净,只剩下一个一指余长的伤口,向外翻着鲜红的皮肉,如同一只张牙舞爪咧着嘴的怪兽。
江楼月皱着眉盯着霍行知的后背,若是让伤口就这样袒露在外,恐怕会难以愈合。
“你看够了没有……”感觉江楼月半晌没动静,霍行知问道。
“切,又没有什么好看的……”江楼月小声顶嘴道。
她的话音刚落,霍行知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没有吗?”
好吧,实事求是地说,霍行知骨肉匀亭的身材还是很秀色可餐的……
江楼月清晰可闻地听见自己咽了一声口水,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屋里的空气氤氲,霍行知和她四目相对,江楼月的眼里尽是水汽。她红润欲滴的唇就在他眼前。带着少女淡香的呼吸离他只有咫尺。
霍行知喉结上下滚动,可恶,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狠狠抱进自己怀里,多想……
他先别过头去,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你可别趁人之危啊。”
——不想趁人之危的人,大概是他自己吧。
江楼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
霍行知四处看了看:“算了,这里没有东西包扎,等明天回到六扇门再处理,应当也不要紧。”
说着,他就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衣衫,准备再穿上。
江楼月眼睁睁地看着霍行知手里拿着的那身脏兮兮黑乎乎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白天打斗的时候,霍行知就在地上滚得全身是灰,而且衣服上伤口的位置早前浸透了血迹,如今都发硬了。
这样的衣服直接覆在裸露的伤口上,确定大丈夫?
“等一下……”她一把抢下霍行知手中的衣服。
“你你你还想干嘛?”霍行知被抢了衣服,见江楼月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不知怎的,又开始结巴起来。
江楼月低下头为难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
博雅斋的东西都烧没了,带去淇乐伯府的包袱也丢在出事的马车上了,如今她就这一身衣服,要撕下来给霍行知包伤口,真有点舍不得……
唉,江楼月叹口气,认命地取来剪刀,动作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内层衣衫的下摆剪成一条一条的长条。
霍行知好奇地看着江楼月的一举动一,见她这样做,眼底露出一丝惊讶。
“霍大人以为我想干嘛?”江楼月心疼自己的好衣服,没好气地反问霍行知。
她动作娴熟地用剪成长条的衣衫帮霍行知包扎起来。
真是好笑,前一世帮方佑包扎伤口,好像也是常有的事,怎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自己还在过这样的生活呢?
几下将伤口包好,江楼月轻轻打了个结,叮嘱道:“明日回六扇门,记得要把伤口缝合一下,不然恐怕不容易愈合。”
霍行知心情复杂地看着江楼月。她一个深闺女子,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如此娴熟?
他见过的女子里,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让人捉摸不定。当然,想来寻常女子也不会偷偷跑去伯府里偷字画——想起这件事,霍行知顿时感到有些好笑。
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江楼月非比寻常。不过一个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竟然能够临危不惧地与不知来历的凶恶匪徒对峙。
被他救下后,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京城里开铺子。
明明看到了命案,竟然胆大包天的要求他带她一起去办案,后来被人挟持差点性命不保,却毫不犹豫地跟他一起回府。
遇到袭击,旁人只会躲在自己身后寻求庇护,可她却煞有介事地对他说“我来解决这边的几个。”
情同姐妹的丫鬟死去,她明明悲痛欲绝,却非但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哭得梨花带雨,反而咬紧了牙关说自己没事。
如今见到他的伤口不但不感到可怖,反而平静又大胆地帮忙。
这样的江楼月,让霍行知分外动容。
江楼月坦然地回望霍行知,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霍行知按耐住心中泛起的波澜,微微一笑,伸手拿过自己的衣衫,冲江楼月眨眼:“现在我可以穿衣服了吧?”
江楼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一直盯着霍行知的身材看……
她连忙挪开眼,察觉到自己耳朵有点发烫,故作平静地说:“可以了……没事我先回去睡觉了……”
转身刚刚要走,手却被人一把拉住。
江楼月回过头,差一点就要撞进霍行知宽阔的胸膛。
霍行知的气息就在她头顶,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就在她鼻尖若即若离地飘荡。她感到自己无处可逃,心跳忽然在耳边咚咚作响。
“谢谢你。”对面的人微笑着抬起手,揉揉她的头顶。
这什么,摸头杀吗?
江楼月抬起头看霍行知。
他漆黑的眼眸深深的,仿佛蕴藏着绚烂的星河一般。
切,这种套路,我前世见得多了。江楼月心里想着,但是仍然心跳得不能自抑……
霍行知的头缓缓低下,凑近,冰凉的鼻尖触碰到她的,江楼月颤抖着闭上眼帘,感到对面的人轻轻在自己唇上,落下一个羽毛般温柔的吻。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破土而出,像是有一片小绒毛在她心尖挠痒痒般让她又想哭又想笑,漆黑的夜空中有无数烟花在绚烂地绽放。
霍行知的吻浅尝辄止,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下,又轻轻离开。
江楼月睁开眼。
霍行知捏捏她的脸:“去睡吧。”
江楼月迷迷糊糊地摸着自己被捏痛的脸颊:“等一下,厕所在哪里?我都憋了一宿了……”
傻傻地走去上了厕所,又傻傻地走回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睡觉。一直到江楼月躺到枕头上闭上眼睛,她才突然回过味来。
自己刚刚是被人强吻了吗!!!???她从床上猛地坐起身。
又是用爱发电的一天
小可爱们觉得我是不是该给小说改个名?
貌似文风和文名不是很搭……
存稿箱正在逐渐减少,码字要更努力一点才行啦,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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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