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逐雪浪 第53章 第 53 章 【初相识】

很普通的相见，很普通的相爱。

姬无忆在军营里住了下来。秦少霜一有空闲就去找她玩，没多久便混熟了，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特别甜。转眼入冬，姬无忆的伤也好了大半，于是秦少霜就拉她出去玩。

军营附近有一个小镇，虽然规模小，但各种必需物品一应俱全。秋记允许姬无忆出门后，秦少霜便想着带她去挑些喜欢的用品。秋记与她虽并不介意借给姬无忆用，但也要不够了。

北疆的冬天很冷，姬无忆称自己是从南方来的，不习惯，穿得很厚。秦少霜打小就长在这儿，早习惯了，把自个儿的大氅厚衣服让给她，自己到处窜，还能窜出一身薄汗。

姬无忆看她开心，自己也开心，狠不下心叫她安静。这人忽然就不见了，姬无忆站在路边四下望了望，没找到人，心下有些慌乱。又安慰自己这里是北疆，梁国土地，秦少霜是个会武的，不会有人伤害她……

但还是有些担心，正要出声唤人了，就见秦少霜慌慌张张跑了回来，拉着她就跑：“快走快走——我哥回北疆了！”

姬无忆知道她的哥哥，还知道她怕极了哥哥，转头一看，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哥哥。

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应是刚刚从战场赶回来，身上还披着轻薄战甲，长枪上沾的血迹也没擦去。他的脸侧有几道细长伤口，却没有破坏掉整张面孔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几分锐意，显得他更似一杆永不弯折的长枪。

真的是一个很适合与“战场”二字放在一起的男人。四周的百姓看见他以及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垂下了头问好，而后热情的拿着手上东西送给将士们。不过军令压在头上，他们不会收百姓送的任何东西。

姬无忆将视线放回秦少霜身上。

兄妹两个长得很像，只有眼睛不同，秦少霜的要更暖，是一双盈盈笑眼。

“啊！”秦少霜一头栽在一堵人墙上，张口就是一连串跟军中汉子学来的脏话：“吴乘舟！你要死啊！”

吴参将叹气，将小丫头的领子抓住，拎起来，提到走过来的秦飞轩手里，然后站在一边揣上了袖子。

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在亲哥哥手里静若处子，一点儿也不见无法无天的那般样子。

“哥、哥哥……”秦少霜讪笑几声，“我错、错了呀……”

秦飞轩看了一眼在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的姬无忆，姬无忆立马向他福身：“小女姬无忆，见过四王爷。”

秦飞轩点了点头，提着秦少霜走了。吴乘舟笑着对姬无忆道：“姬姑娘，您先请。”

姬无忆心想，这位参将大人倒是比这四王爷好相与。也不多客气，抬步跟上秦飞轩兄妹。

秦飞轩将秦少霜带回军营，扔在了主帐里。

里头没有别人，秦少霜特别狗腿的给秦飞轩卸甲、擦枪，完了再捏肩捶腿，还对他嘘寒问暖：“皇兄！您不是进京述职吗，怎么还打了驾？除了脸没伤着哪儿吧？我看看！妹妹给您上药！”

秦飞轩把她轻轻推开，垂下眸子，嗓子有些干涩：“皇上遇刺，母妃护驾有功，挡了一剑。”

“什么？！”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秦少霜就失声道。“有没有什么事啊！伤哪了严不严重！你怎么就回来了啊都不多陪陪她！她一个人多可怜多孤独啊！哥你说话谁干的抓着没有！杀千刀的我要碎他尸万段！”

秦飞轩被她抓着肩膀摇晃，抬手捂了她嘴，才止住了她话音。

“无碍，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他用另一只手揉揉眉心。“刺客抓了，牙里藏了毒，死了。”

秦少霜嘴尝到了汗和血的味道，忙扯开了她的手，连连“呸呸”地叫唤，抱了茶壶一阵洗嘴，也顾不上这里头的水是凉的。

“那我也能去鞭尸！”

“正要说。”秦飞轩拆了臂缚，道：“母妃封了贵妃，封号为‘静’。你得回京去，皇上想从吴家认回你，给你封公主。”

秦少霜正帮他整理战甲，闻言立马炸了：“我才不要！谁爱谁他娘要去！”

秦飞轩侧头看过去：“不要去见母妃了？”

秦少霜正想母妃想的紧，受他摆了一道，又瞬间改口：“回去可以但是我才不当公主！他会把我送到外头去和亲的！我才不要嫁人！”

“放心。”秦飞轩出了帐子，命人去送热水来，而后继续对秦少霜说：“封不成。你如今明面上还是吴家养女，既有郡主之位，又有军职在身，倘若封了公主，吴家会派人来接你位置；等你出嫁，夫家也势必向着吴家。这种让异姓王掌控军权的事，皇上不会允许。”

秦少霜嘟囔道：“怎么所有人都让我是个争权夺利的棋子啊。”

秦飞轩摸出一对钗子来，放在她手心。

“所以才要你去母妃身边。”他说。

秦少霜爱惜地收好这对母亲送的钗子，低落地“哦”了一声。这对钗子她小时候就缠着母妃要，母妃一直不松口，如今不知是放下了什么，才让哥哥给她带过来。

秦飞轩忽而想起今日逮住这丫头是所见，随口问道：“那名女子是谁？”

“啊？”秦少霜一时半会儿跟不上她哥哥这么跳跃的思绪，茫然抬头。

“姬……”秦飞轩尽力回忆。

“姬无忆姐姐？”秦少霜跟上了。

“嗯。”

秦少霜双眼冒光：“她是不是很好看！是吧是吧！我超喜欢她的！你不知道她说话有多温柔！”

秦飞轩伸手作势要捂她嘴，她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最后还是问了秋记才明了姬无忆的来历。她称自己家中不小心得罪了人，才被追杀至此。家人都死在了山匪刀下，已无处可去。秋记便做主让她留下养伤，正好她还缺一个帮忙的。

第二日一早，秦少霜被吴乘舟拎着上了马，临走前一手抱着马脖子一手抱着兄长的手，哭啼啼地让他照顾好姬无忆姐姐，然后骑着马“哒哒哒”不见了，只掀起来一阵泥和草屑。

秦飞轩等他们走远看不见了，才回去。

他才来那几年，北疆算是梁国最平静的一边，不似与西域、西南关系那么紧张，算是皇帝仅存的父子情。秦飞轩所待的北境军偏西，此处还有草原，再往西九百多里，过了天山就是沙漠。沙漠有悍匪，有百数大小部族，又连着早乱成一团的西域楼国，一片都是乱糟糟的。

秦飞轩不仅要抗北部狄族，还要剿匪，还得挡住胡人暴动，还得防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势力连成一体。

再过半个月，他又要带人去跟沙匪斗智斗勇。这么些年都是如此过的，往常好歹有秦少霜在军营镇着，狄族怕她那不要命撒疯一般的打仗方法，不敢妄动，但秦少霜走了，这个空子就好钻了。

许青山还被扣在京中，等他回东北，再上奏请调军到北境来，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去；林辰只是一名小副将，不能服众……

秦飞轩轻轻揉了揉眉心。倒不是怕狄族人进攻，只怕在人数上吃亏，这军营可就危险了。

想了半天，他想到了李肃，重骑营长，手底下有一万重骑。

重骑。

“无影，把李肃叫来。”秦飞轩道。

草原马壮，狄族高大，世代游牧，三岁就能驯马，与中原人不同，他们尤其擅长马上作战。秦飞轩过去常将轻骑放于阵前，一刀一剑全指着马腿砍。当然狄族也不傻，跟着往马上套甲，一层套一层，甚至还学会了未雨绸缪——每一匹马都配了头甲，渐渐让北境军少有得手。

狄族马快，比他们更适应草原，原本北境军重骑的作用是配合围堵狄军，后来狄人比他们还重，一个铁块撞一个，已经渐渐闲下来了。

还有一个不用重骑的原因是，北境军补给不足，养不起重骑，狄人却不知何处得来了武器粮草，北境军耗不起。

但是现在由他母妃掌权，何愁用不起重骑？

他们围着地图一起讨论了两个时辰，中途还拉上了其他几名将领，再过一个多时辰终于定了下来。

若无事发生那自然最好不过；倘若狄人攻势太猛，先退进长辞山，以轻骑诱敌深入陷阱，重骑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说已经商讨出细则，秦飞轩未免还是有点担心，又命林辰及暗卫二营的人一定要认真盯住狄人动静。

秦飞轩安排好一切事宜，点好兵，没等半个月到便提前启了程。

临走前思考再三，想想秦少霜的“殷殷嘱托”吧，还没开口说带上姬无忆，秋记已经拍板决定要她一道去。

军队不能没有大夫，秋记医术最好，主动要跟他们一路，秦飞轩自然不会多话。

沙漠不远，他们走慢些，每日行七十里，也差不多能在十日内赶到。但在第六天时，有两支小队吃坏了肚子，秦飞轩算着来得及，便让所有人都在路上停下休息一天。

左右无事，秦飞轩去看了一下姬无忆。她正在给吃坏肚子的士兵们煮药。

“要帮忙吗？”秦飞轩见她额头渗出了汗，便好心问了一句。

姬无忆一怔，就要站起来行礼，被秦飞轩摆手阻止了。

“不用了，谢谢将军，这就要煮好了。”她笑道。

相对无言。不一会儿，正在秦飞轩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走了的时候，姬无忆忽然边熄火边小声道：“呀，好了。”

秦飞轩仿佛忽然间回神一般，四下看了看：“我帮你盛。”

姬无忆抬头：“诶……您还没走呀？啊，那好，分成十碗，麻烦您了。”

秦飞轩干巴巴来了一句“不用了”。

有两个煮药的罐子，一边摆了十一个碗。秦飞轩不怕烫，帮她盛了七碗药，姬无忆隔着帕子捏了长勺，舀了剩下三碗。最后还有一个碗，秦飞轩问：“要用么？”

姬无忆笑着摇摇头：“不了，谢谢您。这只碗我待会儿洗，用过了。”

秦飞轩点了点头，又帮忙把药分给了里头肚子疼的人。忙活好一阵才歇下来，姬无忆温声问一位小士兵：“现在感觉如何？”

小士兵看上去才十**岁，略有些羞涩：“没、好，好多了，谢、谢谢姑娘……”

姬无忆摇头道：“谢我做什么，秋记姐姐开的药。”

小士兵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立马羞红了一张脸，憋了半晌，朝着一边养神的秋记大喊：“谢谢秋记大夫开的药！”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喊。

秋记笑骂一句：“快喝药！”

思考姬无忆的这一段故事花了很久很久……真正写出来可能也就几章……为了看起来不那么奇怪还是决定删掉一半（

当然最后好像还是有点怪

取唐代换算单位过来一里差不多是531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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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初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