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袍 第87章 风云诡谲

“怎么回事，汲谒？”女祭大人看着他发白的脸，不安地问道。

汲谒并未回答，万分焦急地离席而去，她从他口中看出他并未念出声音来的“汨罗”二字。

“真的是这里吗？”

“唔，应该是这里。”郎小西俯下身，把脸贴在陆无的脖颈间。

“郎小西，你快起来，你的口水滴在我脖子上了！”陆无大叫。

“是吗？”郎小西吸了一下鼻子，突然闷闷地说道：“陆无，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说什么？”

郎小西还未及答话，周围风声攒动，只见一张大网密织袭来，从宽大的网眼里射入万千利箭来。

“小西！”陆无身子一沉，郎小西便从他背上直直跌落下来。

陆无急速降下来，待要接住她时，一支冰冷的寒箭射了过来。

“小西！”他大声叫她名字，想要接住她。

她并未伸手。

“快走！”郎小西喊道。

她头晃了一晃，盈盈泪水比她下落得还要迅疾。

陆无调转身姿，躲开利箭，快速地飞降，却被兵箭所纠缠，眼看着郎小西直直坠落下去，渐成细点，终而消去，了无声息。

“小西！”

“李大人？”季孙薄想要把他唤醒，方才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住，只是盯着那下跪的男子，不发一言，也不动一下，许是想事情出了神，他这样殿前失仪，可是很少见呐。何况，群臣都翘首等待他说上几句骇人听闻的事来压制下异族嚣张跋扈的气焰呢。

宫里早有传言，这轩辕琭是串通了他母舅，趁着轩辕王受外朝事务相扰，又顿失亲妹，无心朝政，便集结兵士，前来逼宫。

彼时那轩辕新后刚诞下幼女，长子年少，家兄远在万里围结异族党羽，无所倚靠，面对突然而来篡位夺权，只能奋死相抗，身创数剑，几近身亡，却保全了年幼子女。所幸守城的洛家少将带兵勤王，剿灭了这一杆子乱党，才使得她现在稳稳坐住这个后位。

至此，先王后母家的势力一并被铲除，被夷了九族，煊赫一时的濮阳澹台部落个灭族的下场，时人皆不敢想象。

事后，轩辕王开宫门而出，便是满头白发的模样，他立即派人彻查此事，郤后一口咬定轩辕琭结党谋逆，把轩辕琭府院中的人一个个昭过来拷问，几乎是屈打成招，险些落成一宗冤案，轩辕琭家臣孟常冒死求见羽王，将其蒙冤之事一并告之，王上大怒，将其撤职下狱，案子发回重办，由轩辕王胞弟轩辕齐皓亲手查办，至此才引得一桩桩受冤蒙屈的错案来，将来往信件与府院收缴兵器的造假事件，一并抖落了出来，还了轩辕琭一个清白。

可是死人的清白哪里算得上清白，他母亲一族，连同与他，一并受此案牵连，难复其身，他也被其发狂发癫的母舅扔进业火之中，燃成灰烬。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站在这里说他还活着，是没几个人敢相信的。

“李大人？郤晀之子郤微素来与其交好，上前拍了一拍他的肩。

“我看李大人还没有想好怎么编些理由来诓人！”尾俊哈哈大笑，走上去两步，作揖道：“陛下，这是你们内族之事，本来与我无关，只是我在外游赏，有幸结识了扶御兄，知晓他面临两难之境，身边更无人可以相助，难见青天圣面，我这好事之徒便不能做事不管，硬要来插手这内廷之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事已至此，是与非，真与假，还需陛下圣裁。”他继续说道，不容旁人插话。

他这话一说完，群臣都望向了正坐主位的轩辕大王，他很少上朝，也极少参加宴会，一年之内见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若是要听他讲上两句，更少得寥寥无几。人们很难想象多年之前那个意气风发，与澹台王后一同在战场厮杀拼搏的男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王位来得并不容易，先帝有五子，各个皆是人中龙凤，他在世时四处征战，却一直未立储君，直至弥留之际传位给这个素质中庸，乏善可陈的儿子，世人都道他娶了一位好妻子，助他夺得帝位。

澹台翊不似寻常女子，她是一直戍守西北，与黑羽一族相抗衡的澹台大将军的女儿，她父亲英雄盖世，一人便能横扫千军，是现今的洛家不能相比的，她作为女子，竟也毫不逊色，运筹千里，上战杀敌，无一不可。

先帝十分喜欢她，指明了要她做储君的新妇，众位王子轮番的讨好献媚，想要与之结好，不知为何，她最终选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

她在生子后不到几年殒命，羽王大恸，悲伤不能自已，几番想要寻死，追随她而去，众人苦劝无果，只念嫡子尚幼，无所凭依，便就此作罢。如此三年，才娶了谷梁一族小女，尚且缓和，但旁人莫不能提及先王后，其中纠葛，外人无从知晓，但难免让人唏嘘垂叹。

“你过来。”轩辕王朝着底下的澹台扶御摆了摆手，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疲惫，长时间坐在这里耗费了他大把精力，更不要说这其中波谲云诡的暗斗明争。

他看得太多了，心里如同干涸的枯泉，杂草丛生，荆棘遍布，他只得背身垂首，不再去看一眼，因为太过疲乏，早已无力控制。

澹台扶御恭敬地听命上前，跪在他膝下，叩首：“父君。”

轩辕孟朝一手搭在他肩颈处，一手抚上他的面，隔了许久，终而展颜，轻笑着说道：“不错，正是我的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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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风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