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幕后之人已经坐实,徐道清的遗书算是物证,那么现在还缺人证,如果想要扳倒沈阁甫,必须要十拿九稳。
刘徵想着,是时候对江远出手了。
虽然上次去怡红院有些打草惊蛇,让江远逃去了沈府,好在刘徵一连去了一个月,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只是恰巧出现在那里,况且江远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沈府。
那段时间刘徵一直让冷冽盯着,自刘徵去怡红院不出半月,江远就离开沈阁甫府回到了怡红院。
一直没动江远就是苦于证据太少,轻易拿人恐怕补不齐证据链,如今有了林子衿这封信,刘徵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没过几天刘徵就把人拿了,抓人的时候,江远还在床上跟姑娘快乐呢,衣不遮体的就被刘徵的人给擒了,带的还是翊王府的府兵,毫不遮掩。
刘徵就是让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干的。
也就在拿人的第二天,刘徵穿好官服,去上了自己回京后的第一次早朝。
林子衿也没想到刘徵的速度能这么快,看来是早已经准备好,就差自己这一把柴了。他去送刘徵上朝,出了门口也只是送给他四个字:“早去早回。”
他知道,刘徵一定能赢,他相信他。
听完这四个字,刘徵也知道了,他信自己。
刘徵乐乐呵呵的去上早朝,而翊王要上早朝的消息传到各大臣耳中时,有些人便知道,今日不得太平了。
整个朝中最开心的人可能是刘徽,刘徵上早朝,就说明身体应该是无大碍了,刘徵当然开心。
以至于早朝要结束时,刘徽都忍不住往刘徵的方向瞥。
果不其然,当太监喊出:“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时,刘徵“蹭”的一下站出来,道:“臣有本奏。”
有些大臣甚至都松了一口气,这活阎王可算是动了,整个早朝,一半以上的人都在盯着刘徵,总感觉他在某一刻应会有所动作,大家都紧张的要命,现在好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刘徵也没事先跟刘徽通气,刘徽一脸茫然的问道:“哦?翊王有何要奏?”
刘徵道:“臣要为当年阴霖谷一役牺牲的将士们鸣冤!”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议论。
当年阴霖谷一役,是翊王误判军情,中入敌方陷阱导致损失惨重,所有人都知是翊王的过失,又有何冤情?
刘徽也不解:“这……怎么说?”
刘徵道:“当年阴霖谷一役战败,是受小人背叛,里通外敌,泄露军情,而其背后正是受当朝国舅沈阁甫主使!”
“什么?!”
满朝文武皆惊。
一旁的沈阁甫更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是冲自己来的。
刘徵继续道:“臣已查实,泄露军情的人正是臣的贴身副官江远,而他,是沈阁甫的人。”
沈阁甫一听,立刻反驳:“翊王这话可不能乱说,有何证据。”
刘徵道:“众所周知,阴霖谷一役只活下了我一人,那江远便是已死之人,可前些日子,我竟在京都看见了他,并亲眼看见他进了沈阁甫的府上,这又作何解释?”
沈阁甫坦然道:“莫不是翊王看错了。”
刘徵冷笑一声,道:“昨个我在怡红院抓了一人,京都传的沸沸扬扬,那人衣不遮体的被我抓走,却恰巧蒙住了面,舅舅可知是谁?”
沈阁甫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刘徵对着刘徽大声道:“此人正是江远!”
刘徽震惊:“真是江远?”
刘徵道:“皇上,此人现在就在殿外。”
“传!”
一个蒙头男被压了上来,一把给他摁跪在了地上,外面只是简单的给穿了件衣服,刘徵一把拽下蒙在脑袋上的黑布,所有人定睛一看,还真是江远。
江远被殿上的光刺的眯了眼,缓了好一会才睁开。
其实他一开始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但当他被关押时听见了冷冽的声音后,就知道,是刘徵找来了。
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还在床上就被拿了,未免有些可笑。
江远抬抬眼看了看四周,又看向旁边的刘徵,五年来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场合,江远自嘲一笑,这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跟了刘徵那么多年,江远知道,刘徵要不不出手,出手必是十拿九稳,此时自己出现在朝堂,结局已定。
刘徽问他:“你为何还活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远没有辩解,道:“我本就是沈阁甫放在翊王身边的一个棋子,当年沈阁甫让我把翊王的部署泄露给敌方将领,好让翊王战死沙场,没想到翊王命大,活了下来。这事我认了。”
所有人都诧异,就这么认了?
还没等沈阁甫说话,刘徵接着道:“不仅如此,沈阁甫还伙同前太医院院判,在为臣治疗时给臣下了寒毒,也是臣命大,侥幸活了下来,另附上前太医院院判徐道清遗书,以辨真伪。”
徐道清没少给刘徽诊病,徐院判的字刘徽也是认识的,是他的遗书无疑。
虽然这人证物证摆在面前,刘徽不得不相信舅舅的所作所为,可是他还是道出了心中疑问:“朕不明白,舅舅为何要害你,他是咱们的亲舅舅啊。”
刘徵早知如此,道:“皇兄,臣弟查到,当朝沈阁甫与先皇后并非亲姐弟,沈阁甫是庆国公的养子,于是臣弟去庆国公府上询问了当年的一些老人,他们都说,沈阁甫当年确实对先皇后有过非分之想,为此庆国公还与他大吵一架,甚至在先皇后出嫁前夕,直接关了禁闭。”
一旁的沈阁甫倒是不慌不忙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沈阁甫对当朝皇室怀恨在心,意图谋反!”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沈阁甫反而仰头大笑:“我谋反?我一无兵权,二无皇室血脉,我为何要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啊。”
“舅舅。”刘徵语气平缓下来:“你觉得,我和皇兄谁是你的儿子?”
“什么?!”刘徽一下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下二人。
沈阁甫神情变化,在暗处攥紧了手,他没想到这小子能查到这么多,不过自己也并非毫无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信这事儿能让刘徵板上钉钉。
沈阁甫道:“开什么玩笑,我儿子在家呢。”
刘徵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看来舅舅不谋反。”
“我为何要谋反?”
“此人冤枉你。”
“当然。”
“这一切都跟舅舅没关系?”
“与我何关?”
“好。”刘徵面向刘徽道:“皇兄,臣弟还有人证,可否一传?”
“传。”
上殿的只有一位中年女子,朝中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已故太医院院判的发妻。
沈阁甫看到此女,脸色大变,这人不该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刘徵道:“皇兄,这位就是徐道清的发妻,她和她儿子在城外遭遇劫杀,恰巧被臣弟的人所救,皇兄不妨问问,她何故遭遇追杀?”
刘徽语气有些冷,问:“台下之人但说无妨,朕会为你做主。”
徐夫人开口道:“五年前,民妇与儿子突然遭人绑架,绑架之人想以此来要挟我夫君给翊王殿下下毒,说事成之后便可放了我们,夫君来时我瞧见过谈判之人,正是当朝沈阁甫。后来沈阁甫确实如约放了我和儿子,但刚出城就遭遇一群贼人追杀,要不是恰巧碰见我夫君的弟子回京,恐怕现在民妇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沈阁甫抓住机会问道:“刚才翊王说,是自己的人救得,怎么现在到成了徐道清的学生?我可没听说过他在太医院收了谁当学生。”
刘徵道:“沈阁甫可能不知,皇兄为我安排的太医林子衿恰好就是徐院判的学生,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找到徐夫人。”
“你!”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刘徽气愤至极:“沈阁甫,你可认罪!?”
沈阁甫仰头大笑,道:“认,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认?不过你们既然都知道了,也不必活着了。”
刘徽道:“你要做什么!”
谈话间,大门紧闭,无数黑甲侍卫将大殿中的人团团围住,殿中的大臣们惊慌不已,明明以为是来看热闹,结果自己成了热闹。
沈阁甫见刘徵无动于衷,问道:“怎么,我们翊王束手就擒了?”
“原来你早就勾结了京中守军,我想想管事的是谁,钟鑫是吗?”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来吗?你一上朝我就知道今天这事没个说法,是完不了的,所以我让守备军早早做准备,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刘徵冷笑一声,道:“我也没想到能用上。”
突然大殿的门开了,无数铁甲军将黑甲团团围住,只听得见一声:“臣刘旻前来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