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柄天外飞来的木刀暂且稳住了城上的局势。
城下之战况,也如箭在弦上,一触而发。
三兄弟率众再次发起猛攻,赵绯则跳下高台,只身迎向浪潮之敌。
前面有他身先士卒,带头冲锋。后方的众人也不甘落于其后,诸后丁振奋激昂,争先恐后地追随赵绯,同他并肩作战,摧坚陷阵。
此次再引纷争,三兄弟已是深知赵绯与他三人之间的确存在难以逾越的实力差距,故半分不敢马虎、大意。
然而纵使这般,他们仍是低估了赵绯。
俯身潜入人潮,赵绯如入无人之境。
予取予求,举重若轻。
锋芒尽露,势如破竹。
其所过之处,击飞击倒无数。
至此,三人方有察觉,原来先前之战,宝剑虽露锋芒,然竟还尚未出鞘。
如今破鞘而出,真可谓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三人自知获胜许是无望了,但追查哥哥们阵亡的真相是他们一路行来的信念支撑。生死不过头点地,到了这种紧要时刻,三人早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再次摆开阵来,三人准备将各自毕生之绝技,倾囊而出。欲凭舍命之姿,以图一胜。
转眼间,赵绯已是突破层层之包围,奔袭到了三人面前。
老大大喝一声之后,三人齐齐杀向赵绯。
赵绯却虚晃一枪,从他三人之间的缝隙穿过。
那三人只当他要故技重施,自后方出招,但不想赵绯穿过三人后头也不回地向观战诸人所在的城墙方向杀去。
三人面面相看,不明赵绯是何用意。
未待他们纠结人马,再次围上之前。赵绯轻功施展,飞檐走壁,十几步便攀上了高高的城墙。
进而足尖一点,他跃上一杆旌旗。立于旗杆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全场。
追兵赶到之后,无人不错愕惊诧。这城墙足高百米,表面光滑。任谁也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能够单凭轻功便直直沿着墙壁攀附了上去。
“这人...怕是当真会飞不成...”老三抬头仰望,已是词穷。
不光是老三,城上、城下均是这般。
立于全场之巅,头顶烈日。赵绯的面容神态全部都藏在了阴影里,没人看得清他此时的表情。
唯有那双明亮得如烈焰般的眼睛,震人心魄。
他环视城上诸人。
无有所顾地、无有差别地释放着浓浓的敌意,杀机乍现。
最终,赵绯的视线锁定于一个身影,那便是林雪奴。
“大人...”赵绯一切安好,这让林雪奴激动不已。
他虽一字未言,但于林雪奴的袒护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赵绯...”赵绯再一次选择无视司徒麟,这令他于赵绯的怨恨更加一层。
而司徒麟的副官还未意识到,当前其身处于何等的危险境地。
咋咋呼呼地道:“擅自脱离演武,当是失去演武资格,裁定为败!”
目光一缩,赵绯将视线瞥向讲话之人。
待见了他与林雪奴之间插着的木刀,赵绯当下便对这人真正起了杀心。
“按理说,来到了城上当是要失去演武的资格。可赵大人只是立于旗杆之上,足未落地。如此来看,倒也还不算真正脱离了演武。还请赵大人专心完成演武,旁的事嘛,老夫自会做主。林家小姐是我神机营的亲眷,我等当是要护她周全。谁人若敢在老夫面前造次,于她有不利之心。可休要怪老夫铁面无私,不讲情面了。”总教头哈哈大笑,插话进来。
他此言一出,神机营的立场已然坐实。谁人敢对林雪奴下手,神机营绝不会坐视不管。
如此,这样的一番话语算是挽救了近乎失控的局面。也是彻底警告司徒麟等金吾之众,不要妄想在神机营的地盘胡作非为。
赵绯看了他几眼,杀意方才渐渐散去去。
正是强者之间,自有默契。赵绯愿意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
当然,总教头这边也俨然是对赵绯起了极大的兴致。
他当下展露出的高超武艺的确不枉费总教头今日专门为了他来此一遭。
既然林雪奴的安全有了保障,那么赵绯便可重新将心力放回演武之上。
城下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三兄弟等诸敌并不知道城上发生了什么,只当赵绯是临阵脱逃。
身子一倾,赵绯辄向城下。
百米之高,瞬息乌有。
天外飞仙,如有神助。
落回敌潮,赵绯搅海翻江。
驱动内力,他以排山倒海之势,击退无数。
拳脚带风,避开要害,赵绯的每一击都堪称磅礴澎湃。
巨大的气浪震退一层又一层的敌人,兵器碎毁,方巾撕裂。
在赵绯的攻势下,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一炷香后,场上对面只剩三兄弟还在负隅顽抗。
他们身上都挂了彩,方巾也已是破破烂烂,只苦苦支撑。老三伤了一条腿,只是站着都已是艰难。
但那三人将方巾视若性命,攥在手中,死死护在心口处。
眼下若是强行动手,很难说会不会继续重伤他们。
后丁们劝说三人投降,三人却道宁死不降。
赵绯问瘸子等人的意见,是否要采取强攻。
瘸子叹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是吃一锅饭的,何必呢?
其余后丁见对面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还负隅顽抗,大有抵死一拼的意思。也于心不忍,都道算了算了,胜了就是好的。
赵绯明了他们的用意,这是一群善良的人。
于是后丁们重新组成重盾阵,将三兄弟围了起了。
三人只当众人是要让他们做困兽之斗,是要玩弄于他们。但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后丁们发难。
那厢边,赵绯没有了阻碍,前往一个个方阵,将旗帜取下。
直到城上传来欢呼,三兄弟才猜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三人发了疯似的扑向重盾阵,冲击拍打,企图冲出去阻止赵绯。可他们有伤在身,手上还没有武器,几次反扑都以失败告终。
当演武终了的号角响起之时,三人都已是力竭了。
老三伏在地上,痛哭捶地,他不甘心就这样与真相失之交臂。老二平躺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抹了抹秃头,坐在地上苦笑。
后丁们卸下防御,振臂高呼,宣泄着胜利的喜悦。
他们冲向赵绯,围着他手舞足蹈、尽情歌唱。
瘸子没有参与庆祝,而是一瘸一拐的走近老三。
扶了几下,没把老三扶起来。他太重了。
向地上另外两个骂道:“一点眼力见没有,还不过来搭把手?自家兄弟都不管,当是些薄情的。他这腿擦破了,倒是瘸不了。不过,稳妥起见还是送到军医那看看吧。”
老大和老二都有些吃惊,他兄弟三人与后丁们的积怨不浅,尤其是和瘸子。可瘸子不但没有落井下石为难他们,更是到了此刻也还在认真地履行一个后丁应尽的责任。
二人互相拉着起身来,向瘸子躬身抱拳。此时已是心悦诚服,五体投地。同时,对先前几人歧视、侮辱同泽之举,深感歉疚。
有后丁取来担架,众人齐心合力将老三抬了上去,移到场下送往军医处。
途径赵绯,老大对他道:“赵绯,你别以为我等会就此善罢甘休。没人能阻止我们查清当年的真相。作为知情者,你缄口不言。或许你有你的苦衷,但总有一天,真相必定会水落石出。我三人誓要为兄长们讨回一个公道,为二十八星将讨回一个公道!”
提及“二十八星将”,赵绯难免要心生波澜。可当下他已是冷静了下来。他深刻地知晓,他表露出来的东西越多,他身边的人就越危险。这三人是星将的后裔,保护他们,赵绯责无旁贷。
在他冥思之际,瘸子也从他身旁经过。
“谢了,兄弟。”
没有停留,瘸子还要将受伤的人送去军医那里。
“兄弟”二字,赵绯已太久未曾听闻了。
“恭喜白色方阵,获得今日演武之胜利!”伴随着城上鼓声阵阵,牛犇宣告演武的结果。
接着,总教头出面将金吾卫诸人遣离。
司徒麟临行前,来到青司郎近前。
“比起真小人,伪君子果然更可恨!青鹕,你迟早会为了你的‘见风使舵’而付出代价。”
“...”
“还有你,林家小姐。与野兽为伍,当心落得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下场。”司徒麟转而威胁林雪奴道。
总教头上前,将林雪奴与素心护在后面。
“司徒贤侄。你年纪轻轻,正是崭露头角、报国尽忠的好时候。怎地今日戾气如此之重?小肚鸡肠、欺辱妇孺;尽使些盘外招、下三流,这可并非是君子之道啊。”
“呵。晚辈受教了,来日方长。”司徒麟草草抱了抱拳,领着金吾卫离开。
“多谢总教头相助。”林雪奴感谢地道。
“林家小姐不必多礼了。”
“既然演武已有了结果,不如今日便早早结束了当值,给大伙放个假,好做修整。”他对牛犇道。
“好嘞!演武结束,提早结束当值!”牛犇兴冲冲地跑去传令了。
林雪奴闻言,也是欢喜。
诸人再去看赵绯。
只见他立得笔直,双手抱拳,恭敬行礼。
“哈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人,大有可为啊。”总教头慨叹,抬手免了赵绯的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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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五军夺魁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