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乱长安 第13章 千里机缘埋伏笔

“我怎会？？？哲别怎会？？？”追着赵绯的步子，青隼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青隼和哲别的命，都是将军救的！青隼一身的本事，也都是跟着将军学的！先不说哲别。在青隼眼中，将军就像是青隼的亲哥哥一样！青隼怎地会随着世人耻笑、手刃自己的亲哥哥呢？！哲别他更是，他总说当年他身受重伤，无家可归，若没有将军好心收留，他早就喂了塞北荒郊的野狼了。我二人忠心追随将军，绝无贰心啊！”

“那便是好。有你二人，心甘情愿地跟着我。那么天下人说什么，怎样看待于我，于我而言都不甚重要。”

赵绯的言语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感来。

“是。。。”

但青隼听了他的话，心中确有不小的震动。

曾经的“飞天神将”褪去了往日的荣光，如今孑然一身。可即便是身怀荣耀、名扬天下之时，也只有哲别和她知道，这个人的身旁鲜有人在。

围绕在他身边的，大多时候只有静默与孤独。

自此二人一路上再无话语。

来到大堂，林牧清与林夫人已是在饭桌前坐好，只等着他二人了。

这也便是赵绯第一次见林夫人。

按照礼法，晚辈迟来，长辈先至。这属实是有些失礼。

于是赵绯顺眼低眉，小步上前。抱起拳来，欲向二老问好请安。

可话到了嘴边，又兜了回来。

顿了顿，他将“林老爷、林夫人”等字眼，很是生硬地换成了“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这般称呼，乃是昨晚上林牧清分别之时，特意嘱咐他的。便道是，林家夫人很是喜欢年轻晚辈同她亲近些，如若赵绯不见外，见了面直接喊她“岳母大人”，林夫人听了定是喜悦非常。

“绯，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依照林老爷所嘱，赵绯躬身抱拳，如是道。

“青隼，拜见林老爷，林夫人。”青隼尴尬堆笑，向主位上的二人福了福。

心中狂念，我家将军这是怎么地了啊？莫不是昨晚上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更坏了脑子？竞是冲着方才头回见面的林夫人，喊上“岳母”了？林家小姐可还没过门呐，现在便向林夫人叫得这般“亲昵”，可是犯了大不敬啊！疯了疯了，真是疯了！只隔了一夜，将军怎地就突然转了性子，变得这般、这般失礼不敬、油腔滑调了？这是何其的不着调啊，将军！！！

“自家人，自家人。”林老爷一脸慈祥，唤那二人就坐，说：“快来坐，饭菜都要凉了。”

赵绯模样俊俏，举止得体。更重要的是，还能把长辈嘱咐他的话好好地记在心里。

“真是横看顺眼，竖看也顺眼。无论怎么看，那都是比起那个狗屁世子强上不止百套、千套。真是贤婿，贤婿啊！”林老爷心里美滋滋地想。

倒是青隼眼尖，她礼毕起身。怎的瞧上去林老爷的半张脸上隐约泛红？像是，有一个巴掌印？这可是怎的了？一晚不见，难不成林老爷是被谁人打了一巴掌？

林牧清见青隼一直瞄着他有些肿胀的脸，有些发虚，他拿着帕子佯装擦汗遮了遮。

“慢着。”

倒是座上的林夫人的一句冷语，把几人的动作都打断了去。

场面也随即陷入了僵持与尴尬。

坐在主位上，林夫人身边有一位贴身的丫鬟伺候着。

她面色极不善，一双眼睛来回上下，一个劲地打量着赵绯，是横着瞧、竖着瞧，如何都瞧不对眼。

且是瞧了会赵绯，她方冷哼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这，可是不敢当啊。”

抽空狠了眼一旁的林老爷，吓得他一个激灵。

林夫人继续对赵绯道。

“赵大人喊得倒是顺口，我家雪奴可是还没有过门。如此胡乱称呼，可谓失礼至极。若是被旁的什么没安好心的人听了去，转头散播到了街里巷外，我林家的颜面何存啊？！我林家虽是从商，可家世清白。为人处事，讲究的是有理有据，不偏不倚。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可是与那些旁门左道，偷鸡摸狗之辈截然不同！赵大人，这里一说不是长安，二说我林家也是要脸面的。还请您谨言慎行，不要污损了林家和小女的名声才是。”

听了林夫人这一堆话，可是让青隼的一口气堵到了心口上。哪有林家这样的？怎地前脚还在求我家将军娶他家小姐，后脚就平白无故地拿话来噎人了？！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她真是替赵绯叫屈！这叫什么？！哦对了，郭家大小姐说过，这叫“好心遭雷劈，狗咬吕洞宾！”

青隼忙去看林老爷，想着这个时候，林老爷怎么也得站出来，为赵绯说上几句公道话吧？

却见有一颗大汗珠子，正从林老爷额边滚落。

好嘛…

青隼了然，看来林夫人这般的蛮横霸道，也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瞧把一旁的林老爷给吓的呦。

我那可怜的将军啊。。。青隼转头去看赵绯。

让她意外的是，赵绯这次没有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漠。

他立在那看着林夫人，脸上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见自己一番揶揄之下，赵绯既没有大为光火，摔门走人。也没有反唇相讥，和自己吵上几嘴。反是直愣愣地抬眼看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林夫人也泛起嘀咕，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小声问身后的婢女，“小梅，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梅听了，看了看林夫人光洁的脸，摇头。

林夫人更糊涂了。她弄不清赵绯怔在那里瞧自己，是什么个用意。

“将军，这是作甚么呀？！”青隼小声唤他，提醒他不要再盯着林夫人的脸一直看了。这般表现，属实太过失礼。

“！”赵绯回神，立刻收回了视线。躬下身，低眉顺眼，他的面色恢复如常。

林夫人就觉这人好不奇怪，怎么脸色一会一变，如此无常。

而且怎地越是瞧他，反是越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了？脑子里好像有些丝的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事情来了。

“赵大人，你我二人之前，可有见过？”林夫人试着问道。

“回夫人的话。绯自幼长在长安，此行是绯第一次来到扬州地界。故而，绯与夫人应是未曾有过谋面。不过，绯方才得见夫人的慈容善貌，心中也有亲切之感，如同见了活菩萨一般，但觉绯与夫人似有一面之缘。只是于何时、于何地，已是回忆不起。佛家有云，万般皆是因缘。兴许在绯幼年之时，便有幸得见夫人。亦或许，是于千百世的轮回之中，绯与夫人结下过某种机缘吧。”

青隼张大了嘴巴，简直是惊呆了啊。

于她看来，印象中赵绯从不曾如此费劲口舌地讨好于任何人，即便是面对于君临天下的女帝，他也不曾这般啊。这林家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哦不？将军，您的丈母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林夫人对赵绯这一车话，也是受用。一来，她确是觉得赵绯眼熟，容貌生得也属实是好看极了。二来，将林雪奴许给赵绯的来龙去脉，林老爷昨晚上已经和她都说了，不然也不会生生吃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这事确也不是赵绯主动要掺合其中，反而是为了帮助林家才勉强答应了去。要知道，这薛涛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赵绯与林家不过是萍水相逢，林家勉强算于他有“恩”，他肯这般帮扶林家实属不易。

三来嘛，林夫人她信佛，也信因缘。诚如赵绯所言，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事情发展到了今天，也由不得谁来逆天改命了。

这都是命，都是命数啊。

唉。林夫人心中长叹。

脾气也发得差不多了，在赵绯面前也找回了面子，林夫人当下心气儿顺多了。

瞧见她面色有解，林牧清看准时机，赶紧出来打圆场。

对林夫人和赵绯、青隼依次道：“咱们自家人，不讲这些繁文缛节。不讲这些。什么‘老爷、夫人’、‘岳父、岳母’的，不过都是称呼。等雪奴过门了，再喊也不迟。贤婿、青姑娘，快落坐吧。”

青隼暗自为他鼓掌。“林老爷。。。不愧是您呐。。。劝架您不行，狗腿第一名。。。”

“是。”赵绯躬身应了他。

身子却没动，驻在原地，他微微转向林夫人，请示可否坐下。

林夫人见他彬彬有礼，只肯得了自己的许可方肯落座。心中的气又顺下去不少。

“坐吧。”她语气仍是不好，但却也不继续难为赵绯。

“是。”赵绯躬身施礼。待礼毕，方落了座。青隼随着他，也坐下。

林牧清见他对待林夫人毕恭毕敬，丝毫没有怠慢，便更是对他欣赏起来，有哪个长辈会不喜欢这样有礼貌，又懂事的晚辈呢？

青隼这边独自偷笑。暗想将军这人便是这般讲究这些个繁文缛节了，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府上，他也是如此。因此哲别还偷偷给他起了个花名，叫“飞天倔将”。

没成想，将军的这份“倔强”有朝一日竟也会有人懂得欣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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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千里机缘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