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零和博弈 第9章 劣性omega

2011年1月5日

「大仇得报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的意思是。好疼。」

「好疼啊。」

*

乐移给人的印象应该是这样的：

聪明，精致，明明看起来高不可攀却又平易近人。

他具备了所有优性omega所具备的特性。

要知道，分化成优性的omega，不仅考验内在遗传，更考验外在的生长环境。这就好比一株珍稀花卉，哪怕品种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照顾不周，它就无法死得其所。

全世界纪录的优性omega少之又少，普通人身边要是能遇上一个，就是中大彩一样的事了。

乐移就享受着周围人新奇、艳羡的目光。

相信不论是谁，只要见到他就会发自内心地感慨一句“不愧是优性omega”。

然而，再瑕不掩瑜的东西终究是残次的，东施效颦终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

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也会掀起细小波澜。

复读了一个学期，又迎来了崭新的春季。小雨点滴，道旁落英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清新的青草香。

崔欲深吸了口气，漫步在映满绿意的楼道中。

听说早上，乐移和隔壁班一个同学起冲突了。

真少见。

毕竟乐移在外人面前都和颜悦色的，就算有人质疑他的经历，他也能处变不惊，侃侃而谈。

崔欲只是暗自心想：“哦？我那个优性omega室友终于本性暴露了？”就不再深究个中缘由了。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和他一样“讨厌”乐移的天涯沦落人。

于是崔欲刚一吃完中饭，就去拜谒了那名勇士。

和乐移起冲突的人叫姜恿，据说也是个优性omega。当然了，补校是最有机会见到优性omega的地方，崔欲寝室就有一个，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居然有人敢抢乐移的风头，那乐移这么小肚鸡肠的人，能忍吗？当然受不了啦。

崔欲在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演绎着“同类相残”的戏码，双腿业已拐上了走廊。

慕名而来的崔欲终于见到了那位名声赫赫的勇士。

姜恿的长相和乐移不一样，并不属于精致这一类型，相反，他是包括崔欲在内的alpha心目中，最符合优性omega的长相的人，单单一瞟就会让人挪不开眼的可爱长相。光是坐在位置上拿冰块敷脸这一举动，就惹得崔欲心生怜惜。

是嘛，这才是优性omega应该有的样子。换句话说就是，崔欲喜欢这一款小鸟依人的omega。

看到姜恿肿起来的半张脸，崔欲愤愤地心想：“乐移真的很过分，下手就跟他说的话一样不分轻重。”

“你是？哦。你是乐移的室友吧？”姜恿说话小心翼翼的，那双水灵的眸子在一张粉扑扑的脸蛋的映衬下，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得梨花带雨。

崔欲正为如何破掉不平等条约的第六条而苦恼。这会儿终于有一个乐移讨厌的人出现了，得赶紧趁新鲜带去寝室，在他面前显摆嘚瑟。回想起乐移那副看不起人、高高在上的嘴脸，崔欲眼神变得坚定了。

“对。”他大方承认，但立刻撇清干系道：“但我讨厌他。”

见崔欲这么决绝，语气听着也像怀恨在心。姜恿对他肃然起敬，接着眉眼一弯，欲盖弥彰地别过受伤的半边脸，叹道：“那他的真面目，你一定也看到了？”

崔欲点点头，对此颇有见解地积极发言：“嗯！丑态百出，根本就不像个优性omega。”

姜恿彻底打消了对崔欲的戒备，哈哈笑着从位置上起身。既然确认是友方，那就帮帮这只被蒙骗在鼓里的羔羊吧。

他盯着崔欲，问道：“你确定他是优性omega？”

“是、”崔欲脱口而出，而后一顿，一时之间还没能反应过来。他愣道：“啊？难道不是？”

姜恿眉毛上下一挤，他怜悯地看着才得知真相的崔欲，反问道：“你是优性alpha，对吧？”

听完，崔欲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乐移。

不对，他为什么要担心自己的真实性别会不会被乐移知道。

“你或许不知道，毕竟书上没教过。优性omega是能感知到身边有没有优性alpha的。”姜恿说着，走过来，笑道，“但你猜猜乐移说你是什么？”

崔欲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口。

“劣性beta。”

姜恿捧腹大笑：“你是beta？还劣性？哈哈，你不知道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对你有多不屑一顾呢。要不是我知道，我一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他给忽悠了。”

不知为何，崔欲心里很别扭。“劣性beta”这个性别是崔欲捏造出来骗乐移的，而在撒谎的那一刻，他根本不知道这会在未来成为中伤乐移的利刃。

真正令崔欲在得知真相仍无法打心底地讨厌乐移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乐移相信了崔欲对他说的话。

他为什么要讨厌相信自己的人。

而自己，又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才刚说上话的人的“真相”。

他想马上找乐移，找他问清楚。

可当他走出教室时，思绪又断然止住了。他的目的才不是要跟乐移讨个“你为什么瞒着我”的说法。而是要借机报复乐移，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人。

他应该赶紧拿这件事好好羞辱一番乐移才对。

没错，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适合做反击的武器了。虽然崔欲对于性别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触，但乐移在意啊。他总嘲笑崔欲是个劣性beta，还将带着“劣性”的一切性别都贬低的一文不值。

结果呢，他自己就是个劣性omega。

真是两极反转！天助我也！

崔欲趁热打铁，马上兴冲冲地要去找乐移。

没想到刚到走廊，在在正面遇到了他。

“啊…崔欲，我正找你来着，你喜欢绿——”

乐移手里捏着两个毛茸茸的钥匙扣，一只绿色一只黄色，崔欲有些眼熟，却没有功夫仔细去瞧，见他就问：

“你不是优性omega？”

一瞬间，乐移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好看的很。他的眸光往班级牌上一掠，向来得体的、游刃有余的微笑逐渐凝固，那两个一黄一绿的毛绒钥匙扣掉在了地上，被乐移迈出去的脚一下子踩扁。

崔欲被乐移怒火中烧的表情吓着了，一步步不自觉地后退，最后被逼至白瓷墙上。

乐移厉声质问道：“谁！谁告诉你的？！”

崔欲被问哑了，根本不敢冲乐移多说一个字。

姜恿在教室里早就把一切净收眼底，在这时不着调地走出来，抱臂靠墙，煽风点火道：“你是不是优性，自己心里有数吧？”

乐移的眸光似乎拉出一道紫影。

他松开钳制着崔欲衣领的手，边朝姜恿走过去，边仰起脸，冷笑道：“我当是谁。真是抱歉啊，忘了榆木脑袋是不长记性的。”

“真是个疯子。”姜恿在乐移那吃了一次亏，见状也有些露怯，原本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时刻防备着乐移，强装镇定地笑出声，“我只是说了你一句，没必要追着针对我吧？何况你又没损失什么。”

“你可真会给自己长脸。”乐移无语道，“没价值的货色不懂什么叫损失，我不怪你。”

姜恿“呵呵”地道：“说到底，你不就是在意自己的优性身份么。既然如此，今天放学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哪里。”

姜恿指了指自己的半张脸：“你早上的火气不小啊。但你搞偷袭可不公平。这样好了，咱们堂堂正正地对峙一场，要是你赢了我，我就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但相反，要是你输了，如你所知我是一个记仇的混蛋，早上的仇我要报回来的哦。”

乐移咬了咬后槽牙。

崔欲见状，插嘴道：“乐移、你俩不会要打架吧？那样不好，总归得不偿失……要不算了吧？”

乐移凝视着崔欲，一字一句地问：“你觉得我会输？”

崔欲吃瘪，他连忙摇摇手：“不是这个意思……打架这件事本身性质就不太——”

“那你就是担心新交的朋友受伤了。”乐移收回视线。

姜恿笑话道：“不然呢？难道崔欲会担心一直欺负他的你受伤吗？”

乐移额角青筋突起。

崔欲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些别的话。

乐移的视线晃动地厉害，他先是看向姜恿，随后又顺着余光看向身侧的崔欲，最后下移到地上，看着地上那两个又扁又丑的钥匙扣上。像是撒气一样，他一脚将它们踢飞了出去。

最后冲崔欲低沉地道：“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那一瞬间，崔欲觉得那两个一前一后飞出去的钥匙扣就像他的脑袋一样。

他被乐移盯得发怵，赶紧收拾好衣装转头就走，嘴里嘟囔道：“我滚我滚。”

*

深知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崔欲在放学前还是找到了姜恿。

“你们真的要打架吗？”

姜恿收拾着笔袋，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他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家可从没教育过我用拳头处理问题。尤其是对付乐移这种没教养的东西。”

不打架就好。崔欲松了口气，好心道：“他人其实还可以，就是浑身带刺不好接近。你们有话好好说，一定可以谈得开的。”

姜恿笑了一声，合上了书包拉链走出座位：“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

崔欲站在走廊上。乐移早早就走了。虽然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室友，却从来都没有在一起上下学过。

彼时，身边有个人拎着簸箕经过，崔欲眼尖，忙喊住他：“那个。那两个钥匙扣是我早上不小心弄丢的。”

那个同学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道：“啊，我从楼梯那扫出来的。都脏了……你还要吗？”

崔欲蹲下身捡了出来：“要。”

他认出来那两个钥匙扣了。

那是崔欲念初三的时候商店热卖的款式，当时大家人手一个挂在笔袋或者书包上，所以昨晚路过学校小卖部看到时，就稍稍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原来乐移那时候就在自己身后么。

虽说姜恿说过不会真的打起来，可依乐移那个性格，一刺激就炸毛，真不好说。

去看看么？天边残照落在粉红的花瓣上，影子被拉到了墙上。

崔欲捏紧了手心里的钥匙扣。

才不要呢……多管闲事的话，等会儿又要被人家骂杂种、臭干鱼、乡巴佬、狗日的东西……

*

崔欲并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天他洗干净了钥匙扣回寝室时，寝室里多了个陌生的alpha。

那人举止亲昵地摩挲着乐移的脸颊。

在崔欲看不见的角度，那个alpha好像还低下头亲了乐移。

崔欲心里莫名有些窝火。

「好啊，条约让你先破了，我还破什么。」

乐移注意到了门口的崔欲，示意让那个陌生alpha离开。

等寝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崔欲没好气地一把关上门，继而乐呵呵地边走进来，边道：“赢了没有啊？优性omega大人？”

乐移没有说话。

崔欲把钥匙扣挂在了自己床铺十分显眼的地方，而后坐在床上，等着乐移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

他已经想好了，等乐移注意到了那两个钥匙扣，就和他道歉。

中午不该惹他生气的。

房间安静了许久。

直到乐移从床上坐起来。

崔欲立刻严阵以待。

然而，在看到乐移半边肿起来的脸时，崔欲微愕，他既惊讶又紧张，最后瞠目结舌地道：“你、你被打了？”

姜恿不是说不会打架么！不是，乐移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也会挨打？

乐移没理会崔欲这句明知故问的话。

他看到了崔欲床头挂着的显眼的挂件，眼底却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十分平静地起身。

随后，当着崔欲的面。

将墙上贴着的，那张形同虚设的《不平等条约》。

一把撕了下来。

“你干嘛……”崔欲倏地站起身，尤其恐慌且怅然若失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好像那张纸是什么非同小可的证明文件一样。撕下来，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会随之消失了。

乐移终于扭过头看向他，将手里那张纸当着他的面揉成团，轻飘飘地丢进了垃圾桶。

“你赢了。”他冷漠地道，“以表庆贺。”

*

那一晚，崔欲辗转难眠。他不明白乐移的赢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赢了”。

难道是在说自己多次违规破例吗？

是，是他作。

但前几次乐移都无视了，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忍了。

难道就因为今天被别人打了？

何况欺负他的人也不是自己啊，那更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那既然和崔欲没关系，又为什么要撕掉那张纸……难道就是想气一气他么？

乐移这样的人就是被欺负的少，所以才自命不凡，假清高。

“……”

不是这样的。

他其实……不是这样想的……

黑暗中，崔欲小声地问道：“乐移。你…真不是优性omega吗？”

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片刻，崔欲又说：“其实不是优性也没关系。你看，我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虽然对你来说并不是很好……”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其实崔欲自己也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乐移。照道理，乐移自己也得背很一大部分责任。

最后，崔欲想起乐移脸上的巴掌印，又问：“你需要消炎药吗？我在宿舍备了一点药膏，还挺有用的。”

因为经常被人打，所以一直都会备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

乐移的床位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没多久，乐移打了盏台灯。

「看来是需要了。」

崔欲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把装着药的塑料袋翻了出来。

此时，乐移坐在床边，静待他过来。

崔欲谨慎地打量了乐移的脸一眼，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猝不及防间，他自己的脸也生生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还带点混响。

崔欲稳住了朝旁边倒的身形，却没有勇气抬起头和乐移对视，只低下头委屈地抱怨道：“我好心分享药给你，你却拿我出气……”

头顶上方，乐移终于和他说话了，他问：“疼吗？”

崔欲诚实地点点头。

乐移伸出手，手心贴着崔欲挨打的那半张脸，他的声音也软下来，像埋怨，但更像是自言自语，他说：“那怎么办？我比你更疼。”

“……对不起。”

崔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现在的他就差双膝都跪在乐移面前了。

“那…要我帮你上药吗？”崔欲抬起头来，才发现他的表情满是疏离感。

乐移没有拒绝。

这是有史以来，崔欲离乐移最近的一次，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台灯将两个人的轮廓照得温暖动人。

上完药。

乐移忽然道：“我是优性omega。”

明明崔欲都已经知道真相了，他不知道乐移还在负隅顽抗些什么。最后他缴械投降道：

“知道了，你是优性omega。”

虽然你不是，但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优性omega，至少你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让一个优性alpha对你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乐移质问崔欲。

“什么背叛…我从来就没站在你这边。”崔欲汗颜。

“为什么。”乐移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你的脑袋也被打坏了？”崔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前对我做的好事我桩桩件件都还记得。”

“我以前怎么你了？”乐移面无表情地问。

“你……”崔欲一手捂上脑袋，“你丢了我很多东西。”

乐移：“后面不是都一一给你补回来了吗？”

“说的也是……”崔欲嘟囔了句，紧接着又灵光一现，不吐不快道，“你还骂过我。”

“我骂你什么了。”乐移盯着崔欲。

“你骂人…很难听。”

“哦，是吗。”乐移枕回床上，“我这个人，话一说出来就忘了，不好意思。”

真稀奇，他竟然没在这时来一句“你活该”。

“帮我把灯关了。”

说完话，乐移就裹好被子，侧过身，闭眼睛睡觉了。

关灯前，崔欲似乎看到了乐移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终于不是冷冰冰的模样了啊。

“晚安。”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崔欲躺回床上，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

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给自己上药了。

*

转天。

崔欲在楼梯口又遇到了姜恿。

看到姜恿像猪头一样肿起来的脸，崔欲为自己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而惊讶。

然而姜恿看到崔欲脸上的巴掌印，却笑不拢嘴，他道：“乐移回去之后还打你了？看来是真的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了啊。”

崔欲沉默不语，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会觉得惊讶了。

毕竟自己单纯就是插了一脚就被乐移狠狠扇了一巴掌，姜恿这个冲在最前面放肆的人的下场会有多惨，可想而知。

“喂，”姜恿说：“你见他对别人趾高气扬过吗？”

崔欲摇摇头。

“知道为什么吗？”

崔欲又摇摇头。

姜恿笑眯眯道：“因为，他就算活得再差也不会比你更差啊。懂我的意思了吧？”

他凑近崔欲，附耳小声道：“如果这时候你告诉他，其实你是优性alpha。估计他的表情会比昨天还要精彩。”

崔欲困惑不已地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姜恿惊讶极了，“也对，他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反正等你到教室就明白了，放心，包你满意的。”

说完这句话，姜恿就挥着“不用谢我”的手笑呵呵地离开了。

崔欲抱着怀疑的心情走进教学楼。

拉开教室门。

如往常一样，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位置上的乐移。

他的座位在平时总是挤满了人，有时候人多到会霸占崔欲的位置。

今天怎么门可罗雀。

挺匪夷所思的。

他走过去。

乐移这时正一手支着半张脸，一手拿橡皮漫不经心地擦着桌面。

崔欲走近他。

低头看清楚了桌面上的字。

乐移不动声色地从旁边抽了张白纸遮挡住。

他道：“别看啊，脏眼睛。”

“昨天……”崔欲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乐移怕是没想到崔欲会关心自己，张了张嘴，却又马上作罢道：“一群乌合之众的恶作剧而已。”

接着，他第一次在外对他像对待别人那样，落落大方地掀起眼帘，温和地望着崔欲，道：“你还较真上了？”

“骗人，”崔欲眼底满是悲伤地看着乐移，“你现在应该很委屈。”

“委屈。”乐移轻笑一声，不再去看崔欲，继而扯开盖在桌面的白纸，还把自己的笔递给崔欲，他接着说，“我都忘了。你应该也想在这上面写点什么吧？”

崔欲的眼睛被扎了一下，他别过脸，咬着下唇道歉：“对不起。”

昨晚从乐移眼里看到的疏离不是假的。哪怕刚认识那会儿，他也从没在乐移的眼里读到过这种情绪。

像是对他大失所望一般。

崔欲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霸凌的那一方。乐移递过来笔的那只手从未曾收回，像是逼着赶他走一样。

“不要。”崔欲把乐移的手往边上撇，他说，“我……在这里……只想和你做朋友……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了，但是……我，我保证以后只站在你这边。所以、好吗？所以……”

他说着，差点要哭出来。

这时候，班级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崔欲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可他不想乐移也变成那样。

在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崔欲选择了和乐移站在一起，这也许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

这份情谊一定好好地传达给了乐移，所以，他才终于收回了手，放下了笔，转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上课了。回去再说。”

崔欲这才有被安慰到，他回看向乐移，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是这么的近，他说：“等我。”

好尬好尬，强迫症犯了又修了一遍。

下章高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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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