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零和博弈 第3章 初识

2010年9月21日

「我踏入了一个新世界。」

「以为遇到了天使。」

*

建在城区的私立中学看上去庄严又古朴，升学班的环境更是与世隔绝般寂静，明明交通路线发达，却极少能听见车辆行驶的声音。

开学第一天，崔欲坐在干净的座位上，并不像以前每天都会莫名被一个喝空的牛奶壳砸到脑袋。

也许在大家的刻板印象里，上得起私立升学班的就意味着此人要么有厚重的家底，要么就是有势在必得的成绩，加上有的人是因迟来的分化期而复读的，性格参差不齐，所以没有人会轻易踏出试探同学底细的那一步。

就在崔欲评定会是个良好的学期时，一股淡雅的香气狡猾地从鼻息间滑过。

崔欲不知道那是什么香，但在闻到的那一瞬间，他立马就联想到了童话里那朵总是用极其神秘的口吻所描述的，高贵的蓝紫色鸢尾花。

“什么呀，让我看看。”

嗓音也是，就像是一架被精心调过音的钢琴，不，小提琴，也不对……

他是谁。身体就像被一条命运之线牵引着似的，崔欲中蛊般地愣住了。

那一缕香仿若化作了一只素净的手，轻柔地抚过了崔欲的下巴，迫使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过去。

与此同时，那人恰好与他擦身而过。

日光沾惹了蓝天的色彩，透过绿荫，透过半开着的玻璃，逐渐变得柔和，又照进教室，映在了素净的人身上。光线将来人的轮廓勾勒，洁白的衬衫像刚涂匀的奶油，透着日光的发丝像是刚出炉的面包胚，眼尾那一点泪痣，就像是奶油中间的那粒莓果……

崔欲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用“秀色可餐”来形容一个同自己一样的男生。

窗外的蝉鸣，教室四散的攀谈，楼道里球鞋摩擦地板的响声……周遭的一切噪音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逐渐淡化，成了正值年少的背景音。

他安静地走在过道中，没有目的，不急不躁，但每一个脚步声落在崔欲耳中都清晰可闻。

崔欲的心神不由自主地被这个忽然闯进视野中的人吸引。

他从未如此期待听到某个人的姓名。

童年的经历导致他没有勇气向有好感的人主动打招呼，就连简单的一句“你好，可以认识一下么？”也说不出口。要是说出口，恐怕不等对方回应，他就要先落荒而逃了。

所以此刻，他也只是静静地竖起耳朵，妄图从旁人的闲言碎语中捕捉到那个人的名字。

「乐移。」

这就是他的名字。

崔欲在心里庄重地默念了一遍。

可是哪怕知道了他的名字，崔欲发现自己仍不餍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未如此期待能和某个人对视。

也从未如此期待能和某个人说上话。

更从未如此期待能和某个人成为好朋友。

如果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话，往后的时间该如何相处呢？毕业以后还会不会保持联系呢？自己能做到和他成为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么？

就这样，五分钟过去了。

崔欲直直盯着那个名叫“乐移”的人看了足足五分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呼之欲出的**似乎被对面的人一览无遗，那人终于怜悯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然而下一秒，那双透亮的黑紫色眸子一凝，朝他发出警告的眼神。

崔欲一秒读懂，惭愧地别开脸，而乐移又恢复了方才温和的模样。

发觉其中的落差后，崔欲紧抿着唇，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千斤重。

他在为那五分钟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感到懊丧。

乐移怎么看都像是富贵庄园里被施以好水好肥的稀有植被，外面的人要是想观赏它就必须支付高昂的入园费才行，而崔欲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囊袋的羞涩。

「为什么总是这么无奈又被动呢。现在在他的眼里，我的视线一定和我这个人一样肮脏吧。」

第一次渴望与一个人成为朋友就遭到了狠狠的拒绝，崔欲自卑敏感惯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受欢迎而耿耿于怀很长的时间。

这一次，他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平复好了心情。

而那朵神秘又高贵的鸢尾花，又悄然降临在了他的身边。

私立升学班的人多半不会选择寄宿，因此，尽管每间宿舍预置了好几张床位，真正睡人的却没几张。

矿泉水瓶在手心里发出些细碎的声响，他换了只手开门，室内一如门外走廊那样寂静。

尘埃在阳光下徐徐攒动。

隔着那缕光尘，那朵鸢尾花呼吸尚浅。

也许是自己的视线又一次唐突了，乐移很快就从睡梦中醒来，眼底波澜无惊，甚至因被人打搅了休息而显得颇为不耐。

看清来人后，他“啧”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恰巧能被崔欲听到，接着不动声色地起身下床。

在快要路过崔欲时，乐移用刚睡醒的沙哑音色低讽道：“让开，破鞋。”

崔欲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乐移对自己的恶意这么大。

他透着失意的眼神追随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乐移，却惊奇地发现乐移竟然笑了。

但这个对他展露出的笑容和对别人的不一样，那是崔欲司空见惯了的表情：鄙视，轻蔑，幸灾乐祸。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是这样吗？因为穿衣打扮与乐移大相径庭，所以对方很早就捕捉到了自己千遮百掩的羞耻心。

崔欲自嘲地笑了笑，一开始竟然还妄想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如果成为朋友的话，一定会受伤的吧。

等寝室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一个人无尽的沉默。

「他不是天使，而是拿着三叉戟的恶魔。」

死性不改攻x戳你心窝受

思来想去还是让受在这章登场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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